何風奇了:“依你看,什麽又才叫有必要?你家庶弟那樣說你,你若不管,府裏必當你是軟柿子般捏揉;你的貓,你若慣著,它也必得再將你心愛的物件一件件毀壞。你這樣一味縱容,我是實在看不出什麽好的。”


    項景昭倒沒法反駁,隻是他的性子使然,實在不想為這些事情勞形傷神,便不與他爭論,說起正事來。


    這正事便是叫何風幫著找足十個畫工,何風對這件事有些眉頭,因問:“我聽說你送了高家大少爺一輛車,上還畫了畫,難不成是想將車畫過了再賣出去?”


    項景昭點點頭:“若用往常的漆染,倒也可以,隻是單調得很,若像尋常馬車般雕刻,我又怕那車梁會擔不起重,且若要雕刻,費的功夫也頗多,反而不美。咱們既弄出了這防水的顏料,自然要物盡所用,好好將車畫上一畫,看著美觀,也好賣些。”


    何風又說:“畫畫倒是可以,隻是不知你想要在上麵畫些什麽?”


    需知富家子弟最重內涵,若隻叫畫匠簡單在車上畫些花鳥,畫工粗糙,自然入不了旁人的眼,若畫的精致,則與雕刻車梁一般,費工夫多不說,那畫匠也得找個頂好的,這事實在有些難辦。


    這事項景昭卻早已想好。


    他平日裏多與這些公子哥兒接觸,早看透了他們的喜好,雖說都喜好些風雅的物件,但若是一件東西表麵上顯得熱血異常,盡顯男兒本色,他們也會喜歡。


    就如現世的一些衣飾車具,那棱角配色又有什麽內涵?偏就那與眾不同的美感十分受人歡迎。


    項景昭此次要做的,便是沿用現世的法子,要弄的不是古人推崇的寫意畫風,而是將自行車與熱血連接起來,所用顏料必得用上十分張揚的色彩。他這個年紀的少年總有幾分高昂報複,即便多數無心參軍,對沙場戰士也有一份推崇之情。


    項景昭第一次出手要弄的主題,便是戰場。


    何風聽了他的提議不禁猶豫:“江南水鄉多柔弱,戰場上的事離這些公子哥可遠著呢,你弄這樣主題的畫作,真能確保賣的出去?”


    項景昭笑了:“行商本就是一次賭博,我又如何擔保必然會賣出去,不過我看雲長看了我送的禮物,是真喜歡得緊,想來這個法子也是十分可行的。”


    何風想到項景昭平日便是同這群公子哥廝混在一起,想來他們的心思項景昭比他要懂,便不多說,又問:“那你要我來做什麽?”


    “自然是叫你來弄這畫稿了。”


    雖然何風一直做的是畫人畫景的事,但項景昭與他接觸下來,知道他心中的不羈,這樣大篇幅的潑墨畫,寫意效果甚濃,何風又內心張狂,十分適合畫這些東西。


    何風也不墨跡,待聽了項景昭的要求,提筆便做起畫了,待畫完,項景昭又指點著改正了幾處,幾番交談下來,何風總算明白了項景昭想要的感覺,再提筆重新畫了一幅,雖上麵無實景,可透著那濃厚的色彩,自能領略到畫中的磅礴氣勢。


    兩人左看右看,甚覺滿意,何風因說:“也虧有我了,若真叫尋常畫匠去弄這些東西,不定能弄成什麽樣呢!”


    項景昭便笑著謝他:“你是這江南才子,自然非常人能比。不過你倒也放心,往後不管這東西好不好賣,你的酬勞我是定不會少的。”


    何風忙說:“談什麽酬勞?我不過是略盡綿薄之力罷了,這樣一幅畫,不過開頭領略不來風情時會難做些,現既已知道了其中的章法,左右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能做好,我哪裏能舔著臉同你要錢?”


    這話倒是真的,可也有何風的推托之詞,因他平日便是借宿在項家,又不算正經客卿,隻是有空的時候幫項仕鵬畫幾幅畫算作謝禮,這為項家作畫的事早成了常事,也不習慣要什麽酬勞了。


    項景昭卻不依:“你倒別先推脫,酬勞自然還是會給的,隻是卻是按篇幅給,你若做不出好畫,即便畫上千張萬張,也是一分錢都拿不到的。”


    何風便笑了:“這怕是要暗地裏叫我吃虧了,這畫的意境本就是虛幻縹緲的事情,誰能說得上好還是壞?可別到時候你拿了我的話,嘴裏說著一分錢不值,轉眼卻賣了大價錢,我又去哪裏叫屈?”


    項景昭哈哈大笑:“你倒聰明,我這點小心思都被你瞧出來了。”


    雖是這樣說,何風卻明白項景昭並非這樣的人,自己若畫出入得了他的眼的,錢財必定會按數奉上,因也隻佯做憤怒,並未往心裏去。


    但聽到項景昭打算付給他的錢時,何風還是吃了一驚,道:“你可別是借機接濟我呢!我可受不得這樣的侮辱,這樣的話,我一天便能給你做出來十副,哪裏當得起這樣多的錢?”


    項景昭笑著看他一眼:“你先別隻顧著放下大話,等真一天做出十副,且張張都能入得了我的眼,再來推脫不遲。”


    何風還是不依,項景昭隻得說:“你既不信,便再做一副,我看看再說。”


    何風立馬取出一張新紙,先閉眼構思一會,不足一盞茶光景,腦中就勾勒出馬革裹屍的場景,立馬提筆畫了起來,依然黑色打底,紅為主色,墜以墨綠,筆墨潑灑間,須臾便出來一張畫作。


    他盯著這畫,覺得十分滿意,卻不想項景昭看了,卻直搖頭。


    何風立刻急了:“這不就跟你之前說過的感覺是一樣的?你且看看,哪裏錯了?”


    項景昭歎一口氣,將他先畫好的畫抽出來擺在一旁問:“你且看看,哪裏有出入?”


    何風仔細對比了一下,還是瞧不出門道,因說:“又有什麽出入,不都是按照你先說的意境畫出來的?”


    “這便是問題所在了。”項景昭拿起新作說,“我若是隻要兩幅配色相差無幾的畫,何苦畫那麽多,左右自行車上作畫的地方不多,我即便用一幅畫,別人也是瞧不出來區別的。”


    何風便急了:“照你這麽說,竟還不能用色彩相同的顏料做了?”


    若真加了這樣的要求,能表現戰場這一主題的,也不過那幾種顏色,撐死不過做出十幾副,哪裏夠投入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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