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起又哪裏肯再往他床上躺,皺著眉閃躲著。又哪裏能躲過,因而放棄了掙紮,冷聲道:“雲起這條命是少爺救的,如今少爺叫我做什麽,我自然就做什麽。隻是我如今也在老爺身邊做事,若是叫老爺知道了這事,我的臉麵早已被人踩爛剁碎不值一提,就是不知少爺要如何交差呢?”


    項景昭聞言卻隻抬頭冷笑一聲:“你可覺得我是那般怕丟了臉麵的人?”


    雲起頓時呆住了。


    項景昭自然不是那市井裏的潑皮無賴,雲起與他相識數年,還從未見他做過什麽丟臉的事情,相反,他事事謹慎處處妥帖,闔府上下提到他哪個不讚一聲?


    可雲起偏偏又知道,項景昭是最不在乎臉麵的人,即便他如今周到如斯,可若哪天真有什麽他必完的心願,莫說臉麵了,就是這世間萬千的性命,隻要他項景昭有這個能力,也能眼也不眨地一劃而過。


    項景昭出生在這個世上,卻好像什麽都可以拋下似的。


    這念頭來得十分莫名其妙毫無根源,雲起被攪得神情恍惚,待再醒神過來,發現自己已被拽得半躺在床上,項景昭跪坐在一旁,正冷眼瞧著他。


    他被看得渾身發毛,慌忙想用手將身子撐起來,被項景昭輕輕按住了,他不耐煩地皺眉:“我早就說過叫你莫耽誤我歇息的時辰,你若再折騰,等到了傳膳時候我都還睡不著呢。”


    雲起還不服氣,項景昭卻隻攥了他一處衣角,轉身背對向他,悶悶地命令著“快睡”,竟不打算再看他。


    雲起此時本就對項景昭別扭至極,又兼之前心情跌宕起伏,本就是睡不著的,可誰知鼻間聞到項景昭身上傳過來的陣陣竹蓮香,眼皮竟漸漸沉重起來,他不禁暗罵自己沒出息,卻也抵不過困意,須臾便沉沉睡去了。


    項景昭原還以為身後又要鬧騰好一陣,他早在腦中演算了好幾種應對辦法,卻不想片刻竟聽得雲起的唿吸聲變得細長起來。他驚愕轉身,看雲起是真睡熟了後,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因而側身麵對著他,細細觀雲起的麵貌,良久才歎了口氣,將頭靠在雲起的胸口,又怕驚醒了他,隻虛虛挨著罷了。


    外間幾個丫頭早聽到屋內的爭執,爭執將起小雀兒就遣了院中閑雜人等,自己則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候著,待聽得裏屋安靜了,她略等了片刻,才輕推房門進來,看兩個人已和衣挨著睡熟了,無奈地笑了一聲,又自出去了。


    她原以為隻是兩個少年郎之間略起了口角——這本就是常事,單前幾天,還聽少爺跟高家公子打了一架呢,年輕人氣性大,忘性也大,總沒幾個時辰就能和好如初了。如今看兩人頭挨著頭睡在一起,她才安心。


    卻不知往後的幾日,雲起卻再不過來了,項景昭整日也陰沉著個臉,倒是老遣小廝過去叫人,那邊總迴事忙。


    小雀兒先還覺得有理——雲起現被老爺指派著管“自行車”的製作,聽聞這東西再沒幾個月就要投入市集正式買賣起來,如今忙些也是情理之中。


    但項景昭的臉色卻從未好過,漸漸時日長了,雲起還不來,甚至整日地避著項景昭,小雀兒才覺出蹊蹺來,雖也在旁勸阻著,卻好像總勸不到點子上。


    前日因代項景昭不平,語氣裏對雲起難免帶了些責怪之意,誰知項景昭自己平日罵雲起罵得歡,旁人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得的。小雀兒也不過略略提了一句,項景昭的臉便瞬間冷下來了。


    若不是她從小照顧他到大,感情更比奶娘,可能當即就要叫自己出去了。


    項景昭不開心,小雀兒心裏也不好受,平日裏眉宇間平添了幾分憂愁。這日當完值,她迴到後街自己家中,正遇見趙括在鄰家吃了酒,搖搖晃晃地往迴走。她忙上前攙扶著一起迴家。


    趙括見她今日竟沒說自己吃酒的事,不由奇怪了:“平日裏說這說那,今兒個怎的不言語了?別是被外麵哪個小白臉勾了魂吧?”


    小雀兒極不喜他言談之間口無遮攔,可到底是自己相公,俗言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自己當初為留在項景昭身邊貼身伺候,才委身於他,如今不管什麽個情景,也隻得自己受著了。


    因而嘴裏嘟囔著:“渾說些什麽呢!”皺著眉將趙括扶進屋。


    進了屋,趙括因喝了酒,人愈發放肆了,昏暗中瞅見小雀兒唇紅齒白清秀異常,忽地來了興致,也不讓小雀兒收拾,摟了腰就要湊過去親。


    小雀兒忙推開他,皺眉道:“一身酒氣,快去洗洗。”


    趙括正在興頭上,哪裏肯依?隻忙忙地去解褲腰帶,又連帶著解小雀兒衣襟,嘴裏還發狠地說:“你這窯子裏出來的小娼婦!如今在少爺跟前得了臉,翅膀真是硬了,倒還嫌棄起大爺我來了?可也別忘了到底你是我的人了,若是紫雲珠玉那些丫頭,往日被開了臉還有機會被提攜一番,真有個福分,抬了主子也是有可能的,你卻老對那房那麽盡心做什麽?”


    說到此已一個挺身進來,嘴裏舒服地一呻吟,這才住了廢話,埋頭動作起來。因見小雀兒隻咬著嘴皺著眉,不由來了氣,抬手扇了小雀兒一巴掌,嘴裏罵道:“擺這破臉子給誰看?我倒委屈你了?嫁進來三年還生不出一個子,我沒休了你就算脾氣好的了,你倒還跟我甩臉子!”


    說著動的更狠了。


    小雀兒隻覺渾身如散架一般飄搖,先還兀自忍著,後實在支持不住,嗚嗚地哭起來。她如今不過二十將過,雖是婦人打扮,放在現世怕還是個正念書的孩子,又何苦遭這些罪呢?


    她一哭,趙括倒更高興了,拉著身下人又急急挺了幾十下,這才解了精元,長歎一聲,懶懶翻身平躺下來,。


    小雀兒雖哽咽著,卻還是強撐著擦洗一番,又帶著幫懶散躺在床上的趙括擦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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