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澄坊緊挨著皇城根兒下,大多數在京官員都會在這裏置辦房產,因為大燕的早朝製度太坑........他們要是住在離皇城太遠的地方,就得子時就起床往皇城趕!


    所以大多數在京的官員都住在皇城根兒下的清澄坊靖恭坊這一類的地方,也因為這個緣故,這裏的房價自然是不用多說的,寸土寸金都已經不足以形容了!


    當然能住在這裏也不是有錢就能辦得到的,還得身份上配住在這裏!新黨領袖當朝首輔上官儀的家就在這裏,當然不是他自己花錢買下的,這裏的房價,以上官儀的供奉來說,就是再幹上一百年也買不了一個茅房.......


    這裏是永熙帝賜給上官儀的,事實上住在這附近的,沒幾個買得起這裏的房子的.......


    京城居,大不易,都能把白居易愁的改名字了,應該能想想京官過的有多不容易。


    不過京官可並不是都過得不容易,像上官儀和舊黨領袖楊繼榮這樣的重臣眼中,就壓根不存在這種問題,到了他們這個地位,錢對於他們來說,真的就隻是一串數字罷了。


    而一些中層的官員,則是主要靠一個字(懂得都懂),畢竟都到了京官的地步了,都不用自己張嘴,底下人就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了!


    所以真正為難的是底下的那些小吏,這些人沒人把他們當迴事,撈的油水又完全不夠在京城混的更體麵,所以自然而然也就過的窘迫了。


    這也是為什麽後來洪治朝永熙朝都廢了早朝的緣故,這個製度真正為難的是他們這些底層的官員罷了。


    京城格局東富西貴南貧北賤,他們隻住得起南城或是北城的房子,而且距離皇城極遠,每天都上早朝的話,他們就真的得子時就起床往皇城趕了!


    所以洪治朝以後幾乎就很少上早朝了,到了永熙朝之後也隻是朔望大朝上一迴罷了。


    所以說稍微有點實力的京官不知於混到住不起房子的地步,除了那些“清官”和真正崇尚儉樸的真文人。


    上官儀雖然不屬於其中的兩種但是他的生活其實也算不上奢靡,就算是住的宅子很大,但其實他自己本身其實並沒有如何揮金如土,至少從他住的宅子來看,隻有滿滿的文墨氣,絲毫看不到珠光寶氣的富貴來。


    他的心性遠遠沒有達到周煥那樣正視自己的欲望,真正的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所以他其實是刻意的避開那些的。


    夠自己一家人生活就好,另外也要對外撐起自己作為首輔的體麵,所以不算奢靡,也談不上寒酸。


    如果以聖人,真儒,儒生,偽儒來區分名教子弟的話,上官儀大概是屬於已經到了真儒的境界,畢竟周煥那樣坎坷的身世和智慧,等閑很難再複製出來了........


    不過並不是說上官儀就是比周煥差,周煥盛名太大,反而永熙帝投鼠忌器不太敢用,但是上官儀就不同了,心性了得不說,能力也是沒得說!


    也懂得官場上的蠅營狗苟,卻能堅持得住本心,這樣的臣子誰不喜歡?上官儀與以忠直剛烈聞名的高晞不同,他不在乎自己的甚麽名聲,也不在乎永熙帝做甚麽,他隻在乎一點,那就是能不能讓天下間的老百姓過上好日子!


    隻要你能讓所有人都吃飽穿暖,就是全天下人都罵我奸臣,我都不在乎!你永熙帝想幹什麽幹什麽,隻要你能讓所有人過上好日子!


    所以上官儀是一個十分令人敬佩的首輔,這也可能是永熙帝抬他做首輔的原因罷。


    也正是這個原因,幾乎朝廷上所有人都十分信服上官儀,就連舊黨領袖楊繼榮也隻是攻訐新黨激進的改革方式,而非對上官儀本人有什麽不滿。


    新黨就更不用說了,上官儀那是當仁不讓的新黨執牛耳者,不,應該說上官儀很快就將成為整個朝廷文臣的執牛耳者!


    隨著太上皇病重昏迷,眼看著就是要龍馭賓天了,洪治老臣們也終於抵擋不住來自永熙帝的壓力了,更不用說還有來自新黨無時無刻不在的“關懷”,任誰都看的明白,舊黨勢弱甚至完全退出曆史舞台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這樣的情況下,上官儀那自然是更加炙手可熱,上官儀在清澄坊的府邸更是無時無刻不是車水馬龍,就連上官儀才剛剛年僅十四歲的女兒都成了無數人追捧的“夢中女神”。


    不過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是與上官儀願鏘一麵的,上官儀也早就吩咐過家人,隻要是上門求辦事求提攜求投奔的,一律不見,所以除了熟人之外,上官府從來不放陌生人進門。


    你不放那是你的事,關我們這些人甚麽事?很顯然,自從有了程門立雪的典故之後,他們都堅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道理了。


    就算是現在天色已暗,也完全不耽誤他們打著燈籠繼續等,誰知這時隻見一個馬車徑直從他們身邊穿了過去,停在了上官府門口。


    眾人瞪大眼睛看著,隻見陳興從馬車上急匆匆的便下來了,詭異的是,這次陳興居然是小跑著向著上官府裏麵去,甚至腳撞在了門檻上也隻是痛苦的摸了一下,便單腳跳著在門子的攙扶下向著裏麵快步走去。


    那些人頓時吃瓜的熊熊之火燃燒了起來!


    “看清楚是誰了?”


    “好像是兵部尚書陳興!”


    “陳大人?真的假的?謔!那這事兒看起來不小啊!”


    “不會是九邊出事兒了罷?”


    “嘿!您這就孤陋寡聞了罷!”


    “小弟是荊楚人士,的確是對神京城不太了解。”


    “我跟您說啊!這九邊要是真的出事兒啊,都是派三翎快報,騎星夜馬直入皇宮!在兵部尚書得到軍情前,這景陽鍾早就響了!召集所有在京官員議事,所以說,不會是九邊!”


    “那依您所見,是什麽事啊?”


    “這........總之事不小!嘖嘖!”


    一旁的人心裏暗罵,這還用你放屁?兵部尚書夜裏來急匆匆的找首輔,用膝蓋想也不可能是小事罷!


    的確不是小事,甚至陳興到現在還沒緩過來初見這道聖旨時的震驚,作為永熙帝的近臣,他們幾乎都知道永熙帝是一個十分多疑的帝王,也不是那種腦子一熱就開始胡鬧的皇帝,可正因為如此才足以證明這得是何等的親近與信任!


    如果不是把賈璟當作了親兒子那就一定是有別的考量才會給賈璟下這樣的命令!


    因為這道聖旨幾乎是在告訴賈璟:“你可勁兒的殺!今天晚上你隻要是殺高興了,殺解氣了!隨便你怎麽頑!”


    陳興現在一腦袋撞死在玄武門上的心思都有!他現在一想到賈璟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還有那暴躁的脾氣,陳興就慌得連舉起茶杯都哆嗦!


    上官儀也是緊緊的皺著眉頭,他也沒有想明白永熙帝這樣做的用意,不過他卻並沒有特別的慌張。


    因為他知道一點:賈璟並不是所有人表麵上看起來那麽暴躁,他其實是一個十分謹慎小心的年輕人!


    自賈璟橫空出世以來,幾乎所有人對他的印象都是暴躁剛烈,但實際上隻要仔細觀察賈璟的所作所為就會發現,其實賈璟做的每一件事對於度的把握都極好,所以上官儀覺得就算是這次賈璟也一定會把握好其中的度.........的吧?


    上官儀腦中靈光一閃,隨後麵色不變的對陳興道:“啟盛,你不要心急。”陳興瞪大眼睛道:“還不急?靈度,我來的時候戴權已經去了寧國府宣旨去了!這個軍令可是我在押著才現在還沒到玉麟軍大營!再不急,真的看著賈璟帶兵進京?從古至今哪有這樣的道理?”


    上官儀歎口氣道:“不必急,且耐心的等著消息罷,有人.......比咱們還急。”


    陳興道:“誰?舊黨或者是洪治勳臣?他們巴不得賈璟發瘋!就算是舊黨那些人派人去了,就憑他們也想讓陛下收迴成命?他們......”上官儀打斷道:“那憑我們就足以讓陛下收迴成命了嗎?”


    陳興語塞了,新黨雖然如今勢力龐大,但說到底,新黨如今還是依靠著皇帝的寵幸和帝威做事的,就算是將來脫離了永熙帝,他們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和永熙帝唱反調!不然那就是找死!


    上官儀歎口氣道:“這件事陛下打定了主意,那就沒有咱們開口的餘地,不信,你且等待消息罷!”


    兩人正說著,卻見上官儀的管家走進來道:“老爺,前麵傳話說寧大人來了。”


    老管家話音未落,便見吏部尚書寧直走了進來,一見陳興在裏麵便愣了一下道:“你來的倒是快!”


    陳興連忙起身道:“怎麽樣了?”寧直笑著眨了眨眼睛道:“什麽怎麽樣?”


    陳興急道:“還能有什麽!”寧直笑著搖搖頭坐下道:“還能怎麽樣?劉長翁他們這個時候正在哭諫呢!”


    陳興瞪大眼睛道:“哭諫?!”


    不是吧!你們頑的這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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