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國公今天再一次聚到了一起,由於三人近些年越來越麵和心不和所以洪治勳臣們像今天這樣聚在一起議事的時候越來越少,近些年三人更是幾乎從不碰頭。


    但今天不一樣,太上皇病倒了,這是危及整個洪治勳臣的大變故,於是三大國公今日再一次齊聚在了成國公府,李向平道:“事情你們都是看得到的,還來找老夫做甚麽?”涇國公吳逵賠笑道:“您老德高望重,我們兩個小子頭一次經曆這樣的事兒……可不就得您老提點著些嗎?”


    李向平嗬嗬笑了笑道:“沒什麽好提點的,一切照舊例去行事便是了,所有京營互相調換駐地,主帥交迴虎符,等著陛下的旨意調哪支京營進京換防便是了。”吳逵嘖了一聲道:“老國公您說的這是什麽話?陛下還能調哪支京營進京?陛下也不認識哪支京營啊!總不能調王子騰那個廢物的京營罷?”


    李向平哼了一聲道:“少套老子話!老子也不知道陛下聖裁如何,一切日後自有定論!咱們做臣子的,安心等著便是了!”吳逵還要說什麽,宋清卻道:“老國公說的是,你不要再胡攪蠻纏了!”說著看了一眼吳逵,吳逵呐呐的不說話了。


    隨後宋清便對李向平道:“接下來我們兄弟該怎麽做,還請老國公指點一二。”李向平哼哼的笑了兩聲道:“還能怎麽做?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就行了!該換防換防,該調兵調兵!各自督促好各自的下麵兒的人老老實實的該交虎符交虎符,該駐軍駐軍,規規矩矩的什麽事兒也沒有!”


    吳逵張了張嘴,李向平笑道:“這老虎啊,你看著它病懨懨的,其實指不定你走過去,它就一把撲了過來把你吃幹抹淨了!這龍也是如此……”兩人沉默著,李向平道:“現在陛下正是最敏感的時候,你們倆這要是想作死,可以這個時候作一下子,你們看看陛下到底殺不殺的人!到時候跟老頭子說一聲,我一定給你們全家燒紙!”


    三人緊接著就陷入了沉默之中,宋清率先站了起來道:“我現在就去調動麾下兵馬換防,之後就要閉府不出了。”說著便起身行了一禮,李向平點了點頭,隨後看向吳逵道:“怎麽?你小子想試試?”吳逵忙賠笑道:“哪兒能呢!隻是……我有些擔憂,這交迴虎符會不會有些……”


    吳逵話音未落便猛地想起了什麽似的,緊接著看著李向平失望的看著自己的眼神,老臉禁不住一紅打了個哈哈道:“明白了!明白了!剛才睡迷了蒙著了!我這就迴去督促那幫小子交虎符!老國公!我去了!”說著便起身一禮走了,的確,這虎符都交迴去了,要是真的出了什麽事兒,也怪不到我們頭上來罷……到時候您安全我們不是更安全?


    李向平歎了口氣,恰在這個時候他的嫡孫李必走了進來,李向平哼了一聲道:“那小子怎麽樣?”李必無奈道:“關到書房了,隻是還叫嚷著自己沒錯,也不肯吃飯了,祖父大人,是不是先把他放出來,不然怕是要餓壞了……”李向平哼了一聲沒好氣道:“他餓不死!”


    李向平起了身,李必慌忙上前扶住,李向平歎了口氣道:“老子英雄一世,雖然稱不上什麽一等一的豪傑,但勉強也算個人物!誰知下了一窩的崽子就隻有你這麽一個勉強能看!”李必滿臉羞愧道:“給祖父丟臉了……”


    李向平歎了口氣道:“你爹要是還在,你興許比賈家那個小子也不遑多讓了,隻是可惜啊……”李向平此時心中十分後悔,他年輕的時候把全部的心血都用來培養他的長子,也就是李必他爹,隻是李必他爹早亡隻留了李必這麽一個兒子。


    所以李向平在李必小的時候疏忽了對他的教導,直到李必的爹死了,才想起來培養這個孫子,雖然勉強也培養出了個人樣,但到底是晚了,李必聽李向平說他亡父也是有些傷心,李向平歎口氣道:“哭有個屁用!哭能把你爹哭迴來,老子第一個哭死!”


    李必慌忙抹了眼淚,李向平歎口氣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麽要這麽罰感哥兒?”李必沉默了片刻道:“祖父,是不想跟賈璟有什麽爭鬥?”李向平哼了一聲道:“這就是你跟真正的人傑之間的差距,你隻能看到第一層,卻看不到裏麵,區區一個賈璟罷了,乳臭未幹的黃毛小子!他值得老子這麽忌憚?”


    李向平眯著眼輕聲道:“他娘的真是歲數大了,什麽妖魔鬼怪都鑽出來,臨了臨了攤上了這麽個小子!不過老子倒沒多怕他!老子什麽樣的人物沒見過?他賈璟一個有人生沒人教的算個屁啊!”李向平鬱悶道:“老子真正怕的是他娘的這小子背後的皇上!是這小子的勢力!”


    李必皺了皺眉頭隨後有些疑惑道:“祖父大人……賈璟就算再如何受寵,賈家的勢力再如何了得也不至於讓咱們這麽忌憚罷……”李向平盯著李必,直盯得李必心裏發毛,才悠悠的歎了口氣道:“就你這個德行叫老子如何不怕啊……”


    李向平道:“賈璟身後的勢力僅僅是勢力嗎?那是他的底氣是他的未來!賈璟注定是日後要被陛下捧成開國領袖的人物!這才是賈璟讓人恐懼的地方!那兩個蠢蛋看不明白,老子從小教導你,你也看不明白?”


    李必臉色通紅,李向平哼了一聲道:“在開國一脈崛起之前,賈璟永遠都是處於陛下的保護之下,誰閑的沒事兒招惹他誰就是作死!上趕著給人家當靶子!愚蠢!”李必低頭應了一聲,李向平哼哼了兩聲道:“你等著罷,這小子是趕著太上皇出事兒了!要不然他那天晚上就直接過來了!”


    李必有些不信,賈璟膽子再大,難道還敢打到他們家門口不成?到時候他別說多占理了,就是衝撞他們家老國公這一條就不好說罷?李向平看著李必的樣子,心裏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了,於是頭疼的歎了口氣後揮揮手道:“去做事罷!把咱們麾下的兵馬都調動起來,讓他們交迴虎符,這段時間老實一點,誰要是敢輕舉妄動,別怪老子六親不認!”


    李必領命去了,於是這一夜天幾乎注定是個不安生的一天,不知道多少將令來往於五軍都督府與軍營之間,原本在城內的部隊全部被調出了神京城,錦衣衛接管了大多數防務,而神京城外大多數軍營也陷入了慌亂的換防之中。


    城外災民們此時也早被安排妥當,陸陸續續的被分配到各種養濟院和寺廟內,隻剩下一些人聚在一起等著最後的分配,隻是那些人卻看起來似乎有些古怪,他們看著急急忙忙出入神京的將士們,不由得彼此對視了幾眼,都是閃著別樣的光芒……


    ……


    “安性兄!什麽風把你吹來了!啊?哈哈哈!走走走!隨我迴家,咱們今日不醉不歸!”


    高晞看著麵前正一臉熱情的迎接他的山東布政使戴祖偉,他實在不敢相信這個人會是那種欺上瞞下的小人,其實新政推行以來各省的總督大員幾乎都是新黨巨擎們一個一個審查提拔上來的,作為山東這樣重要的地方,戴祖偉更是眾人一致統一才推舉上來的,這才幾年?曾經的能臣忠臣就變成了欺上瞞下造成了幾萬災民的小人?


    高晞覺得有些不可置信,即使他早就見慣了這種事情,高晞沉著臉道:“酈公!你怎麽迴事兒?”高晞選擇了直接對線,一步步的調查太過麻煩了,他選擇直接質問戴祖偉,一但他答錯一個字……身後的錦衣衛可都不是擺設……


    戴祖偉顯然也有些不知所措的愣了一下,隨後笑道:“怎麽?可是怪我有失遠迎?哎呀,你要體諒我嘛!山東地方大事情多,有太多家族勢力盤根錯節,新政推行緩慢,我平常忙於公務……”他以為高晞是在開玩笑誰知高晞居然很嚴肅的說出了讓他莫名其妙的話:“我沒問你這些!我是在問你!山東和直隸遭了災,你為何不上報?”


    這一下把戴祖偉給問懵了,戴祖偉愣愣的迴頭看了一眼其他的山東布政使司的官員,發現他們也滿臉懵逼,於是戴祖偉疑惑道:“山東遭災了?安性你這……你從哪兒得來的消息?”


    高晞怒道:“還用得到消息?你以為好端端的我不在神京跑來山東做甚麽?災民都跑到神京城腳底下啦!你怎麽做事情的?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新黨要承受多大的非議!陛下本來不想派我來,是想直接派錦衣衛押你迴京的你知道嗎!”


    戴祖偉大驚失色道:“怎麽可能?哪裏遭災了?我前幾日才剛從青州下的各府縣,昨兒剛剛迴的濟南府,我山東不說風調雨順那也是平平安安,哪裏遭災了?”


    高晞的表情緩緩凝滯:“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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