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璟當然知道這句話不是在說他,不過他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妄議太上皇?他瘋了才敢這麽幹……


    永熙帝又道:“今天晚上就搬迴寧國府!正經的國公府公子,住在道觀像什麽樣子?”賈璟連連點頭稱是,永熙帝這才放過他:“迴家去吧,這半個月老實一點!等養好了再出門!”


    賈璟這才被兩個內侍抬著出了宮,戴權又親自把他送上軟轎之後才迴了大明宮,賈璟趴在軟轎上,轎子便清風傳來聲音道:“公子,葉時讓我給公子傳個消息,說今兒這些事,不是他們安排的。”


    賈璟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他本來就知道今天這些事不可能是葉時安排的,火太小了,根本達不到讓永熙帝憤怒後怕甚至感到忌憚的地步,賈璟又道:“讓葉時先老實一點,這半個月先不要出頭,等我能下床了,再直接給他們整個狠的!”


    清風領命去了,賈璟則閉目養神,今兒這火還是太小了,得給永熙帝整個狠的,讓他直接痛入骨髓,不然等閑永熙帝怕是不願意現在就把他給打出去,因為自己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年齡,資曆,實力,功績等等都不足以跟那些混了大半輩子的沙場悍將比,但是賈璟沒有時間陪永熙帝熬下去了,非常人,當行非常事!


    賈母看到賈璟是橫著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暈過去了,一大家子人還沒來得及看賈璟就又都扭頭去看老太太,又是撫胸拍背又是掐人中,鬧騰了好一會兒功夫,賈母才悠悠的醒轉了過來。


    但一看到賈璟趴在那就又心疼的嗚嗚哭了起來:“你這孩子,原也說是個好的,怎越大卻越不懂事了?你今兒若有個好歹,可讓老祖宗怎麽活?”賈母一哭帶著姐妹們也嗚嗚的哭了起來,賈璟賠笑道:“老祖宗這話說的稀奇,難道隻許你孫子打別人,卻不許別人打迴來了?”


    賈母聞言收起哭聲問道:“你在外麵打了誰?”賈璟道:“今兒涇國公世子帶著人想打我一頓,這幫混球也不看看道爺我誰!都不用我出馬,我手底下一個會些拳腳的小道士就把他們打的丟盔卸甲,許是打的有些狠了,金鄉侯居然不幹把我告到了宮裏。”


    賈母迴過神慌忙道:“好端端的他們招惹你做甚麽?他們來打你這金鄉侯還有臉子為孩子的事兒告到宮裏?”賈璟擊掌道:“誰說不是呢!隻是這老,這金鄉侯到底是有功於社稷,陛下又不好偏袒與我,這才故意打了我一頓板子給金鄉侯個交代罷了。”


    賈母不喜道:“明明是他家孩子淘氣,怎怪到你頭上?這金鄉侯還是個侯爺,竟摻和到小兒輩的事兒裏,忒不像!”賈璟雙眼微眯道:“老太太放心,早晚讓他知道厲害!”


    賈母隻當他說氣話便道:“前兒才打的板子,這還沒過兩天就又挨一頓板子?身體如何受得了?”賈璟笑道:“陛下哪能真打我?自然是做給金鄉侯看的,早就通好了氣兒的,再說孫兒還墊了棉墊,實則一點事兒沒有,隻不過……”


    賈母慌忙道:“隻是怎麽了?”賈璟尷尬道:“陛下讓我不許迴玄真觀了,讓我住迴寧國府,還讓我消停半個月不許出門……”


    賈母聞言自然喜不自勝:“我早便想勸你了,都是一家人單你自己個兒住在外麵,你又還未娶親,實在不像!如今倒好了,陛下的話你總得聽吧?這兩天就住在我這裏,好好陪陪老祖宗怎麽樣?”


    賈璟笑道:“自然求之不得,隻怕老祖宗這兒如今都是寶玉和林妹妹的地兒,實在沒我去處呢。”家寶玉聞言笑道:“你自然住你的去,我和林妹妹住!”


    賈璟挑了挑眉頭,你還挺驕傲?隨後看了一眼黛玉,黛玉略微帶點緊張的道:“並沒有呢,寶玉隻住在外間……”說完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解釋了一句,就好像被威嚴的長輩斥責一樣。


    賈璟對寶玉道:“你不要和林妹妹耍小孩子脾性,先生托我照顧林妹妹,若是林妹妹被你惹惱了,我就拉著你給她磕頭賠罪去。”賈寶玉笑道:“去!我哪裏惹惱過姊妹們?姊妹們就是不理我我都要慪好久!”


    賈璟聞言哈哈大笑,王夫人卻道:“寶玉從不與他姊妹們鬧,便是小兒女之間打鬧一番葉時自己慪氣。”賈璟聞言看了王夫人一眼笑道:“寶玉是好的。”


    賈璟隨後道:“對了,寶玉你近些日子可曾見過馮紫英他們?”寶玉撓了撓腦袋道:“總也沒見了,二哥找他們做甚?”他這些時日一顆心都撲在林妹妹身上哪裏顧得什麽馮紫英?


    賈璟笑道:“的確有些事要找他們商量,過些時日吧。”賈璟話音未落便看兩個丫鬟進來道:“老爺打發人來說,宮裏派了個小太監來,拿著些傷藥,要進來見璟二爺。”賈母聞言慌忙叫人請進來,賈璟則是撓了撓頭,宮裏送來的傷藥?永熙帝沒跟自己說這麽一出啊?


    榮禧堂上眾人也有些豔羨的看著賈璟,王熙鳳忍不住道:“嘖嘖,也不知二弟是怎麽了,竟連天家都這般惦記著。”賈母笑道:“你二弟哪兒不好讓你這般嫌棄?”王熙鳳笑道:“哎喲喲,我豈敢嫌棄二弟,我巴結他都還來不及!”


    正說著卻看見兩個丫鬟領著個小太監進來了,那小太監倒乖覺,一進來先給賈母等人見禮,賈璟笑著問道:“陛下派你來賜藥的?”那小太監卻笑道:“公子誤會了,並非陛下賜藥,乃是郡主聽聞公子出了宮便派奴才過來送藥。”


    賈璟聞言笑容寡淡了下來,賈家眾人卻都豎起了耳朵,郡主?什麽情況?


    那小太監好像沒看到氣氛一樣笑道:“另有一件事,郡主今兒聽到了公子行刑時所念的兩句殘詩,郡主見之心喜,迴去琢磨了許久也琢磨不出來,料到公子必有全詩,因而派奴才前來求公子補完全詩,不然郡主今晚必是睡不好覺的。”


    賈璟麵色淡淡道:“並無全詩,藥也不必留下,公公且去吧。”那小太監笑道:“郡主料到公子必是不喜的,便言道,公子受難並非全賴郡主,今兒聽公子一番慷慨激昂之言,料想公子應是頂天立地的男兒漢,為何卻遷怒於小女子?”


    賈璟揉了揉眉心道:“並非失禮,也並未怪罪郡主,隻是……許多事璟亦是身不由己,還望郡主以後不要再與璟扯上關係了,你去吧。”賈母卻攔道:這位小公公等等,慷慨激昂之言?這詩又是怎麽迴事兒,煩請公公給我們婦道人家講講。”


    賈璟慌忙攔道:“璟不都跟老太太說清楚了嗎,這事……”賈母嗬斥道:“你閉嘴!”隨後對有些失措的小太監道:“公公且說說,我家璟哥兒為何會挨板子?又如何與你家郡主扯上了幹係?”


    小太監幹笑道:“多的,奴才亦是知道的不多,隻是聽說……聽說是涇國公世子因為公子給郡主寫了詩故而有所不滿,郡主還讓奴才給公子解釋一下,涇國公世子隻是從小纏著她而已,與郡主並無瓜葛。”


    賈璟沉聲道:“解釋完了就趕緊滾。”賈母道:“你給我老老實實坐在那!這兒沒你說話的份兒!”這還是賈母頭一次對賈璟說這種重話,其實說起來論輩分,這榮禧堂上還真沒有賈璟張嘴說話的份兒……賈璟張了張嘴,隻能一臉陰沉的趴在那不說話。


    小太監瞥了一眼賈璟,不知道這位爺怎麽突然這麽低沉,故而隻以為說兩句好話便是了,於是道:“奴才聽郡主說,公子今兒在禦前和金鄉侯大吵了一架,金鄉侯故意給公子下套兒,公子卻直言罵金鄉侯無恥,陛下要壓服公子,公子卻執意不肯認錯,隻道:我賈璟要是果真做錯了,就是被人砍死也不皺一下眉頭!但沒做錯就是把我挫骨揚灰,也要大罵爾等奸臣。”


    小太監瞥了一眼賈璟越發陰沉的神色便更慌了,自以為他塑造的賈璟還不夠高大雄偉於是又慌忙道:“陛下大怒便要打死公子,公子便大叫道:天日昭昭!天日昭昭!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硬挺著竟一聲也不吭還啐了金鄉侯一臉血!直到郡主去了,才救下了公子,當時公子都昏死過去……啊!”


    賈璟暴怒著夠到了一個茶盞奮力擲到了小太監身上:“滾出去!滾!”小太監頂著滿腦袋熱茶慌裏慌張的到了廊下候著,賈璟暴怒著喘著粗氣,卻聽到上麵賈母傳來一聲哀歎:“我的璟兒啊!你在外麵受了這麽大委屈怎麽迴來還自己挺著!”


    姐妹們也一股腦的哭作了一團,她們已經能想到一個畫著白臉的大奸臣在那叉著腰獰笑,而賈璟滿臉是血的被人按著打,大吼著“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時的慘烈場麵了,連黛玉都用繡帕擦著眼淚,她本就愛哭,又一直便敬佩這樣剛烈正直的人,這兩句詩真真的字字都寫到了她心坎兒上!


    賈璟收起陰沉暴怒的表情無奈道:“您聽他胡說八道,哪那麽多事兒,戲裏麵唱的似的……”賈母猶豫道:“就算是沒那麽兇險,可你這般頂撞陛下還有你的好兒?”


    賈璟嘿嘿笑了笑一掀被子努力側著身好像炫耀一樣道:“老祖宗您看這是什麽?”賈母這才發現賈璟換了一身衣裳,賈璟平日裏總愛穿寬大道袍,賈母本來是不喜的,她素來覺得年輕人就該有年輕人的朝氣,豈能總穿的這樣素?可賈璟自己說是在修行賈母還能說什麽,隻能由著他。


    今兒倒還是第一次看到賈璟穿的這般精神,頭上也換了紫金冠,身上穿著一身幹淨利落的大紅海牙繡金絲麒麟曳撒,腰間戴著一條玉帶,賈母眨了眨淚眼疑惑道:“這麒麟,也是你能穿的?”


    雖然賈璟穿的隻是繡著麒麟樣式的衣服不是麒麟補子,但麒麟可是公侯才能穿的吉服,更何況還戴著條玉帶,這一身兒雖看著精神威武,可也不知道說不說得上僭越。


    賈璟得意洋洋的笑道:“陛下看我一身道袍髒了,便讓戴權把他年輕時候穿的衣服賜給了我!”


    賈家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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