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聲音不斷地從棺材中傳出來,忍住想要拔腿就走的想法,硬著頭皮輕步挪到棺材前,那股刺耳的噪音讓我直起雞皮疙瘩,我伸出手扶在棺材蓋上,聲音也未停止。


    娘的,這麽大的人了還能怕這些,也不怕別人笑話。我提起一口氣,推開了棺材蓋。本以為會有什麽恐怖的鬼臉突然撲上來,要不就是腐爛的味道直衝口鼻,最起碼這裏麵也得躺著一個死不瞑目的倒黴蛋。誰知這些都沒有,隻有一個紙人。


    紙人身上描著五彩斑斕的馬甲和下褲,頭上畫著瓜皮帽,用毛筆點上的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臉蛋上的兩邊紅撲撲的紅暈,彎起的嘴角顯得異常的瘮人,它的表情好像是在笑。


    “嘶——”我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想要離這玩意遠點,鬼知道棺材裏放這東西又是什麽塵風敗俗,也不知道這紙人為什麽會發出指甲刮著棺材的聲音,難道這東西是活的


    我不敢想下去了,還是離這地方遠一點比較好,我見棺材鋪的後堂還有空間,那裏可能是這裏老板的生活區域,去那裏可能會發現更多的線索。


    我剛提起腳準備移向後堂,周圍的其他棺材同時發出了那種刺耳的噪音,直接讓我的頭發炸了起來,腳再也動不了半步。這裏的每個棺材裏,都有一個紙人嗎,而且這些東西,都是活著的。


    許久之後,聲音終於停止了下來,期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甚至都忘了逃跑。好在噪音終於停止了,我戰戰兢兢的站到那扇被推開半麵的棺材,裏麵紙人的頭比起剛才微微的側到了一個方向,那正是我剛才所在的位置。


    國人的骨子裏其實都有迷信,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傳統,紮在骨子裏,誰都舍棄不了,我也不例外。在我眼裏,這比任何我能想象到的可怖事物都要可怕。


    “多有得罪,無意冒犯。”我雙手合十做了個揖,也不知道管不管用,連忙把棺材蓋推上。好在沒有再發出什麽聲音,我抬起有些發軟的腳,走向後堂。


    後堂的空間並不大,這裏堆放著竹條白紙之類的料材,這些都是用來粘燈籠的,隻不過現在已經因為環境潮濕而胡成一坨長滿黴斑。牆上沒有一處能看出原本的外貌,全部都長滿了綠毛,有的上麵還掛著粘液。


    我覺得有些惡心,便拔腿出了後堂。後堂之外是一處院落,空間並不大,隻有幾間低矮的草屋,和棺材鋪的門臉相比有些違和。地上有些雜草,不過並未像之前的庭院裏那樣旺盛,這裏的都已枯黃。


    我雙手抱著胸前搓了搓胳膊,這裏不知為何比之前還要冷。緩步走到其中一間門前,這扇門半掩著,上麵還有著一些古怪的塗鴉,像是什麽尖銳的東西刻上去的。我推開門,屋裏的東西一目了然,一截土炕,已經有一半塌了,牆上貼著福字,不過整個字是反的,紅麵朝的牆麵被粘上。這應該是一種很傳統的說法,自古紅白相衝,即使現在也有這講究,所以紅白不能相見。


    我的目光移向別處,角落裏堆著幾個箱子,一個箱子是大開著的,裏麵裝著衣服,全部都露著窟窿沾滿了白色黴斑,帶著一股難以訴說的氣息傳到我的鼻腔裏。我扇扇空氣,退了出去。


    我走向旁邊,這裏更簡單了,連門板都不知道哪裏去了,隻剩下一處灶台,上麵的鐵鍋不知哪裏去了,幾隻破碎的碗和幾隻筷子散歪在一邊,一側堆放著已經腐爛的看不出原貌的菜,牆上反貼的福字已經被熏的有些發黑了。


    最後一個房間空間能大上一點,土炕上有一個木頭櫃子,周圍結滿了蜘蛛網,我蠻不想去擺弄這玩意的,跑不了的肯定也全是壞掉的衣服。但那簪子隔著衣服刮著我的手,我也生怕漏掉了什麽有用的東西,雖說感覺不太可能,還是上手翻弄了一番。


    “呸,”嗆人的氣息差點給我頂過去,我看了裏麵一眼就放棄了,就算有什麽東西在這種環境裏也早就壞了,也不用費那個無用功了。夢裏的事物越清晰越有關鍵性,像是我手裏的簪子,肯定對陶誌遠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這裏的衣服都變成這樣的,說明肯定對他不重要,我也沒必要做這種多餘的事。


    我把手上的灰漬蹭在牆上,迴過頭準備離開卻差點魂飛魄散。


    不太透光的紙窗上映出一個又一個人影,透過窗上斑駁的破洞能看見花花綠綠的一大片,就那麽一動不動的站在窗邊。那裏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剛剛鬆懈下來的心立刻懸起來,我真的沒有注意到是什麽時候出現這種情況的。


    怎麽辦,現在出去有些太貿然了,我咬牙一腳踹開紙窗。本來這就是木質框架,常年腐朽下根本經不住力道,我沒用多大力氣就踢碎了窗。


    窗外站著的,是一個又一個的紙人,它們穿著顏色各異的衣服,有的還梳著辮子,但表情全部統一,用著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站在原地的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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