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這女人簡直是不要命了……


    管事的不由擦了擦額間流下的兩滴冷汗,要知道這話可是東家的一大忌諱。


    因著東家身量不比一般男子,顯得單薄了些。其實這本也沒什麽,現下反而以此為風骨。


    可偏偏就有些人背地裏嚼舌根子,說東家保不齊是個女人。


    後來這些話傳到了東家耳朵裏,那些人無一例外的被東家親自動手教訓了一通。


    此後,但凡還有人如此說,東家皆會一一找上門去和那人打一架。


    到了後來,那些人吃了苦頭,又見識了東家的手段,再也沒人敢說這樣的話。


    實際上,即便是他們這些手底下的人,初初開始有過疑心,現下這疑心也散了大半。


    東家行事滴水不漏,果斷淩厲又氣度斐然,再加上一身的力氣和驚人的飯量,實在叫人沒有一處能將他和女人聯係起來。


    可現下,這女人,竟還敢說東家是女人。


    管事的小心的觀察著東家的神情,隻見東家皺了皺眉頭,蹲下身子,用手指抬起了那女人的下巴,仔細端詳了端詳。


    忽而笑了笑,“這女人這麽個形容,倒也不失可愛。”


    管事的愣了愣,外界分明,分明傳言東家不好女色。


    就連他們這些近身伺候之人也不由生疑,東家夜夜都是自己入睡,從未見過帶哪個女人迴來。


    反而對俊俏些的公子格外關照,他甚至還暗自猜想過,東家許是,許是有龍陽之好?


    這實際上也算不得什麽,不少富賈都有這麽個癖好。


    可問題是,東家夜裏連個男人也沒帶迴來過。


    這……這可就……


    現下……


    管事的乍然靈光一閃,覺著靈台清明,原來東家好的是這一口兒。偏愛這些年紀大的大姐兒……


    隻不過,這女人這副邋遢的形容實在叫人看不過眼。


    顯然婉兒也是這麽想的,隻見她甩開腿上的女人,扶著管事的往外走,“給她沐浴裝扮,備些吃的,收拾妥當了,帶來見我。”


    管事的一臉果然如此的神情,一連串的吩咐道,“好好照顧這位姑娘,不得怠慢。”


    “快些扶出來,酒窖裏陰暗不適合女子多呆。”


    又道,“去去去,趕緊命人熬些滋補的小粥。”


    婉兒慢慢走著,隻聽君無憂在身後喊道,“喂,你這醉裏鄉的招牌該砸了,這一酒窖的酒我都喝空了也未必能醉。”


    婉兒平靜道,“你沒找對地方,這裏的酒,酒量好一些的人,是喝不醉的。”


    撂下這麽一句話,勾得君無憂心中饞蟲大動,婉兒卻走了。


    君無憂跳起來,“快快快,你們快告訴我茅房在哪兒?”


    “還有……”又指了指一個壇子,“這個壇子裏的,不是什麽酒,拿出去倒掉。”


    跟著進酒窖的是幾名家丁,聽罷臉上都有些發熱,這女人,還知不知道廉恥為何物?


    婉兒走出酒窖適應著外麵的陽光,吩咐道,“你留下來親自安排,找兩個穩妥些的丫頭好生照顧這位姑娘,我先去同礦上那幾位管事的吃頓飯。”


    “這位姑娘沐浴更衣後,待她填飽了肚子,你再來找我。”


    管事的鄭重又鄭重的點點頭道,“東家盡管放心。”


    婉兒不自覺攥緊了手,她會是那個能治好祖母的人麽?


    她也果真是神醫麽?


    這頓飯婉兒用得頗有些心不在焉,宴席上,頻頻有人來敬酒,婉兒淺淺泯過一口便又將酒杯放下。


    待看見了醉裏鄉那管事的,婉兒幾乎立即起身過去問道,“她怎麽樣了?”


    管事的笑容滿麵道。“好得很好得很,吃了飯吵鬧著要找東家。您可是現在過去?”


    “恩。”婉兒毫不猶豫道,“你招待礦上這些大管事,有什麽要的,隻管給了便是。”


    那管事的笑道,“是。”


    婉兒走得急,一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礦上幾位管事的圍了過來,“是出了什麽要緊的事?東家走得竟這樣急?”


    醉裏鄉那位管事意味深長道,“東家這是鐵樹開花了,有了喜歡的女子。”


    “東家?”


    幾人有些不敢置信道,“從未聽說過東家對女人上過心,倒是東家的胞妹大小姐從前來成都時曾說過,東家家中似乎有一房妻子。東家和妻子二人恩愛,這才不對旁的女子有心思。可這位主母,咱們卻是從未見過的。”


    醉裏鄉的管事眯著眼睛笑道,“男人嘛,三妻四妾本就是尋常事。咱們東家遇上了喜歡的女子,咱們都應該替東家高興才是。”


    幾人相視笑笑,“是該替東家高興的。”


    另一頭,婉兒平複著心情在一個小丫頭的帶領下走到了君無憂的房門外,輕輕將門推開。


    裏頭的君無憂翹著二郎腿雙手撐在榻上正等著婉兒,見她進來跳起來道,“呦,東家。”


    婉兒吩咐了外麵不許人靠近,又關上門聽了聽周圍的動靜。


    確信周圍確實是沒有人,這才上前問,“你方才說,我是個女人?”


    “是啊,難道東家不是個女人?”


    “你可知上一個說我是女人的人,可被我狠狠揍了一通,如今見了我要繞道走。你還敢說,我是女人?”


    君無憂繞著婉兒走了幾圈,托著下巴說道,“你本來就是個女人,自然,若是東家要動手打我,我便改口,是斷斷不會受這一頓皮肉之苦的。”


    “你是哪一家的人,說這樣的話,可是有什麽目的?”


    “我不是哪一家的人,可要說目的……”君無憂眯著眼睛笑道,“東家說的好酒,烈酒,盡管給我來上幾大壇,酒若足夠,本姑娘就是東家的人了。”


    “幾壇酒?”婉兒沉吟片刻,“你可知我是什麽人?”


    “知道知道,咱成都的首富,遠近聞名的醉裏鄉的東家,傳言說,你釀的酒,天下無雙,有一種叫三日醉,酒量再好的人喝下一壇也要醉三天。我可是衝著三日醉來的,豈料進了私藏的酒窖,也不過是比尋常的酒醉人了一些,實在當不起什麽三日醉。”君無憂不屑的揮了揮手。


    婉兒頓了頓,“那三日醉由我親手釀造,一年不過百壇,不在酒莊的酒窖,而在我的私窖中。誠然,你若真是神醫,又肯替我醫一個人,並且醫好了她,我願日日供著你三日醉,前提你,也能喝得下。”


    “自然是能喝的。”君無憂雙眼放光,隨後又有幾分疑惑,“奴家隻是奇怪,東家這般豪富,怎地的尋不到大夫麽?”


    “一般的大夫醫不好的……”


    許是這女子豪爽,又許是這女子能一眼看出婉兒是個女子,婉兒忍不住對她放鬆了戒備,露出幾分女子本該有的軟弱來。


    “她中的是蠱,極厲害的蠱,若是蠱,你可能解?”


    “蠱?”君無憂玩味的笑了笑。


    “怎麽?”


    “沒怎麽?”君無憂渾不在意道,“說起蠱,本姑娘的族人便是剛會走路的娃娃都會,這天下間蠱術一道兒上若是本姑娘認第二,也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認第一。”


    婉兒聽見這話沒有什麽反應,隻是看著窗外歎了口氣,“不要說這樣的大話,你可知,這世間許多有名的大夫都曾去看過,也不能治,也有誇下海口的也不能治。”


    君無憂撇撇嘴,“那是你還沒請本姑娘去看過瞧過,若是本姑娘去了,沒有解不了的蠱。”


    婉兒笑了笑,“好,待我處理完此間的事情,便帶你去救人。”


    “不忙,本姑娘遍尋天下找仇人,此番也是聽人說在成都見過她,才轉道來的成都。成都許多地方,本姑娘還沒有去問過打探過,若是確定了仇人不在此,本姑娘再隨你去救人。”


    “仇人?”婉兒認真道,“可需要我幫什麽忙的?”


    “暫時不需要,若是有了需要,本姑娘自會委托東家的。”說到此處君無憂擦了擦流出來的口水,“畢竟,本姑娘現下是東家的人了。”


    婉兒看她這模樣覺著好玩兒,“倒沒見過一個姑娘家,這般嗜酒如命。”


    君無憂亦是托著腮,“那年冬天為了尋找仇人,我一個人北上打探,險些凍死又餓死在街頭。幸得了一位策馬而過的富家公子掉的一袋子酒,我上前捧著喝了兩口才緩過勁來,自那以後,便覺得這酒啊,著實是這世上頂好喝的東西。”


    婉兒不知不覺間坐下來,君無憂一直繞著她,也有些累,坐在她對麵。


    聽到這裏婉兒起了幾分好奇,“北上?究竟是什麽樣的仇人,要你天南海北的去尋她。”


    “大仇啊!”君無憂臉上雖然還掛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意味,可眸中卻是一片冰涼,“滅族之仇!我整個族人,除了我一個人逃了出來,再沒半個活人了,連剛出生的孩子也不能幸免。你說,這仇怨是不是不共戴天?”


    “是!”婉兒握了握她的手,“隻是,你一個人終究勢單力薄,我願祝你一臂之力。”


    正這個時候,醉裏鄉管事的闖了進來,“東家,又出事了。”


    進了屋子,看了看屋內二人對坐,手指交握的場景,當即給了自己一個耳刮子,“老奴該死,老奴該死。”


    婉兒很是自然的放開君無憂的手,“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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