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表來看,你很難看出來紅帽子是一個瘋子。


    他穿著一身筆挺修身,打理的極其幹淨的玫紅色手工夫拉克,手上沒有戴任何飾品,每一根手指的指甲都修剪的熨帖平整,手掌也沒有任何死皮,那光滑修長的樣子,足以讓人想象他平時握著精致骨瓷杯的優雅姿態。


    他的臉上也一樣幹淨光滑,沒有半點胡須,粉白的麵孔,似乎還擦了些粉。


    他就那麽靜靜端坐在那裏,鮮紅色的帽子放在一旁,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一種近乎藝術般的協調感。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具有藝術感的人,他在一個小時以前,剛剛在港口隨手燒毀了一艘船,那艘船上大概四五十個人,全都死了,也是被他殺死的。


    他理應成為納索今年最大的通緝犯。


    雖然在一個海盜占據的地方,用通緝犯這個詞很奇怪。


    不過,的確,就在一個小時裏,幾乎全納索的港口守衛都動了起來,搜尋這個膽大包天的入侵者。


    但他還是好整以暇地坐著,手邊是一杯酒保剛剛調配出來的海盜烈酒,生命之水。


    他輕輕用手摩挲著酒杯,並不精致的玻璃杯,其實還真有點配不上他的手的感覺。


    他完全沒有任何害怕的樣子。


    哪怕他已經全城皆敵。


    隻因,有人已經幫他處理好了全部的麻煩。


    黑胡子酒館。


    黑胡子蒂奇的酒館,這是理所當然的。


    這本來隻是一個小酒館,但隨著這些年黑胡子的名聲逐漸在卡拉比斯海域打響,黑胡子海盜團能夠排進卡拉比斯海域海盜的前十,甚至是前五名。


    這個酒館也水漲船高,成為了納索著名的酒館之一。


    黑胡子蒂奇現在就一腳踹開了自己酒館的大門,帶著滿臉的煞氣,步伐爆裂地走了進來,然後一屁股狠狠坐在了紅帽子菲茨傑拉德的隔壁。


    “莫裏,給我來一杯生命之水,該死的,那幫穿製服的家夥真是麻煩,早晚我要他們全殺了,掛到碼頭上去。”黑胡子煩躁地說著,扯了扯自己的那編成了麻花一樣的顎下的黑色胡須。


    黑胡子叫黑胡子,自然是他真的有一把黑胡子。


    菲茨傑拉德卻好像沒有注意到旁邊來的人一樣,還是在專注地摩挲著手裏的酒杯,就猶如那是情人的臉一樣。


    “你就沒什麽想跟我說的嗎?我的老朋友。”


    “說什麽呢?親愛的蒂奇?說我想你了嗎,還是說我從來沒有一天放棄想要殺死你?”


    兩個人都沒有看對方,酒館裏的燈光昏暗。


    不知道是因為紅帽子來了,還是別的原因,酒館裏暫時居然就他們兩個顧客在。


    “得了吧,菲茨,我早就說過了,你要想殺我,隨時都行,我等著呢,但你沒必要還沒見麵就送我一份大禮吧,你知道那幫穿製服的有多煩嗎?”黑胡子憤憤。


    “抱歉。”菲茨傑拉德聳了聳肩,卻沒什麽太大的歉意的感覺。


    “曼森以前和你有什麽過節嗎?我怎麽不記得?”


    “沒過節,就是心情不好,看他不順眼,我最討厭海盜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不知道這個。”菲茨傑拉德笑笑,對於殺人燒船,他這樣說。


    “你踏馬的,瘋子。”黑胡子接過了酒保調好的酒,罵著喝了下去。


    “謝謝。”菲茨傑拉德則優雅地舉杯朝著黑胡子道謝,然後才喝。


    “你這次來幹什麽?想重新當海盜啊?”


    “來查點事情,你知道最近因斯矛斯那邊怎麽了嗎?”喝完酒,菲茨傑拉德終於好像認真了一點,問道。


    “因斯矛斯……”黑胡子皺了皺眉頭,搖了搖頭,“不知道,太遠了,我都沒有船在那邊,你別指望我送你去,你才來就給我惹這麽大的禍,你欠我一個人情。”


    “想我現在就還給你?”菲茨傑拉德聽出了黑胡子的意思。


    “當然,我黑胡子從不收過夜賬,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吧?”黑胡子也笑笑,露出了他有些畸形的牙齒,配上他獨特的麻花辮胡子,讓他整個人都看起來邪詭起來。


    “說吧,什麽事。”菲茨傑拉德無所謂道。


    “我有艘船不見了,已經出海快半個月了,我懷疑已經出事了,這幾天我派人出去找了,也去黑市買過消息,居然都沒有查到。”黑胡子說的好像有些漫不經心。


    可他微微眯起來的眼睛,還是暴露了他的真實想法。


    隻有在真正認真的時候,他才會是這個表情。


    菲茨傑拉德太了解了。


    “那艘船上有什麽?”


    “可能有什麽消息。”黑胡子不確定地說道,“我本來,派那艘船出去,就是為了找一個消息的。”


    “沒問題,我幫你,但你要幫我找一艘去因斯矛斯的船,你也知道,今天過後,我恐怕不怎麽好找船出海了。”菲茨傑拉德有些無奈,又好像有些無所謂地說道。


    “可以,但這一次,你別再把人都殺了,還把船都燒了,不然下次,真的沒人再敢載你出海了。”黑胡子也很無奈。


    “沒問題,我保證。”菲茨傑拉德誇張地舉起了雙手,好像在發誓。


    “你上上上次也是這麽說的,該死的,走吧,幫我先查出來是誰膽子這麽大。”黑胡子雖然這麽說,臉色卻在最後有點凝重。


    他好像已經有了猜測的對象。


    十分鍾以後。


    一間位於黑胡子酒館後麵的大航海風辦公室裏,菲茨傑拉德睜開了眼睛,有些無奈地朝著黑胡子搖了搖頭。


    “蒂奇,真的不是我不想幫你,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從來不說謊的,說要殺你就是真的要殺你,我真的查不到。”菲茨傑拉德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對方應該是用了什麽辦法遮蔽了自己的命運,很可能是同階的占星者,你這次好像遇到麻煩了。”


    “恩……”黑胡子隻是恩了一聲,不知道在想什麽。


    而在納索港的某艘船上,黎久看著運轉不休的命運短暫幹擾裝置,能明顯感覺剛剛它受到了一些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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