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越來越白,太陽唿之欲出。


    陳觀水衝過了舟山群島,衝過了杭州灣,也衝過了東海市的海岸線。陳觀水很快的就衝到了東海市一個很著名的地標性建築群的頭頂上。


    位於河東新區浦江岸邊的世博園。


    很奇怪,但也不奇怪。


    世博會已經是六年前的事情,當年的場館大多數已經拆除,或者是轉移做了他用。誰又能想到東海地下鐵的總部,“先知”的真正所在,就是在這裏。


    陳觀水能感覺到,底下的那個建築裏傳出來的那種邪惡的味道。一種純粹的、理所當然的邪惡,一種天生的、自然而然的黑暗,沒有偏激的情緒,也沒有血腥的暴虐。有的隻是一種黑夜的坦然,和作為混亂象征的充分表達。


    它不是僅僅對著自己有著惡意,也不是僅僅對著自己有著破壞的欲望,而是對這個世界有著一種深深的蔑視和玩弄的意味。


    現在,東海市已經徹底混亂,無數人走上街頭,追隨著手腕上黑色手表的指引,去捕獵那些被紅框圈出來的人。但是這些被圈出來的原東海地下鐵和漢風俱樂部的成員,有著足以反擊的力量。甚至很多被獵殺者本就是東海這個城市真正統治階層中的一員,對他們任何的舉動都可以被理解成對現行統治秩序的挑釁。更不要說,其中還有著大量身份特殊的人。


    比如說,東海地下鐵古木站站長楊萬裏,他在公寓裏麵睡覺的時候,突然遭遇了襲擊。但是他隻需要抵抗過最開始的十分鍾,然後就是大群的軍人從天而降,清洗了周圍所有的暴徒。他被保護著,直接送去了章俞副總理的身邊。


    而原因非常的簡單,因為他是楊中華的親侄子,更是一家大型投資性基金公司的董事長,不靠父輩純粹自己創業成功的“黃金二代”。


    比如說,羅民是被攻擊的時候直接按下了懷裏的一個按鈕。然後他逃入了地下水管道,很多人追了進去。但是解救他的人更多,而且是直接開槍格殺所有的暴徒。


    比如說,莊伯陽已經堅守到了最後一道防線。但是進攻方卻被意外出現的攻擊者打斷了。一群警察衝進了戰場,突然使用了進攻性的重型武器。一發反坦克火箭炮直接摧毀了那輛不斷扭曲變形的集裝箱貨車,打斷了它的進化。


    整個東海,撕裂成無數個戰場。


    陳觀水沒有興趣去從正常的通道一步步的走進下麵藏在這個建築頂層的密室。直截了當,一個俯衝,撞開了大樓頂層的樓板,砸出一個大洞。


    這棟藝術博物館的七樓被徹底封閉起來,一整層全部都被封閉起來,沒有窗戶,沒有門。隻有一些通氣換氣的管道,還有一個單獨的電梯通向下麵。


    現在磚石碎塊瓦礫塵土飛濺,淡白色的天光斜斜的透了下來,照亮了這個黑暗的空間。


    在陳觀水的麵前,是一麵由上百麵液晶屏幕組成的牆壁;在陳觀水的身後,是無數的閃爍紅燈的服務器。在陳觀水的腳下,是一個被踩壞的沙發。


    寂靜海水裏,陳觀水感覺到了。


    最後的時刻已經到來。


    然後陳觀水“醒”了。


    對麵的“先知”也醒了。


    屏幕牆上,大片的綠色數字滾動而下,刷成了一麵瀑布。加粗的紅色大字,“陳觀水,你終於來了!”


    屏幕上不斷的彈出陳觀水從十月九日醒來之後做過的每一件事情。一張張照片很快的飛過,但是其中一些卻留了下來。尤其是那些陳觀水彪悍戰績的證明,從陽光小區房東家房門上的大洞,到金穀輝煌小區牆上的那個大洞,碎裂開來的數十個腦袋,如同跳蚤一樣的身影,被摧毀的皇冠櫻花大酒店,被摔碎爆炸成廢鐵的黑潮號潛艇,被從海底舉起來的肯塔基號核潛艇,劃過大海的筆直波浪。


    “陳觀水,無限世界的候選者,我因你而來,因你而生,因你而錨定這個世界,你可曾做好準備,迎接真正的戰鬥?”


    紅色的字幕突然改變,寫出了這麽一行意義非常不明的文字。


    什麽意思?


    陳觀水保持著更大號浩克的外形,看著屏幕上的文字,卻看不懂文字裏的意思。或者也可以說,陳觀水已經猜測到了文字裏麵的意思,但是陳觀水卻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


    屏幕上麵突然全部清空,變成了一個陳觀水感覺有些熟悉的畫麵。一個普通的辦公樓裏的大辦公室,密密麻麻的格子間,寥落的燈光,漆黑的窗外,稀稀拉拉幾個加班的底層員工。畫麵晃動,坐在最角落裏的,不是陳觀水還是誰。


    那個時候的陳觀水,留著一頭長長的頭發,像極了一個街頭藝術家。眼睛裏麵還有著睿智的光芒,正在聚精會神的在電腦上和人論戰撕逼。圍繞著一個狗屁都不是的帖子主題,一群閑著無聊的人在鬥著智商。挖空了心思,琢磨透了人心,就為了設計出來一個完全不可能存在的網絡黑客網站。


    陳觀水默默的看著,屏幕上的陳觀水那天晚上敲出來的每一個字,他現在都能迴憶出來。也正因為能迴憶出來,所以陳觀水現在明白了,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那個時候,陳觀水在論壇裏和幾個寫網絡小說的朋友也撕逼了起來。最後幾個人戰起了設定,陳觀水拿了無限流,其他的人各自占了魔法側、科技側、神秘側、靈異側,圍繞著前麵的那個如何創建黑客網絡的點子,撕成了碎片。當時說話說的很爽,反正隻要大腦裏麵能想出來的,陳觀水也沒有負擔,就直接敲打成文字,發了出去。狂想,墮落入黑暗的狂想和沉迷在拯救在執著,瘋狂而對立的狂想,被那些朋友認為是經典設定的範例,卻是那個時候自己內心世界真實的寫照。


    “陳觀水,你現在明白了嗎?因為你曾經的狂想,我的本體捕捉到了屬於這個世界的波動,所以我出現在了這裏。這個世界,終究將變成我的玩物,變成我的遊戲場,變成我的棋盤。而你,也終究將變成我的棋子,我的戰士,我的寵物,我的戰利品。”


    “陳觀水,你做好準備了嗎?你做好準備迎接真正的戰鬥了嗎?”


    偉岸的聲音帶著極致的冰寒,在這個越來越亮的空間裏迴蕩。


    陳觀水的感覺世界裏,一個綠色的惡魔存在於眼前的虛空。肉眼看不見它,但它卻真實存在。而且它舞動的觸手仍然在牽引著因果的紅線,掀起了東海市的一場又一場的動亂和死亡。


    在阿梅瑞肯領事館獨立小樓裏,手腕上突然出現一個黑色手表的宋飛鳶仰天狂笑。他的手指所向,就有一隻火紅的狐狸從虛空中跳躍而出,撲倒了那個目標,咬斷了他的咽喉,吸盡了他的鮮血。小樓裏槍聲彌漫,但是每一發射向宋飛鳶的子彈都被一個個張大的火狐之口吞噬掉了。八百隻火狐,吞噬盡了小樓裏的所有阿梅瑞肯的鷹派特工,泛濫而出,吞噬盡了阿梅瑞肯領事館裏的所有阿梅瑞肯人。


    宋飛鳶坐在一大團的火紅狐狸組成的王座之中,飛上了天空,開始追殺他的手表上發布出來必須去殺死的那個女人-薛晉寧。


    莊伯陽和葉空的戰爭終於到了最後。肆無忌憚屠殺平民的葉空是勝利者,實驗室大樓周圍五百米之內大量爆炸後的廢墟和大量爆炸後的屍體,讓那輛集裝箱貨車終於得到了足夠的積分變形成了一個金剛人。葉空做在駕駛艙裏,操縱著金剛人,砸開了最後一道防線,砸死了安靜等著他的莊伯陽。


    但是莊晚晴卻被譚雅救走了。


    羅民是的路也走到了最後。從天而降的血腥女王,舉著巨大的長槍,用盡現場周圍近千人的鮮血凝結而成的巨大長槍,帶著那個女人如同熔岩一般的恨意,深深的刺入地底,刺穿了羅民是的身軀。


    魯紅河的路也走到了最後。“女兒”的失靈,讓他隻能依靠自己鍛煉出來的真本領去逃亡。槍下如雨,彈無虛發,幾乎每一個對他有惡意的人都被他擊倒。他熟練的穿越大街小巷,熟練的利用各種的障礙奔跑。這個時候,他隻想去一個地方,去看一個女人,去對說可能是真的最後一句話。


    當東海市冶金第二研究院招待賓館的大樓出現在前方的時候,一發突如其來的子彈射入了他的胸膛,炸碎了他的心髒,帶走了他的生命。


    在遙遠的地方,一個麵色冷毅的男人隻是簡單看了一下手表,繼續觀察著賓館大樓四周的道路,射殺著所有暴力殺戮的暴徒。


    費玉倫掀起的戰爭推進的很順利,嘔吐的出租車司機變成一個活的死亡疫病的源頭,不斷的潑灑著致命的粘液,讓他身體周圍上百米都變成了死亡的地獄。費玉倫靜靜的喝著奶茶,看著身邊倒下去的剛才那個身材很好的女服務生,看著她驚恐萬分中死去的臉。窗外的玉蘭大酒店前方廣場,機槍已經開火,火箭彈在發射,綠軍裝的士兵前赴後繼,英勇果敢。遠處的謝紅旗死死的看著這邊。


    你好,我的朋友,美麗的小姐,很快我們就要永別了。


    剛才手表上又多出來了2100點積分,隻是“老休特”好像是被擊斃了。但是沒有什麽,這些積分已經足夠讓眼前的這位美麗的服務員小姐變成我想要的東西了。


    費玉倫從早餐店的後門離開,身後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一個黑影彈跳著衝進了馬路對麵的賓館廣場,衝散了那些士兵,抓起那個已經開始被打成碎肉爛泥的司機,做成一個肉-彈,投擲出去。


    目標,玉蘭酒店的三樓。


    時間在一刻定格。


    陳觀水的父母正好被疏散下到了三樓,正要向著地下停車場前進,然後直接突圍出去,直接衝到長江邊,直接登上那裏的輪船,直接開始向內陸轉移。


    但是,玻璃窗破碎,被投擲進來的人體扭曲著又站了起來,大團的血肉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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