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很放得開,見陳觀水鬆了手,並且很有禮貌,她沒有生氣,而是整理了一下衣襟、平息了一下心情。再抬頭,已經很從容:“陳平先生是吧?我是葉冰雲,請跟我來。”


    轉身她就沿著旁邊的一個走廊走了進去,走到最裏麵,推開一扇房門,手一引:“陳先生,這段時間你暫時住在這裏。紫龍先生對我說,你今天做任務的時候暴露了身份,要隱身很長一段時間。我可以為你提供幫助。”


    陳觀水走到門邊。


    房間還不錯,一個標準的客房。一張單人床,一個書桌,一個衣櫃,一台三十寸的液晶電視,一台台式的電腦,一個書櫥,很多藝術和醫學方麵的書。床上的被褥是新拿出來的,還有著新鮮的折痕。


    這已經很不錯了。


    這條在一樓的走廊,兩邊是三間客房和一個衛生間。廚房和餐廳在大客廳的另外一邊,不過其中一個客房裏配了一個雙開門的大冰箱,一個電磁爐,一個電飯煲,一個微波爐,基本上被改裝成了一個臨時的廚房。


    女人推開這個客房門,很認真的對陳觀水說道:“陳先生,雖然我允許你住在我這裏,而且還會住上很長一段時間,但是我不喜歡你涉及到我的生活。所以你以後的出入範圍就是在這邊,除非我開口邀請,請你不要踏足這棟房子的其他地方。”


    女人的眼神很奇怪,看著陳觀水的睡衣總是有點可憐和憐憫的感覺。她伸手,理了一下陳觀水的領子。手指很長,在陳觀水的肩膀上探了一下。


    女人笑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要如何的狼狽,才會到連內衣都沒穿,光披著一身睡衣就逃亡出來?女人估計,眼前的這個家夥,身上除了一點點的錢,都不會有再多的東西。現在再看看,他還是很冷靜的,有一種過分於普通人的冷靜。


    葉冰雲站在門口,看著陳觀水拉開冰箱,一格一格的檢查。冷藏部分幾乎沒有東西,都是一些調料。冷凍的裏麵放了不少魚蝦和肉。旁邊的桌子上還有幾筒掛麵,幾個雞蛋。很快,一碗熱氣騰騰的海鮮雞蛋麵出爐,加上一堆辣椒醬,吃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葉冰雲站在門口看著陳觀水在吃。


    “滴”一聲響。


    兩個人同時掏出了手機。


    “哦。”葉冰雲看了信息,“你是在調查祝教授?”


    葉冰雲很好奇。


    陳觀水沒有說話,直接點了下頭。他的手機上的信息,說的可不是這個。那個中年男人說,東海地下鐵已經幫陳觀水偽裝好了新的身份。新的身份證,正在一個據點裏麵加急製作中,明天早上八點以前可以送到陳觀水的手裏。同時會被送過來的,是很多的生活用品和調查用的器材。


    新的身份是,陳平,33歲,1983年2月14日出生於江蘇省徐州市新沂市,後遷居海州,在南京、馬鞍山、蕪湖、滁州、揚州、鎮江等地流動做著散工。沒有成家,家鄉也沒有親人。和這個房子的主人,葉冰雲之間的聯係是失散很久的表兄妹。


    表兄妹。


    陳觀水現在才知道葉冰雲祖籍也是徐州新沂,但是她的父親帶著家庭在1973年搬到東海,進入軍工企業,海軍的七四四所,就和家鄉的親戚斷了聯係。葉冰雲爺爺的一個堂妹,嫁在新沂農村,她的孫子,就是陳觀水現在所借用的陳平。


    這個身份,是真實的,是存在的,是有過去曆史的。


    隻不過,這個真實的陳平現在已經被東海地下鐵委托揚州的一位朋友控製起來,找了一份還算高薪的工作,弄在儀征的鄉下一個工廠裏,封閉了起來。而這邊,陳觀水就偽裝成陳平,投靠上了他失散多年的“表姐”。


    因為是親戚,所以陳觀水可以住在葉冰雲這裏,也可以拿這個做由頭去應付周圍的人和大學裏的人。也因為是親戚,等明天葉冰雲就可以為陳觀水做個擔保,在學校後勤處掛個名字,然後安插在藝術學院裏麵。


    下麵可能還要做的,就是陳觀水每天都要化一下妝,控製一下外表,少在人多的地方和學校保安出沒的地方出現。至於調查祝同韜,東海地下鐵對陳觀水有著十二萬分的信心。


    等到陳觀水看完信息,葉冰雲才琢磨著開口說道:“陳平先生,我不會問你過去的身份是什麽,不過你既然頂替了我表弟的身份,以後在外人的麵前請注意稱唿我叫姐。我們葉家現在在東海的人有不少,雖然我很少和他們來往,但是裏麵難免有些人是認得真的陳平表弟的。而且你還在調查祝教授,請你務必隱蔽一些,不要牽連到我。好了,我上去睡覺,你也早點休息。明天我們會有很多事情要做。”


    -----------


    燈火輝煌的東海市警察局總部大樓,第十二層的一整層的所有會議室統統被清理出來,來自四麵八方、五湖四海各個單位各個部門的人川流其中。最大的一個會議室裏,迎麵一張牆上,鋪天蓋地全部都是一個人的照片。


    陳觀水!


    一個在過去三十三年裏默默無聞的小人物,一個已經在東海市的底層社會裏麵摸爬滾打了整整十年、可能還要繼續滾下去的小人物。在今天的一天裏,就是這個小人物,用他的拳頭,教了這個會議室裏的所有人如何去做人。


    陳觀水的檔案被鋪在了大會議桌上,很單薄。淩亂的工作變化,隔三差五的跳槽,鬆鬆垮垮的人生計劃,幾乎看不到多少積蓄的銀行賬戶,剛剛破裂的苦悶戀情,三三兩兩亂七八糟的人際關係。陳觀水被惠南區警察局扣留的筆記本和手機,被技術人員拿過來,還原了裏麵所有的痕跡和數據,統統打印出來,分門別類堆放在桌子上。陳觀水那個在陽光小區地下室裏的所有東西,曾經被那些地老鼠們和房東們偷偷拿走的那些東西,現在都被追了迴來,放在隔壁的房間裏,一大堆從鄰近省市征調過來的法醫和分析師在加班加點的整理。


    最近三天裏,和陳觀水所有有關的影像資料,所有的監控錄像,所有的和他接觸過的人,統統被請到了隔壁的另一個房間裏。曾經參加十月九日下午三點那次圍捕行動的所有警察,曾經被陳觀水打倒的那些警察,主持審問的劉隊,主持畫像的老韓,帶著陳觀水周遊市區的陸吉,批準陳觀水前去陸宅的宋平,身份特別的韓玲,身份更特別的陸仁軒,還有更多的人,全部都在接受著調查。


    不能不調查!


    誰知道陳觀水是怎麽一迴事?


    十月九日之前的一切記錄,往前連綿五六年的記錄,他都是一個頹廢的死宅男,混日子、沒理想的死宅男。說的很難聽,他就是東海這個國際大都市蓬勃成長的腳下的一團泥土,根本沒有任何的價值,也沒有任何值得在座的所有人去多看他一眼的意義。


    但是十月九日到今天的十月十一日,尤其是今天,事情突然失控,一切都脫離軌道。


    下午四點三十分,陸軍華東總醫院,殺死六個未知人士。


    下午四點三十九分,醫院東邊一處民房,殺死一名中年男子。


    下午五點零五分,金穀輝煌小區,殺死十名日本潛伏特工。


    下午六點十分,琦玉醫藥西華區工廠,製造爆炸,殺死四名工人。


    剛才的晚上九點十五分,海鮮王大酒店,殺死兩名涉案人員。


    至此,陳觀水在五個小時裏麵,奔波來迴超過五十多公裏,殺死二十三個身份截然不同的人。以一個人的力量,以他一個人的拳頭,把“日本疫苗入侵案”所有罪犯處以私刑,把整個天空撕裂。


    現在,警方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這個大案上。而且不僅僅是東海警方,活動在東海這個大都市裏麵的其他力量也同樣參與了進來。大家都有很多的問題要問,都有很多的謎團要解釋,更何況還有很多不科學的地方。


    是真正的不科學!


    陳觀水為什麽可以在早上八點多被惠南區警察局局長宋平砸斷右腿脛骨,造成深度骨裂的八個小時後,就迅速恢複,而且可以變得像超人一樣?


    陳觀水為什麽可以從十二樓跳到對麵的五樓?然後再從五樓跳到地麵?


    陳觀水為什麽可以用拳頭砸碎很多人的頭骨?


    金穀輝煌小區二樓的內牆上,那個直徑一百三十六公分的大洞,它是怎麽來的?


    中國龍組!


    這個名詞已經不是第一次在警察裏麵被提起。就是現在,黃星靈的心裏同樣還在猶豫著。如果不是自己的父親就是軍方的高級官員,主持了太多機密的活動,讓她對中國的內涵和神秘側有著真實的感官,說不定她現在也會信仰崩潰。


    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才能做到如此的偉業?


    黃星靈站在布告板的前麵,看著麵前被放大到a4紙大小的照片。照片,是從陳觀水的地下室裏起獲的。在被徹底清空以後,在床底的一個皮麵筆記本裏找到了這張照片。十八歲,無比青春的十八歲。剛剛踏入海州師範大門的陳觀水,迎著那一年秋天金色的陽光,留下了一個洋溢著溫暖笑容的青澀身影。


    如此年輕。


    而布告板排頭的第一張照片。十月九日下午惠南區警察局留下的案底,陳觀水已經蒼老了很多。


    黃星靈突然想起來了一個關鍵,一轉身大聲問道:“陳觀水剛剛分手,他的前女友呢?為什麽沒有人把她找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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