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麵靜悄悄。


    陸吉靜靜的坐在病床側麵的沙發上,替陳觀水削蘋果。她很細心的用刀把蘋果切成一口吞的小塊,插上一根牙簽,放到陳觀水床上的小桌子上。


    陳觀水看著陸吉。陸吉現在穿的很漂亮,一身藍印花的青瓷旗袍筒裙,一件大紅色的細羊絨坎肩,一個很精致的小包。頭發很短,但稱著這一身衣服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大家閨秀的英武氣質。僅僅隻用兩顆珍珠耳環,沒有化妝,素麵朝天,但是年輕本來就是本錢。更難得的,旗袍側麵開叉處泄露的風景。開的不是很高,但是已經足夠。


    況且以陳觀水現在的眼神,隻要一點點的東西就已經足夠演繹了。


    白瓷一樣的膚色,微微出沒的青色筋絡,很細膩的黑色紋身絲襪。奇葩的是,通過對陸吉大腿外側凸起的一塊衣服的深層描述,那裏藏的是一把匕首。


    匕首。


    我喜歡這種調調。


    精致而又狂放,溫婉卻又有著最堅硬的骨頭,就像猞猁一樣的在華麗之下潛伏著殘忍爪牙。


    陸吉感覺到了陳觀水侵略性的目光,她沒有去整理旗袍的下擺,而是選擇頂了迴去。


    目光對視,陳觀水在陸吉的注視下頹敗。


    陸吉的眼睛,說不出來是焦慮,還是迷惑,又或者是恐懼和煩躁。被遮天的厚霧蒙蔽了雙眼,無數的如同巨型恐龍一樣的黑影在霧氣裏行走,傳來轟隆的聲音和恐怖的慘叫。而自己隻能看到眼前幾米之內的景象,就是趕到現場也隻能看到一些血跡,卻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陸吉有非常非常多的疑問要問。


    比如,一直非常照顧自己的魯紅河大哥,為什麽一轉身就可以舍棄掉韓雪和魯歡歡,變身殺人狂魔?


    為什麽,那個叫韓玲的女人,可以住在爺爺這個小區裏,而且可以成為小區裏麵唯一一家幼兒園的校長?


    為什麽那個叫韓玲的女人,要為她的女兒起名“魯樂樂”?


    為什麽今天早上的事情,大人們都知道是因為什麽才起了滔天巨浪,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迴答自己的問題?


    爺爺不說,父親不說,小姑不說,舅舅也不說,連最親近的大堂兄也不肯說。


    為什麽?


    陸吉搖搖頭,把心裏的想法全部都重新塞起來,仔細整理了一下衣服,站直身體,正式的對著陳觀水說道:“陳觀水先生,我首先代表惠南區警察局全體人員對你今天上午在本局遭到的不公正待遇表示道歉。”


    一鞠躬。


    “其次我代表宋平宋叔叔,對今天上午對你造成的傷害表示道歉。宋叔叔現在已經接受警方的懲罰,他要我對你保證,你所受到的傷害他全部承認,並承擔所有醫療費用和後繼所有補償。”


    二鞠躬。


    “第三,我爺爺讓我代表他,向你說一聲謝謝。”


    這一次就沒有鞠躬了。


    陸吉的眼睛裏麵全部都是疑問,但她的嘴唇卻抿得很緊。她很斬釘截鐵的對著陳觀水說道:“我知道你今天早上跑出去以後肯定做了什麽,我也知道你肯定做了一件對我們陸家很有利的事情,不然爺爺不會讓我謝謝你,也不會保下你,更不會讓你住在這個病房裏麵。”


    陸吉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知道有很多事情我不應該知道,或者說有很多問題我不應該去問。但是我還是想知道,陳先生你今天上午離開小區,究竟是去做了什麽?”


    陳觀水在笑。


    陳觀水反問了陸吉一個問題:“你認為我去做了什麽?”


    沒有給陸吉反應的時間,陳觀水自己就迴答道:“今天是十月十一日,星期六。每個星期六的早上,她都會在好萊塢廣場上做兼職。我想她了,我想看看她了,所以我就去了。這樣的迴答,你滿意嗎?”


    陸吉不滿意。


    陳觀水卻已經躺到在床上,再不看她。


    同樣的理由,陳觀水也不滿意。因為這個理由,是陳觀水編的。在看到她之前,陳觀水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一直都在追逐那種玄妙的感覺,看它能把自己帶到什麽地方。而看見她的那一秒,陳觀水明白了。


    早上看見她的那一幕,仍然刻在腦海裏。


    她還是那麽拚命。穿著牛奶小妹的促銷服,帶著一個紙王冠,披著一個紅綢子,在人來人往的廣場上散發著傳單。


    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她從六年前來到東海市這個國際大都市,就一直在努力。除了白天的正職工作以外,她在淘寶上開著網店,在晚上和節假日去做兼職。她用盡一切可能的機會和手段,在努力。


    而曾經的自己,一直都站在她身旁,陪著她一起去做。那段日子總是很快樂,總是很短暫。這是這個都市太無情,吞噬盡了自己的耐心,也消磨盡了她的堅韌。金錢的潮水,欲望的海洋,可以腐蝕最堅硬的磐石,也可以腐蝕最堅韌的古藤。


    她那一天晚上的選擇,從她口中吐出的那些話,現在就像是毒藥,滴在自己的心髒上。


    白領麗人協會,灰姑娘變身公主的夢幻,精心雕琢的美麗,刻意造就的氣質,熟練的心理手段,俘獲那些鑽石男,成就人上人的夢想。她的話,輕描淡寫,卻傷了自己的心。


    斷了這份感情。


    隻不過今天,看見她依然站在廣場上,自己突然感覺好受了很多。


    陸吉仍然站著,這一次變的軟了一些:“今天早上,陳先生你破壞gps定位器,主動突破警方對你執行的證人保護,並且陳先生你打倒四名執勤武警,搶走警械。不過你投擲的gps定位器,幫助我們很快找到了被帶走的那三個人。不管陳先生在那個時候是出於什麽樣的目的,你的行為間接的幫助了兩個孩子。在這裏,我代表她們對你表示感謝。”


    三鞠躬。


    這一次,陸吉的腰彎的很深。


    陸吉不得不如此。


    陸吉根本就想象不出來,如果不是因為陳觀水的gps定位器,讓小區的聯防部門在三十分鍾後就趕到了現場,那兩個孩子會發生什麽樣的慘劇。那個廢棄廠房,陸吉也去看了。遠遠的就能聽到連珠的槍響。在衝進門的時候,前方一輛麵包車突然爆炸。那個叫韓玲的女人和兩個小女孩,被套著黑色的袋子,用膠帶綁著扔在路邊。整個現場,有很多處血跡,但是沒有屍體。唯一的殘留物,就是在麵包車裏被炸成碎片、燒成焦炭的小王。


    那個時候,陸吉感覺自己的血都涼了。


    所以,在宋平狂毆陳觀水的時候,陸吉沒有去阻攔,反而是感覺到一種隱隱約約的爽。


    是的,人渣就應該被如此虐待。


    但是當自己站在這個男人的麵前,陸吉才發現自己竟然會羞愧。


    究竟是什麽樣的男人,才會在槍口下高聲唱著情歌?


    究竟是什麽樣的感情,才會在被誤解、被痛毆的時候感覺到解脫?


    眼前的男人,他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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