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吉,快,給你舅打電話,就說出大情況了。”


    老韓看到陳觀水畫出來的紐扣,第一眼是覺得眼熟,第二眼是在陸吉身上看到了實物,第三眼才後怕的想清楚這粒紐扣背後可能的兇險。


    現在也不是管什麽情麵不情麵的了,所以老韓直接就叫破了陸吉的背景。陸吉的舅舅潘偉雄是東海市公安局的常委副局長,主抓警隊紀律,現在的情況是一定要通報給他的。


    老韓作為警察,心裏自然也對這三起命案的兇手做過側寫的。幹淨利索的手法,反刑偵級別的現場,對目標的精準選擇,怎麽看都不想是普通人的衝動犯罪可以比擬的。連環殺人犯,而且是高級別的連環殺人犯,他的身份背景會是什麽?


    漢尼拔是個心理醫生,《嗜血法醫》是個法醫,警察作案的可能性更大!


    而現在,就像是那顆一直懸著的石頭終於落進了池塘,讓人輕鬆又讓人難過。


    “哦,我這就打。”陸吉忙不迭的答應道。


    陸吉就這條好,平時對警隊裏的所有人都隱瞞自己的背景,但是警隊裏出現大情況需要動用她的關係的時候,她也不吝嗇。有眼色、有擔當,所以警隊裏所有頭頭都很喜歡她。


    這邊陸吉在打電話,那邊老韓親自拿著資料去了隔壁叫醒了劉隊。


    誰都不是傻子,劉隊看到素描紙,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紐扣,抬頭就望著老韓,沒說話。


    劉隊的眼神有些凝重。


    老韓明白,如果陳觀水提供的這個證據是真的話,會在東海警界裏掀起一場什麽樣的狂風暴雨!


    “現在就我、小陸和那小子知道,不過我讓小陸通知潘局長了。”


    劉隊聽了老韓的話,長出一口氣,拍了拍老韓的肩膀:“老潘知道也好。我們先把情況摸一下,看具體是誰。你去機房找小胡,比對麵孔和基本數據,看看有哪些人有嫌疑。我在這裏控製場麵,等老潘來了我們再排查。”


    劉隊語重心長的沉重說道:“現在是關鍵時期,沒有結果之前不能再有人知道了。”


    “我明白。”老韓心領神會。


    ----------


    警隊在做事,而陳觀水也在做事。


    借著“腦脹超頻”好處,陳觀水在迴憶人生。過去的三十三年,從現在這個時刻開始,從現在窩在警局沙發上開始,迅速的在倒帶。


    時光在迴來,脫下的衣服在穿上,流去的水變成雨滴、上升成雲,太陽在向著東方奔跑,自己在萬花筒一樣閃爍的場景裏一點點的變得年輕、青澀、幼稚、童趣。那曾經傷害的,又在眼前,刻骨銘心。那曾經傷害自己的,喧囂一秒,轉瞬而逝。那隱藏在厚厚塵埃之下的理想,那些狂放的念頭,那些年,那些人,那些還在她之前就在自己生命裏刻下痕跡的女孩們。


    紛亂的人生,蛛網一樣續了又斷、斷了又續的人際關係,亂糟糟的工作,無聊的上司,同樣無聊的同事,總是在砂礫裏麵和自己一樣閃光的朋友們。


    巨大的都市,繁榮的國家,喧囂的現代社會,沉迷在金錢河流裏的男女,被現實擊碎的青翠夢想,傷痕累累的靈魂,已經不想再奮鬥的絕望。


    自己應該如何來拯救自己的靈魂?


    難道,我就是這樣窩囊一生!


    她罵的好,她是有點拜金、有點虛榮、有點物質,但如果女人活著不能美麗,男人活著不能瀟灑,那麽活著又有什麽意義?


    自己,已經多久沒有放縱心情、在雨水裏跳舞了?


    已經有多久沒有放下一切,向著夕陽奔跑了?


    已經有多久,感覺到這麽累了?


    一團火憋在陳觀水的心中,從心底開始燒起,陰陰的、悶悶的、不明顯卻又燒的心很痛很痛。


    但更痛苦的是,陳觀水看不出希望,找不出出路。


    二零一六的東海,自己現在住的陽光小區,房價已經是三萬兩千元一平方,這還是最普通的兩室一廳的小房子的價錢。東海市最昂貴的房產,早就已經超過十萬一平這個天文數字。而自己現在隻有兩萬六千元的存款,連一平方的水泥地麵都買不起。


    自從二零零五年離開海州,自己信誓旦旦的想在東海混出一個人樣,帶著黃金白銀開著寶馬奧迪,迴海州在那群人麵前顯擺。但是到今天,自己做過小工、送過牛奶、貼過廣告、推銷過飲料、幹過庫房、開過黑車、賣過燒烤、做過夜市。除了保險、賣藥、信用卡、直和銷這四大純粹靠忽悠人的行當,自己可以說是做過了幾乎所有自己能做的工種了。


    但是從來沒有能做的長久的。


    總是會有那一種不甘心、不情願,總是會有那麽一點自命的清高,讓自己很不合群。形單影隻,卻自以為高潔,然後就離開了。


    混日子。一直混到了今天。


    每個月家裏都會打來電話,父親的話還是那麽幾句,母親的話也還是那麽幾句。每一次自己都隻是嗯嗯結束,想來也是習以為常了。


    心很痛。


    但依然沒有解藥。


    窗外的警察在四處奔走,有人在大喊大叫,聽起來就像是印第安人的喊叫,有人在自己麵前晃蕩,自己根本不想理睬他們。有人在拉扯自己,有人在扳自己的臉,有人在威脅我。


    心很痛。


    痛的像火在燒。


    那麽就轟轟烈烈一次算了。


    ----------


    三分鍾前,老劉等到了飛速趕來的潘局長。有了上級的指示,警局裏麵立刻肅殺起來。按照警方中央主機的比對結果,老劉挑出了一些警察,開始內部自審。同時,在東海的所有的警局、派出所、邊防站,包括休假在家的警察,都接到了指令,開始自查。


    自審很快,不在場證據很容易就挑了出來。警局裏麵五個被比對中的警察,都沒有嫌疑。


    一分鍾前,自審結束,老劉才宣布了陳觀水提供的嫌疑人畫像和那粒至關重要的紐扣。有了這個實打實的畫像,下麵的排查自然可以輕鬆很多了。很多警察都長出了一口氣。這個連環殺人的大案,折磨了大家三個月的時間,現在總算是有了破案的曙光。


    但也不是沒有人不服氣的。


    那五個被陳觀水一擊倒地的警察,就很不服氣,非常的不服氣。


    現在他們感覺到了周圍那些警察在背後的嘲諷的眼神,甚至在麵前都會挪邪一樣輕蔑的瞥上一眼,竊竊私語。尤其那些女警察,捂著小嘴,眼睛笑成一團花,指著自己指指點點。


    所以他們找到了陳觀水。


    再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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