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有意的將馬放慢了速度,好讓戲誌才那卓劣的控馬之術能夠跟得上來,一邊在心底裏慢慢的琢磨著這戲誌才的來因。


    似乎,他是在專門的等我?


    心底突然冒出來這般想法的韓遠,悄悄瞥了一眼還在將全部注意和胯下之馬做鬥爭的戲誌才身上。如果不是在專門等我,那在這兵荒馬亂之中,沒有哪個士林學子會抽了瘋似得在荒野上做歌,更不可能在這戰火連天的環境中,一路從潁川穿行到清河國來,在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閑著抽瘋,哪怕他性格和愛好再別致,起碼的享受觀念總是有的。


    如此看來,這戲誌才不僅僅是來找我,而且還可能已經從各種消息中判斷了許久自己的性格,否則沒人會去賭一場連對手身份都不清楚的賭局,那就不叫賭了,是送菜的。


    想到了這點的韓遠,眼睛頓時笑的眯了起來,嘴角也微微勾起,不怕你不識貨,就怕你對我沒興趣,後世不是有話說了麽,感興趣就是你掉入一個深坑最大的推手。


    繼續如此,那麽就讓自己再加把勁,狠狠的推一把這個搖搖欲墜的戲誌才,墜入自己這個一千八百多年後來的深坑吧。


    心思急轉的韓遠,也不過眨眼的時間,而這邊的戲誌才,依舊在馬上搖搖晃晃的死死抱著馬脖做鬥爭。


    “朱倫,再給先生的另一側多綁一個繩結,讓先生坐穩些。”


    躊躇了一會兒的韓遠,還是說出來了一個讓有識之士驚世的雙馬鐙的配備。


    “多綁一個?哦哦,明白了。”


    親衛朱倫一聽這話也有些懵,畢竟在這個時代,馬鐙也僅僅是上馬時用的罷了,上了馬還得需要雙腿僅僅夾著馬腹,才能夠控製得了平衡,雖然韓遠說的話很簡單,但是這卻是打破人們對於馬鐙認識和利用的重大突破。


    “雙馬鐙?”


    就在讓戲誌才下馬,讓朱倫給他綁第二個馬鐙之時,本來在馬上顛地有些顛三倒四,肚裏翻江倒海,臉色微微發白的戲誌才眼中精光一閃,嘖嘖稱奇的看著這雙馬鐙的結構。


    以他卓越的見識,如何看不出這雙馬鐙對於禦馬的重要性,如果每一匹戰馬都有雙馬鐙輔助騎士,那麽騎兵的鍛煉成軍時間將少了一大半,而且威力更甚,因為有雙馬鐙在借力的他們,完全可以解放雙手和上半身,可了勁兒的折騰了。


    “將軍大才,隻是這種東西,忠愧領……”


    輕輕捋了捋自己的兩撇八字胡,轉來轉去的戲誌才先是一臉敬佩對著韓遠說道,又是突兀的磕磕巴巴起來,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


    “無妨,也就先生用一次罷了,以後出征,當配車架以載先生。”


    擺了擺手的韓遠,知道戲誌才的意思,雙馬鐙固然對於騎兵很重要,但這個技術太簡單了,如果先拿出來的話,天下間的對手都可以肆無忌憚的學習,到時候本就是騎兵稀少的韓遠,將這技術拿出,反而會成為一次助敵之舉。


    但是韓遠的好意,他又不得不接受,要不一路行軍,非把他的肝腎都給顛簸出來不行。


    “多謝將軍!”


    一次真心實意的、將腰彎到了幾近90°的躬身,戲誌才明白韓遠肯定清楚這技術的厲害之處,但還是毫不猶豫的拿了出來,僅僅是為了讓他不受顛簸之苦,心裏緩緩的生出來了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感慨。


    不過,他戲誌才是那種不輕易認主,認主則是一輩子的主公的人,所以哪怕此刻心裏再感動,他依舊還打算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慢慢觀察,從而有近一步的認識。


    “走吧,抵達繹幕城我們再修整。”


    輕輕一笑的韓遠,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誠懇的對著戲誌才說道。


    那副仁義君子的模樣,足以讓他在後世捧一個奧斯卡小金人迴家了。


    “善。”


    就在這麽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裏,對於騎兵來說戰略級的配備雙馬鐙,第一次的應用,僅僅是為了戲誌才能夠在馬上少受點苦罷了,這在後世的評說裏,也成為了君主韓遠對於人才求賢若渴的一個事例。


    ……


    繹幕,乃是清河國邊郡的一座小城,距離平原縣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算不上戰略重鎮,也說不上繁華若錦。自黃巾起義以後,這座邊郡的小城人們除了被戰火綿連而橫死的,大多都跑了,跑向那些堅城壁壘中,當一個流民,所以這座城池雖然府衙、糧倉、房屋等什麽一應俱全,但是冷森森的街道卻還是讓人不由自主的發毛。


    在人聲褪去之後,在原野中活動的野狼都在城池中留下了點點蹤跡。


    入夜,星星點點的月光鋪滿了寂靜的小城,獨自居住在一個小屋裏的戲誌才懶洋洋的靠在打開的窗戶旁,抬頭望向了潔白無瑕的月亮。


    自下曲陽被韓遠攻破,天道運勢瞬間有了改變後,他變下定了決心來冀州看看,瞧瞧到底是什麽人,居然能夠改變天道運轉,打破人世宿命,一個月的時間晝伏夜出的趕到了冀州,之後又是將近兩個月的時光,流連在冀州大地上,打聽著下曲陽城破的經過。


    韓關之,一個不顯眼的名字突兀闖入了他的視線,張角的關門弟子,黃巾軍的一方統領,當然,現在是渠帥。


    下曲陽攻略戰的謀劃雖然不甚傳聞,但是化身各種落魄士子的戲誌才,在好幾個黃巾軍的部曲裏擔任過主簿一職,所以東拚西湊還原了那夜發生的事情後,他不得不對在裏麵隱藏的策略讚歎不已。


    出謀如羚羊掛角,各種跡象將漢軍引入了一個錯誤的猜測之中,在內憂外患之下,輕取下曲陽,這讓他對韓關之起了興趣,而後,雖然韓關之在黃巾軍的多次戰鬥中發揮出不俗的作用,也那種簡單的作用還上不了他的眼,所以他一直化身各種角色在黃巾軍的陣營裏觀察,直到,在大勝董卓之後,黃巾軍按兵不動,韓關之主動請辭,前去平複青州戰局,他知道,他看對了人。


    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


    在這前麵,做為兵家弟子的戲誌才覺得,還應該加上一句話,才能不成為悲情英雄,才能夠釋放自己的光輝,那就是,不謀自身者,不足謀他人。


    自己都保護不好,何況以後?


    而韓遠這次趁機的溜人,則是最後讓戲誌才認可了,所以他才聽聞韓遠溜號的消息後,早早的跑到了清河國來等他,不錯,是有目的的等他。


    而見了麵的韓遠,果然沒有讓他失望,見識、胸襟無一不是上上之選,至於實力?做為一個頂級的謀士,如果有最強大的實力,他又如何施展自己的才華呢?


    這就是身為一個頂級謀士的自信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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