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十四這爺爺當的可是爽快,得了便宜還不行,還要得寸進尺“去別地找,可以,半柱香之內務必找齊半籮筐。”


    墨同在心底暗叫,去你的半籮筐,大爺不伺候你了,大爺我這就溜,“慢著,你要是溜了這麽辦?”墨同剛想溜,就被趙十四機智的叫住了,“把你的(苗)刀留下。”


    “這不合適吧,”墨同迴頭,笑的極其難看“你還信不過我?”


    趙十四瞪了他一眼“哪來那麽多廢話,拿來,不然我把大家招進來了。”果然是招不在爛,有用就行,墨同隻得乖乖的解下背上背著的(苗)刀,雙手遞到趙十四手裏,可還是有些不放心“這口(苗)刀真是我祖傳之物,你可千萬看好了。”


    趙十四隻給了他一個眼神,你當我三歲小孩啊。


    墨同提著籮筐躡手躡腳的摸出了林子,可惡,今天他穿著便服避開眾人去尋找那件寶物,卻沒想到,差點被紫衣使發現,幸好自己撤的及時再加上卓越的輕功才得以脫身,可剛等他在林子裏換好衣服就碰到了趙十四這個災星,真是災星啊!


    他縱身一躍,躲進了草叢裏,運氣可真好,他看見一個籮筐,沒有人,籮筐裏不多不少,真好半筐厥衣草,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把那個筐裏的厥衣草一點不剩地倒到了趙十四的筐裏,好了,這樣就完成任務了,真是輕鬆。


    剛剛解手完的麻衣弟子迴來卻發現自己筐裏的厥衣草全沒了,“誰動了我筐裏的厥衣草啊?怎麽空了?”麻衣弟子大叫質問,但是周圍的人都是一片茫然,不明所以,他們根本沒看見墨同的所作所為,麻衣弟子真是欲哭無淚,倒黴起來真是涼水塞牙啊。


    當趙十四把半筐厥衣草放到朱閣主的麵前時,朱閣主看他的眼神略帶著讚賞“年輕人,不容易啊,很少有人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從那麽多雜草中分辨出厥衣草,而且采了半籮筐之多,看來說不定你就是個醫藥奇才。”趙十四自然不會當朱閣主是在誇自己,因為他以為厥衣草是墨同采的,沒想到墨同還是一個醫藥奇才啊!


    “改日我定要教教你針灸之術,今日你最先采齊半筐,你迴去休息吧。”朱閣主越看趙十四越順眼,正有想把衣缽傳給他的想法,言語中不自覺地就對他多加照顧。


    “多謝閣主。在下告退。”趙十四真是求之不得,他真要去劍池看看卓姑娘怎麽樣了。


    劍池是東極嶽山天柱峰四大伴峰之一的莘嵐峰上的一個深水池,池畔山石疊嶂,飛泉流瀑,池內流水不斷,幽深莫測。相傳幾百年前,十象教劍派的大長老飛劍入池,劍得重鑄,寶劍在池水中得到劍魂,削鐵如泥,從此便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無人可擋。如今的劍池已經沒有當年那麽神奇了,但用抹上池水的磨石去磨劍,磨出來的劍能變得煥然一新,更加鋒利,所以劍派弟子時常來此處磨劍。


    趙十四急匆匆地趕上劍池的時候,天色已黑,並沒有看到其它劍派的弟子,隻有卓瀧紫一人,她把頭發挽在耳後,蹲在池水邊,一把一把磨著劍,從側麵看著她,就有一種堅毅姑娘執著任性的美。


    “卓姑娘!”趙十四上前叫了她一聲,卓瀧紫聽到趙十四叫她,趕忙站起來,雙手在衣服上蹭了幾下,蹭去了水漬“十四,你怎麽會來?”卓瀧紫說話間,趙十四看到她那柔荑般的上手此刻全是紅腫,不由得有些可憐她。“我從墨同那聽說了你的事,想來幫幫你。”趙十四到時坦誠地直接出賣了墨同。


    這下卓瀧紫是對墨同恨的咬牙切齒,又是墨同,長舌婦,一個男人還比女人話多“你不必聽他胡說,我沒什麽事,磨劍是每個弟子都做的,隻是輪流而已,這次輪到我。”


    卓瀧紫一看就不會騙人,就算是要磨劍,也不會讓她一個人磨那麽多劍,磨到手都腫了,“還是我來幫你吧,反正我也是閑來無事。”趙十四說著從沒有磨過的劍堆裏拿出一把作勢要幫卓瀧紫磨劍。


    卓瀧紫雖然是個女子,但平日裏堅強慣了,而且做事霸道,容不得男人幫他,她趕緊從趙十四手裏奪劍“不用了,真的不用。你好意我心領了。”趙十四認為她是嘴硬,手都傷成那樣了,還在死撐,所以沒有放開,幾個推搡之間,趙十四沒有注意到身後是池水,踩空掉了下去,掉下去之前他還下意識地拉住了卓瀧紫,隻聽得兩聲“噗通”聲,趙十四和卓瀧紫都掉到了劍池裏,趙十四識水性,幾下就遊到了岸邊,卻聽得卓瀧紫在水麵胡亂撲騰著大叫“快來救我,我不會水,我不會水。”


    沒想到卓瀧紫這樣的強女子竟然不會水,趙十四隻得遊過去,再挾著快要昏迷的卓瀧紫遊上了岸邊。上岸後,卓瀧紫急喘了幾下,咳出了幾口水,人也緩了過來,但趙十四看她兩頰卻是通紅,不會是落了水之後著涼了吧“卓姑娘,你沒事吧。”


    “沒,沒,沒事。”卓瀧紫含糊不清的迴答了一句,其實她心裏最最清楚,今天她頭一次被男人救了,真的是丟死人了,想著她的臉就越發的紅了起來。


    趙十四是十分愧疚,是他把不會水的卓瀧紫拉下了水,這卓姑娘出了什麽事都是他的錯啊“卓,卓姑娘,我們還是趕快找個地方,晾幹衣服比較好,免得你等會著涼。”


    “好——”卓瀧紫此刻的心思都在丟臉這個事上了,趙十四在說什麽她壓根都沒有聽。


    趙十四帶著卓瀧紫找到了一個小山洞,他又找來了一些幹樹枝,生了一堆篝火,“卓姑娘,我到外麵去,你趕快把衣服脫下來晾幹吧,穿著濕衣服要著涼。”


    “那你呢?”卓瀧紫平日比較冷麵,除了兩位師父,就連師兄弟也很少關心她,趙十四讓她感到一絲絲溫暖關懷。


    趙十四一愣,笑道“卓姑娘,我沒事,我穿的是麻衣,不透水,掉在池子裏沒怎麽濕。”說著他就頭也不迴地轉身往外麵走。


    火光將洞裏找得亮亮堂堂的,趙十四秉承著君子之道,一眼也沒朝洞裏看,隻是他逞強的後果就是在洞外吹著冷風,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不由得颼颼發抖。不過卓瀧紫也沒讓他等太久,一會就好了。


    兩人圍著火堆坐了下來,趙十四看到卓瀧紫濕漉漉的頭發已經垂到了腰間,想起了上一次在五霸穴時,卓瀧紫自己將長發削成了短發,現在又長了迴來。卓瀧紫看他看著自己的頭發,知道他想起了什麽事,不由得摸了一下自己及腰的長發,感慨的說道“頭發長得太快了。”


    趙十四別開眼,知道自己這樣看著卓姑娘極為失態,趕忙找著別的話說“卓姑娘,你和卓宇恆,卓宇芃,卓瀧淩是兄弟姐妹嗎?”


    卓瀧紫沒想到趙十四會問這個問題,“我們十二司手都是我們的師父鐵南城撿來撫養的,我們都是沒爹沒娘的孤兒,並不是親生的兄弟姐妹,”她頓了頓“不過卓宇芃和卓瀧淩是個例外,他們兩個是雙生兒。”


    趙十四想起他們二人練習的雙子劍法,原來他們是雙生兒,怪不得如此默契。


    平日裏的卓瀧紫話很少,但此時此刻,在篝火堆旁,她感受到了溫暖,特別想找人傾訴“我五歲那年,父母雙亡,師父將我領進伏罪司,但師父是個極其古怪的人,他不準我叫他爹,也不準其他孩子叫,因為他說‘我們都是有爹有娘的孩子,隻是不在人世而已,不能對不起自己的爹娘,認別人做爹。’十一歲那年,師父將我推舉給無名劍宗做徒弟,無名劍宗乃是北朝當世第一劍,在劍宗師父手下學技五年,終於學會一套四路劍法,我立誌要除盡天下惡事,但此刻,我在這十象教內,隻算得中遊水平,方才知我力之弱,果真是山外山,樓外樓,以前我真是井底之蛙。”她自嘲的一笑,眼底盡是淒涼,“不說了,十四,你之前都在幹嘛?”卓瀧紫知道他是大司馬司空刃生的魂身,她問的是趙十四之前幾年的生活。


    “我以前是趙家的下人,也是趙家的管家老趙撿來的孩子,趙家人都待我很好,尤其老趙,視我如己出。可是還未等我報恩,他們,他們就全被那幫畜生殺了。”趙十四雙手抱膝,臉都埋到了腿上,說的聲淚俱下“你可知道,趙家每個人都死的好慘,香香姐死前還被那兩個禽獸糟蹋了,少爺還被招了魂魄,他們,他們真的好慘。”趙十四一直壓抑著,這段痛苦的經曆。


    卓瀧紫看著趙十四如此悲痛,不由得伸手輕撫他的後背稍作安慰,“看開點,都過去了。”


    貼心的安撫終於讓趙十四哭出聲來,他雖然迴到了自己原來的身子,但他還不是那個無敵的司空刃生,他還是趙十四,那個趙家村的放牛娃,經曆著人生的大起大落,這個少年悲傷的幾乎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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