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笑著迴望她:“朕厲害的地方可多著呢!以後你會慢慢發現的!”


    他又不是不認字,隻不過是有的沒法把簡繁體對照起來而已,隻要能對起來,還不是一遍就會嗎?


    卻不想武媚娘好像會錯了他的意,俏麵浮上一層紅霞,低垂下臻首:“陛下說什麽,臣妾聽不懂。”


    李乾笑著攬過她的纖腰:“現在不懂沒事,以後就懂了。”


    武媚娘俏臉更紅,依偎在李乾肩膀上。


    嗯,李乾說的當然是批奏折的本事,而不是別的東西。


    他又取過一本奏折翻開,很巧,就是那京兆府尹奏報的近日京城雨水情況。


    李乾已經有意識地讓自己的思維向皇權思維轉變,現在又見了這份奏章,他思忖片刻,便用朱筆在上麵批了一個字“閱”……


    有武媚娘在政事堂,李乾才體會到什麽叫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當然,他不累的原因主要還在於,他沒怎麽幹活。


    批著批著,李乾就覺得手筋酸軟,呂布拔筋的後遺症還是有的,於是他又把筆交給武媚娘,兩人商量著怎麽批,最後由她寫。


    李乾的毛筆字很爛,武媚娘的字有些功底。


    向上兼容難上加難,但向下兼容卻要容易一些,再加上武媚娘聰慧,練了一會兒也就能大差不離地模仿他的字跡了。


    因此,武媚娘就成了李乾的專屬秘書,李乾怎麽說,她就怎麽批。


    有事秘書幹,既然有秘書幹了,又怎麽會累著李乾呢?


    不過話雖如此,但李乾大多情況下還是會聽取武媚娘的意見。


    思維這東西與成長環境有關,經了幾十年形成,根深蒂固。


    李乾想轉變思維也不是一時之功,所以很多地方都意識不到問題出在哪裏,要靠武媚娘提醒才能想到。


    然而在這過程中,武媚娘也感受到了李乾想法的不同。


    每當有什麽不容易抉擇的事,李乾總會下意識地想找律法依據,令其合規合理,而不是憑借個人的喜惡去決斷。


    “陛下,您真是千古難得一見的仁君。”


    武媚娘一雙美眸帶著幾分崇拜,轉頭望著李乾:“若大乾官員都能如陛下一般,天底下哪還有什麽錯事冤案?”


    “朕也沒你說的那麽好。”


    李乾笑了笑,隻是在對他關係不大的事上,李乾會這麽做。


    若真到了關乎己身的大事上,李乾還是會下意識地往有利於自己的那方麵想,此乃人之常情,他也不能免俗。


    ……


    京城,高府。


    門前的熱鬧剛剛散去,身著皂衣的胥吏笑嗬嗬地打掃著地上殘留的鞭炮紅屑,時不時地還要帶著豔羨,抬頭向高府裏望一眼。


    永壽知縣為首,後麵還跟著縣衙裏的縣丞、主簿等有頭有臉的人物,剛剛聯袂道完喜,正準備告辭。


    臨走前,知縣張晚秋還笑嗬嗬地拉著高士廉的胳膊不放:“真乃將門出虎子啊,下官早就看出輔機這孩子有大才,日後成就定然不可限量!”


    “高郎中真是為下官的衙門送來了一位幹將啊!”


    “哈哈!”


    高士廉也笑的暢快:“張老弟,你我之間何須什麽下官不下官的?若老弟不嫌棄,稱我一聲兄長便可!還要多謝老弟你這麽多年來對輔機的照顧!”


    張知縣當即順杆往上爬,熱情地拉緊了高士廉:“哈哈,我與兄長就是投緣!照顧自然不用談!輔機和兄長的事便是我的事……”


    寒暄了一陣子後,張知縣這才戀戀不舍地帶著手下告辭。


    長孫無忌作為今日升官的主角,呆呆地望著上司與同僚們的背影,待他們徹底走出高府後,這才麵色怪異地迴身望著高士廉:“舅舅,您當時不是說,托關係送我進縣衙的時候,張知縣不是挺不情願的嗎?”


    “哼哼!”


    高士廉笑眯眯地望著一眾縣官的背影:“就算當時再不情願又如何?”


    “你的升遷是吏部尚書親自過問的!有了這層關係,他巴結咱們還來不及呢!”


    按說這裏麵的道理長孫無忌平時也能想清楚,隻不過今日他的反應總是慢半拍。


    “哦……”長孫無忌木木地應了一聲,又隨著舅舅迴到正堂。


    這裏,高氏眉開眼笑地舉著一件鮮綠色團領官袍,其上打著一塊的彩繡練鵲補子。


    兒子升了官,當娘的自然歡喜的不得了:“輔機啊,這一身官袍肯定不夠,我打這個樣,再去給你多做幾套換洗的!”


    還沒待長孫無忌好好打量自己的官袍,她便拿出去快步走向了後院,步子間都帶著欣喜。


    “娘……”待長孫無忌迴過神來,高氏早已沒影了。


    無怪乎他們這麽失態,隻因今日這是階層的躍遷。


    司戶是吏,而典史就成了官,是切切實實的“朝廷命官”,沒有吏部銓選、皇帝或宰相批準,不能上任!


    雖然典史依舊不入品級,但出入在縣衙裏,也要被尊敬地稱一聲“四老爺”。


    一縣典史掌緝捕、稽查、獄囚、治安等,管著縣治內的保人、線人、公人。


    永壽縣附郭京城,保人便是指各個坊市的坊長、街正等等,要向他匯報各坊人口動態。


    線人的含義就更廣了,任何人都有可能成為他的線人,酒樓的掌櫃、勾欄的老鴇、商隊的東家等等,都有義務向典史匯報縣內各種異常,遇到官府的差遣也要積極配合。


    而公人就是三班衙役了,這三班分別為保衛縣衙的皂班,追緝盜賊的快班和擔任民兵的壯班。


    此外,還有獄卒、更夫、劊子手、仵作等等也在公人之列。


    由此可見,典史之職是多麽豪橫了,這是個公安局長加青春版人武部再加監獄長等官職的集合。


    當然,實際操作中不會有這麽大的權力。


    京城畢竟不是下麵那些小縣城,這裏不僅有縣衙,還有府衙,還有兵馬司,還有虎賁衛等等等等,有太多權力重合的地方了。


    知縣都隻能默默受他們的鳥氣,更何況下麵的典史呢?


    不過即便如此,二十歲出頭的典史也能讓別人高看一眼了。


    “哈哈,是不是很突然?”


    高士廉坐迴桌前,抿著茶水,笑嗬嗬地欣賞著大外甥的表情。


    長孫無忌張了張嘴:“突然……太突然了……”


    “哈哈!莫說是你,就連老夫都覺得很突然!”高士廉長笑一聲,神色暢快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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