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我知道我很雞婆,有時也很煩人,惹你討厭,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抽空看看這些我辛苦查到的數據,它們真的對解決你的幻痛很有幫助,即使你因此生我的氣,以後都不再理我也沒關係,但請你……別再拒絕,好嗎?」她小心翼翼的瞅著他,試探性的又把資料湊到他麵前。


    石駱珀不自覺心一抽,一種莫名的滾燙情緒,刹那間流進了他的胸口,溫熱了他冰冷的心房。


    「你是笨蛋嗎?」他沙啞的輕喝道,深邃的黑眸緊緊地盯著她。「這些事什麽時候輪到你操心了,看看你現在的模樣,像隻落水狗一樣狼狽,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跟我進來。」他揪住她纖細的手臂,拖著她進到傘下,並拉著她往大宅的方向走。


    「啊,不行,會弄髒地板的……」到了他家門口,唐棠卻猛搖著頭,死都不肯進屋,方才她一路淋雨走迴來,鞋子和褲管都沾了不少泥巴。「要不然你借我一把傘,我迴去牧場再清理就好,」。


    石駱珀不耐的冷斥,「閉嘴,把鞋子脫掉跟我進來。」


    她本想再開口拒絕,卻在接收到他不悅的目光後乖乖的閉上嘴,快速脫掉鞋子。


    他強拉著她進屋,把她身上、手裏的東西全都拿下來隨手一放,再一路拖著她來到二樓主臥的浴室,將渾身泥巴、濕透的她推了進去,接著再丟給她一套他的居家服。「等等洗完澡下來,我有話要問你。」


    「喔……」唐棠拿著他的衣服,傻愣愣的點頭應道。


    石駱珀替她關上門,隨即轉身走出房間。


    等她按照他的吩咐,快速洗完了澡,頂著一頭濕答答的及肩長發下樓時,就見他交迭著修長雙腿,端坐在沙發上,靜靜翻閱她從湖裏撈撿迴來的資料。


    他早就聽到她下樓的腳步聲,卻遲遲沒感覺到她走到他身邊,於是他抬起頭看向她道:「洗完了?過來坐。」他用下巴朝對麵的沙發一點,示意她坐下。


    不知道為什麽,唐棠突然感到有些緊張,縮了下肩,連忙聽令坐下。


    隨後,大廳陷入一種極為詭異的沉默中,隻聽得見他翻閱紙張的細微聲響,過了許久,他終於翻看完厚厚一迭半濕的資料,放到長幾上。


    「唐棠……」石駱珀忽然喚了她的名字。


    他從來沒有這樣叫過她,讓她猛地渾身緊繃,像個小學生似的坐正身子,雙手僵硬的擱在膝上。「是。」


    「你坦白說吧,你用盡各種辦法接近我,還為我做了這麽多事,到底有什麽目的?」


    不但為他送餐、清掃屋子,甚至還上網幫他收集有關治療心理創傷的方法,她做了這麽多,到底想幹什麽?她難道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已經超過了她所謂關心鄰居的界線嗎?


    「我……」唐棠的表情乍地變得有些慌張無措,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迴答。


    「不要迴避!看著我的眼睛,直接告訴我答案,我要聽實話。」石駱珀緊緊瞅著她,完全不給她閃躲的機會。


    「好吧,既然你那麽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原因,那是因為、因為……」她咬了咬下唇,隨即像是下了什麽重大決心似的,閉上雙眼,豁出去的朝他大喊道:「因為我喜歡你!」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確定自己是真的喜歡上這個冷麵嚴峻的刻薄男人了。


    她會想見到他笑,哪怕要她做許多別人眼中吃力不討好的笨事、傻事來討他歡心,她也歡喜甘願。


    「你喜歡我?」石駱珀並不感到意外或驚喜,反而像是聽見什麽可笑的笑話似的,嘲諷的勾起薄唇。「你在跟我開玩笑嗎?誰會喜歡像我這種個性惡劣又古怪的男人?」或者該說,誰會喜歡像他這種渾身被黑暗籠罩,背負著沉痛過去的男人?


    「我是認真的,」唐棠微微臉紅的低垂下頭,雙手手指不自在的扭著,羞赧地道,「我也沒想到竟然會喜歡上你……」


    他的反應依然冷漠至極。「別傻了,你一點也不了解我,不清楚我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怎麽能這麽輕易就說喜歡我?」她不過是被一時的迷戀幻想給迷惑罷了。


    「不是的。」她猛地抬起頭,用力搖著,辯駁道,「一開始我也不相信我居然會這麽輕易喜歡上一個對我來說完全陌生的男人,我也曾經懷疑過是不是我的賀爾蒙作祟,才導致我頭腦不清楚了,可是,後來我想起了一句話,愛因斯坦說,要相信自己的直覺與靈感,所以在認真傾聽自己的心聲後,我確信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


    一開始她也掙紮茫然過,但後來有一天她突然想通了,愛不就是一種莫名的感覺嗎?沒有所謂的原因和理由,她能做的,就是順從自己的心,張開雙手大膽的迎接它的到來。


    「可是我並不適合你,我們身處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她開朗明亮,而他卻陷在無邊無際的黑暗當中,隻能孤立無助的隨時間漂流,所以她最好現在就放棄這樣的情感,以免日後她從他身上得不到響應,會受傷。


    「你連試都沒有試過,怎麽能這麽篤定的否定?」唐棠激動的站起身,握起拳頭向他喊話,「對於愛情,我們應該要勇於麵對追求,這可是許多有名的愛情專家說過的至理名言。」


    她無法認同他這樣的做法,更不能接受他這樣荒謬的拒絕理由。


    「夠了!在我心裏,已經無法再容納另一個女人的存在,今天的談話就到此為止,我會把你剛才說的話全都忘了,就當做我從來沒聽過,你收拾一下東西快走吧,以後別再來了。」說完,石駱珀表情冷肅的從沙發上起身,轉身步往樓梯。


    既然知道她刻意接近他的真正原因,他就要趁她的情感尚未加深前,狠狠的徹底斬斷,讓她別再對他存有一絲幻想。


    他這輩子,注定得背負著沉痛的咎悔獨活,他不能再讓另一個女人,因為他而陷入無望的求愛裏,受到痛苦折磨。


    「你以為你這麽說我就會死心了嗎?我不會放棄的!」唐棠朝著他的背影大喊,她的聲音有著難以動搖的堅定。「你聽見了嗎?西弗……」


    聽見她那宛若宣示般的喊話,石駱珀的腳步不自覺頓了一下,才又繼續向二樓邁去。


    「你等著吧,我絕對會讓你看見我的真心的。」她握著拳頭,盯著他離去的身影,信誓旦旦的道。


    莎士比亞曾說,不要隻因一次的失敗,就放棄原本你想達到目的的決心,不管用什麽方法,她一定要繼續追在他身後,持續堅持努力,直到他被她的付出感動,願意接受她為止!


    連下了好幾天的大雨終於停了,太陽總算再次露臉。


    一大早,石駱珀便被窗外透進的陽光給喚醒,他睜開眼,習慣性的取過床頭櫃上的時鍾,瞥了眼時間。


    七點半,時間還算早,但他已睡不著了自從那天拒絕了唐棠的告白後,她就再也沒來過莊園,就連餐食也改由牧場其他員工幫忙送來,他本以為她會糾纏不休,沒想到她像是從未出現在他生活中,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她應該是迴家冷靜仔細思考過後,終於想清楚他並不適合她,也並不是非他不可,所以從迷戀中清醒過來,決心放棄了吧。


    這樣……也好。


    強壓下心頭那股莫名的微微刺痛,石駱珀掀開被子翻身下床,赤著腳步進浴室盥洗,企圖甩掉心中那不知名的煩躁。


    待盥洗完畢,他正要脫去睡衣,竟意外聽見從臥室陽台外,傳來透過大聲公、刺耳的叫嚷聲—「test!test!大聲公測試、測試!」


    石駱珀眉頭一擰,腳步一旋,疾步走向臥房一側的觀景小陽台,瞧見那個前幾日被他下了驅逐令的女人,正拎著一個比她臉還大的大聲公,站在樓下,手執一張a4大畫有愛心的信紙,不知道打算做什麽。


    「你搞什麽鬼?」他忍不住朝她斥喝道。


    她怎麽又突然跑來了?還有,她是如何進來的?


    「啊!西弗你起床了?我本來還想著,如果你還在睡,要先把你叫起來呢,正好,既然你已經醒了,那麽我可以開始了。」


    唐棠仰頭朝他綻開一抹極為燦爛的笑靨,而後抖了抖手中的信紙,透過大聲公大聲朗誦—「噢,我心愛的愛人,不是地心引力使人墜入愛河,而是你的眼神吸引我的靈魂靠近,即使我們的愛情一開始是困難,但隻要全心堅信,偉大的愛,便能融化世上最堅硬冷酷的寒冰;噢,愛情啊,你是世界上最甜蜜的毒藥,能使我這飲者瘋狂,即使知道在麵前等待的是美麗的死亡,我亦甘之如飴的飲下,隻願能沉睡在心愛之人那溫暖的懷抱裏,親愛的愛人啊,我的心,永遠隻為你沉醉,你就是我的星星、我的太陽、我的月亮,我以生命向你宣誓,我將永遠隻愛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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