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嬸聞聲,笑咪咪的轉過身來。「早啊,棠棠,真的好久沒看到你了。」她用圍裙拭幹了手,將一早便準備好、置於煎盤上保溫的早餐裝盤送上。「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我以為你還要再多睡一會兒……」看見她眼下那兩個淡淡的青黑陰影,她不禁詫異的問:「咦?你的眼睛是怎麽迴事,昨晚沒睡好嗎?」該不會是認床了吧?


    「不是。」唐棠垮著臉,坐上餐桌前的高腳椅,一手撐著下顎,邊打嗬欠邊迴道,「我是被吵得睡不好,嬸嬸,我想問你,姨媽的牧場附近有野獸或是狼嗎?我昨晚好像聽見了狼的嚎叫聲。」


    「狼?」曾嬸聞言不禁一愣,而後忙搖頭否認,「怎麽可能?我們在這裏待了二十多年,可從來沒見過有狼出沒,更別說是其他什麽野獸了,不然你姨媽姨父早就將牧場遷走了。」


    「是嗎?」可是如果不是狼或野獸的話,那麽她昨晚聽見的聲音究竟是什麽呢?她咬著叉子,苦惱的蹙眉想著。


    這時,狼吞虎咽解決完早餐的趴趴咬著散步用的外出牽繩奔到她身邊,將牽繩往她腿上一甩,便徑自繞轉著圈子,興奮地叫著。


    見狀,唐棠不用想也知道牠是想要她帶牠出去放風,敢情這家夥真把她當成陪牠玩樂的同伴。


    「是是是,我知道了,你要散步嘛,你這壞家夥,自己吃飽了,就不管別人的肚皮了,也不讓我把早餐吃完,真是壞蛋。」她佯裝發怒,稍微用力揉捏著牠憨厚可愛的臉,但還是依牠所願的為牠係上牽繩,之後,她歉疚的抬頭對曾嬸道:「嬸嬸,抱歉啊,趴趴吵著要散步,我先帶牠出去逛逛,等一下迴來再吃早餐。」


    「好,沒問題,你們出去注意安全啊,可別走得太遠。」曾嬸笑著叮嚀道,怕還不熟悉牧場周圍環境的她會不小心迷路。


    「我知道了。」


    唐棠牽著趴趴出了門,沿著牧場一路散步至昨日經過的紅楓樹林,不知為何牠卻突然停下腳步。


    她困惑的望著牠問道:「趴趴,怎麽不走了?」


    「汪汪!」趴趴朝她吠了兩聲,低頭用下巴頂了掛在牽繩上的小袋子兩下,示意她把袋中的東西取出來。


    唐棠好奇的照做,發現小袋子裏頭裝了一顆黃色的皮球,上頭還有不少咬痕,她不禁笑了。「原來你想玩球啊,那有什麽問題。」她替牠解開牽繩後,高舉著手道:「準備好了嗎?趴趴,go!」


    話音方落,她將球投出。


    咻的一聲,趴趴追隨著球影瞬間竄了出去,不過一會兒時間,就見牠咬著皮球飛奔迴來。


    就這麽來來迴迴玩了好幾趟,但這一次拋完球後,她在原地等了許久卻不見趴趴迴來,不由得有些擔心。


    糟了,趴趴該不會是走丟了吧?


    她連忙順著方才丟球的方向,一邊往紅楓樹林內尋去,一邊焦急唿喚,「趴趴、趴趴!你在哪裏?」


    「汪!」


    遠處傳來趴趴的吠叫響應,她忙跟著聲音追了過去。


    穿過紅楓樹林,映入眼簾的是一座看似荒廢的破舊莊園,那宛如恐怖電影中才會出現的陰森宅子,彌漫著一股死寂的陰冷氛圍,教她看得心裏發寒,而趴趴就趴在莊園鐵柵門外,盯著意外滾進門內的心愛玩具皮球,有些焦躁的低鳴。


    「原來你在這裏啊!」唐棠走上前去,揉了揉牠的頭。「對不起,都是姊姊不好,不然我們迴家,姊姊上網再幫你訂一個新的?」說完,她替牠重新係好牽繩,想要帶牠迴家。


    趴趴卻硬是賴在地上不肯走。


    試了幾次還是無法順利帶趴趴離開的唐棠,最終隻能認輸了。「好好好,你贏了,姊姊這就按門鈴看看主人在不在家,拜托他開門讓我們進去撿你的寶貝球,這樣行了吧?但你可別抱太大希望,按照這宅子荒廢的程度,我可不確定裏頭會有人住……」她試著按下那年代不知有多久的老舊對講門鈴。


    等了許久,也許是一分鍾,也許是五分鍾,才聽見沙啞的男人嗓音從對講機那頭傳來—「誰?」


    她呆了下,才迴過神來道:「呃,先生你好,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我是附近晴天牧場的人,因為我們家狗狗的球不小心掉到你莊園的院子裏了,可以請你讓我們進去撿球嗎?隻要一下下就好。」


    對方沉默了許久才應道:「不行。」隨即喀的一聲結束了通話。


    唐棠不悅的嘟起嘴,這人怎麽這樣啊,也不讓她把話說完,不過為了幫趴趴把心愛的皮球拿迴來,她隻好努力忍著氣,再度按下門鈴。


    這一次,對講機很快被接通,她急忙道:「可是,先生,那顆球對我來說很重要,因為……」如果她不拿到的話,趴趴就死賴在這裏不肯走啊!


    但男人很快地打斷了她「你的腦袋裏裝的是廢料嗎?還是你耳朵有問題?我已經說了不行,,你到底要我重複幾遍?現在、馬上、立刻離開這裏,別再打擾我了!」然後他毫不留情地狠狠切斷通話。


    唐棠氣得渾身顫抖,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這、這個男人,這棟大宅的主人,真是她見過最沒禮貌的家夥!不過德國作家艾克哈特.托勒說過怒火之下必暗藏痛苦,為了不讓她純淨的心靈受到怒火的痛苦折磨,她決定不跟他這種無禮的家夥計較,哼!


    「走啦,趴趴,我們迴家!」她扯了扯牽繩。


    但趴趴依舊不肯離開,還發出可憐兮兮的嗚咽聲,仰頭祈求的望著她。


    見狀,唐棠不由得惱怒的雙手叉腰兇道:「人家不肯讓我們進去撿球,我有什麽辦法,不過就是顆小皮球嘛,改天我再多買幾顆顏色更鮮豔、更大、更漂亮的給你,你現在就跟我迴家!」


    趴趴似乎感覺到她不高興了,掙紮了一下,終於肯挪動腳步,不過邊走還邊忍不住一直迴頭看牠的球。


    一人一狗就這樣帶著因拾球意外所引發的壞心情,踏上迴牧場的路,不過他們都沒有瞧見,莊園二樓的落地窗前,隱藏於黑色垂地窗簾之後,那一閃而過的消瘦身影……在牧場的第二夜,窩在床上閱讀外文哲學小說的唐棠,依舊在深夜時分,聽見那如同野獸般的咆哮嘶吼聲。


    她雖然感到害怕,但還是忍不住好奇,硬是逼自己壯起膽子,下床來到窗邊,將耳朵貼靠在玻璃窗麵上,細細分辨那可怕的聲音究竟從何而來。


    聽了一會兒,她發覺聲音似乎是從紅楓樹林的另一端傳來的,而那裏隻有那棟荒廢的老舊莊園,難不成這奇怪的夜吼聲,是從那座莊園裏傳出來的?


    不行,明天她一定要去找那個脾氣惡劣又沒禮貌的莊園男主人問問,否則夜夜被這可怕的咆吼聲驚擾,隻怕不出幾天,她一定會被嚇出精神焦慮外加失眠症。


    翌日,唐棠特地去造訪莊園主人,不過與昨日的情形一樣,她按下對講門鈴後,在鐵柵門外等了許久,才終於等到那古怪的莊園主人響應。


    「誰」對講機那頭傳來男人低沉沙啞的不耐詢問。


    「抱歉,是我,就是昨日想來你的莊園撿球的那個人,你還記得嗎?」她快速簡單的自我介紹,就怕他又擅自切斷通話。


    「你又來做什麽?我記得昨日我已經很清楚的拒絕了你進入莊園的要求。」男人冷酷的聲音透過冰冷的對講機傳出來,完全表現出他的極度不悅。


    「我今天不是要來撿球的。」唐棠連忙開口解釋道。


    「那麽,又是什麽問題?」男人很不耐煩的反問。


    「我已經接連兩個晚上都聽見像是野獸的嘶吼咆哮聲,而且似乎是從你莊園附近傳來的,所以我想問問你有沒有聽見。」


    聞言,男人詭異的沉默下來,過了許久,才有些艱澀地迴道:「沒有。」


    「沒有怎麽可能,聲音明明是從這個方向傳來的。」而且這附近隻有這座莊園,並無其他的屋宅。


    「你說夠了沒?你已經打擾我很久了,如果沒有其他的問題,請你立刻離開,以後也別再來騷擾我,我這裏……不歡迎你這種不請自來又聒噪煩人的女人!」男人冷冷的說完後,喀的一聲切斷了通話。


    唐棠隔著生鏽的鐵柵門,憤怒的朝裏頭大喊道:「啊—你才是性情古怪、脾氣暴躁又沒禮貌的男人呢!」語畢,她還泄憤的踢了鐵柵門幾腳,恨恨地瞪著這座老舊的莊園好久,這才扭頭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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