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幕讓他的心都碎了。


    昨天給貝保而送了禮物,並一道吃飯後,應弘非因為太累了,於是迴到住處倒頭就睡,直到今天中午才起來。


    這次從倫敦飛迴來的時間,他並沒有告訴女友,因為他想給她一個驚喜,而且他也不想她下了班還要到機場接機,那太累人了。


    應弘非先到超市買晚餐的材料,打算先去她家,準備好後再去接她下班,然後為她做一頓美味的晚餐,再共享小別重聚的美好時光。


    隻是他沒想到當他打開女友家的門時,看到的是散落一地的衣衫,竄入耳裡的是男女激情時的喘息聲,手中的東西陡地掉在地上,他不敢置信地走向臥室,眼前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加上了電影效果似的,統統成了慢動作。


    男女肢體交纏,音階不一的粗喘嬌吟……他有一刻以為自己正在做夢,但……他握緊拳頭,用力得連指甲都要陷進掌心裡,強烈的疼痛湧遍全身,眼前的容顏是多麼的清晰,嗓音是那般的熟悉,他連撒謊欺騙自己的餘地都沒有。


    床上的人終於發現他的到來,像極了受驚的兔子,迅速地分開了。


    男人匆忙下床,拿起衣服離開。在那匆匆一瞥中,他看清對方的容貌,是她的一位朋友,在以前的聚會裡見過幾次。他不知道這兩人要好到可以上床的程度。


    仍然微喘的趙紫音緊緊擁住被子遮住身體。「你迴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跟妳說?給妳時間掩飾劈腿?」他沒聽錯吧?她的語氣好像在責怪他,指控他來的不是時候,壞了她的好事?


    「別說得這麼難聽。」趙紫音起身離開床,穿上睡袍。「我跟他隻是一時按捺不住寂寞,才會彼此慰藉,我對他沒有任何感情──」


    「妳怎能說得這麼理所當然?我是妳的男友,妳這是背叛我的行為,難道被我發現,妳一點也不感到羞恥嗎?」


    他知道紫音不喜歡獨處,而不怎麼喜歡熱鬧的他,對她唿朋引伴舉行聚會的行徑都是睜隻眼閉隻眼,但現在是劈腿,她背著他搭上其他男人,她不會感到心虛嗎?


    「你經常來往世界各地,一夜情對你來說也是家常便飯吧,我不信沒有空姐、外國美女勾引你?」他外表俊朗不凡,加上機師的身分,更是迷倒不少女人。「這是及時行樂嘛,我一點也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應弘非忍不住朝她咆哮。「我一次也沒有背著妳胡來,自從我們交往後,我就隻有妳一個!在妳跟別人上床的時候,到底有沒有想過妳是有男友的?」


    「拜託!」趙紫音受不了他的古板思想。「男友又怎樣?你總是不在我身邊,就算是女人也會有性需求的,我找玩樂的對象有什麼錯?我也沒有阻止你在國外跟別人上床呀!我現在不想聽你說教,我要衝澡。」她越過他身邊,朝浴室走去。


    「等一下!」他拉住她的手腕。「這是第一次對不對?答應我,妳以後都不會這麼做,好嗎?」


    他不希望十年的感情一下子摧毀了,他知道自己經常不在她身邊令她缺乏安全感,一時按捺不住寂寞才會發生這種事,不能全然責備她,隻要她能保證這是唯一的一次,他會選擇原諒她。


    「這是第一次被你撞見,」趙紫音拂開他的手,坦白道。「但我已經忘記這是第幾次了。其實你沒必要逼自己原諒我。承認吧,在很早以前,我們之間已經存在很大的分歧,你喜歡的東西,我沒一個接受得了,同樣地,我喜歡的,你統統不喜歡,這樣彼此遷就不是太辛苦了嗎?」熱戀時的激情早已消散,分手是早晚的事。


    應弘非望一眼被甩開的手,深邃的眸子繼而凝望她毫不在乎的神情。


    他們曾經是別人眼中感情深厚的情人,被認定是合適的一對,但這些看法有多少是準確的?


    若說他一點也感覺不到,那定是謊言,事實上,他早已察覺到兩人在很多方麵的步伐並不一致,她的外向對比他的內斂,她的巧言映照他的木訥,他一直以為他們能互補彼此的不足,相信即使最初的熱戀慢慢冷卻,兩人的感情仍會始終如一,他們能一直走到最後。


    就算他發現她換了香水,打電話給他的次數減少,他還是選擇相信兩人的感情不變。


    但他還要自欺多久?


    她的心早已隨著時日的流逝而轉變,就像熱茶早晚會冷掉,不知何時起,她的心裡已經沒有他。


    十年的相守,頃刻間灰飛煙滅,曾有的幸福悉數消失了。


    「我們分手吧。」趙紫音說完這句話就走進浴室。


    應弘非呆站了好一會兒,才邁開重如千斤的雙腳離開她的公寓。


    讓他傷心的那一幕一遍又一遍的在腦海重播,為了擺脫它,他來到酒吧,打算用酒精麻醉自己,沒想到會遇見貝保而。


    聽完他的話,貝保而向來從容的神情也染上了驚愕。


    「這……這也太突然了,我……」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他,最後隻能選擇沉默。


    她不明白為什麼趙紫音不懂得珍惜他,竟然如此傷害他?


    看著他為別的女人難過,她心裡很不好受,但她又能如何?乘虛而入的愛不會長久,身為他的好友,她能做的隻是安靜的陪伴。


    「其實,」應弘非緩緩開口。「每次跟她參加朋友聚會,她都不管我在場,逕自跟其他男人調情,我一直告訴自己這隻是她個性熱情;她換了香水,我解釋她這是喜歡新鮮感;她不跟我聯絡,我辯稱她忙不過來,是我一直不願相信十年的感情會敵不過一時的寂寞難耐。」


    「別這樣,身為男友,你已經是滿分的了。」對女友專一、關懷備至,麵對形形色色的引誘不為所動,他根本沒有可挑剔的地方。


    「滿分?」應弘非自嘲地笑了笑,抬首看著她。「倘若真是滿分的話,為什麼她要這樣對我?」親眼看見女友跟別人上床,同時得知這並非第一次,男人最痛大概非此莫屬。


    他說完這句後,車子裡一片寂靜。


    貝保而靜靜地駕車,給他寧靜的空間,讓他沉澱哀傷。


    過了一會兒,車子停在他居住的高級大廈前。


    「謝謝妳送我迴來。」他解開安全帶下車。


    「等一下!」貝保而也跟著下車。「我送你上去。」他此刻的模樣,她根本放不下心。


    「我沒事。」他拒絕她的好意。


    「就當我多管閒事,別讓我擔心好嗎?」她想告訴他,他的痛她懂,想好好地安慰他受了傷的心。


    盯著她的小臉,應弘非驀地感到胸口有著莫名其妙的顫動。是今晚柔和的月光灑落她身上,讓她添上更多清幽的美麗,心臟怦怦地跳個不停?是他喝了太多酒,導致心跳過快?又或者是他不想一個人度過這樣難熬的夜晚?


    「嗯。」最後他軟化了,讓她一道進入家門。


    打開燈,應弘非步向廚房,拿出啤酒,一口便喝掉了半罐。


    「剛才還喝得不夠嗎?」來不及阻止他,貝保而隻好搶下他手中的罐子。


    「還我。」他向她伸手。「我已經聽妳話迴家了,在這裡我想怎麼喝也不會惹來麻煩。」大不了是醉得分不清方向,在家裡摔得頭破血流而已。


    「就算你醉死了,已經發生的事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她將剩餘的啤酒全倒掉。「你現在應該去洗個澡,然後上床睡覺。」


    他拿過另一罐啤酒。「妳認為發生這樣的事,我還可以睡得著嗎?」


    「難道你以後都要靠酒才能入睡嗎?」貝保而想也不想伸手奪走啤酒,可是他死也不肯放手。「女友沒了,你可以找別人,以你的條件根本不愁沒女人啊!」


    既然趙紫音不知道珍惜他,他為什麼要為那女人虐待自己?他知道看見他這副頹喪的模樣,她的心有多痛嗎?


    「這些道理妳以為我不知道嗎?」應弘非受不了地朝她低咆。「但我做不到!我親眼看到她和別人上床,而且不是第一次,我一直被蒙在鼓裡,像個傻子般相信她愛我!」


    聽著他咆哮出心底的憤恨,貝保而對於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難過。


    「看見你這樣子,我會心痛好嗎?」看見他傷心欲絕的神情,她的心也跟著揪緊。


    聞言,應弘非陡地鬆了手,黑眸盯著她的臉,澄澈的眼睛深處是掩不住的心痛,整張小臉籠罩著憂心忡忡。


    怎麼眼前的她會變得如此美麗?不,應該說,他怎麼到現在才發現她的美?他們認識這麼多年了,他竟然沒有被她這美豔的容顏迷倒過?


    他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隨著莫名其妙的悸動而來的是強烈的怒氣。


    她在同情他對不對?覺得他很可憐,連女友背著自己胡搞也全不知情,認定他丟光了男人的麵子,是吧?


    連他也不敢相信,他竟然是在那種難堪的情況下被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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