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方才一聽這話當即變了臉色,也顧不得跟上來的楊齊光,徑直朝貢院外跑去。


    一出貢院就看見站在人群中央的女子。


    一身茜色刻絲雲錦隻襯得整個人清麗出塵,尤其是那周身的氣度,遠遠瞧著倒真叫人發顫。


    陳方才當即暗罵一聲,有些不明白這位郡主跑來這做什麽。


    若是壞了他們的事,上麵怪罪下來,他們這些人可全都隻有死路一條。


    好一會他才快步走了過去,恭敬道:“郡主,這位學子在考場內意圖作弊,還擾亂考場秩序,下官這才命人把他帶走,不知郡主為何阻攔?”


    江意綿隻看他一眼,故作驚訝地道:“哦?是嗎?這位學子是真的作弊了?不知他是怎麽作弊的?


    不是我故意為難,實在是這幾人沒有證據就無端冤枉學子作弊,我恐中間出現什麽問題,這才攔下的。”


    陳方才眯了眯眼睛,臉上雖依舊恭敬,但話裏卻帶了幾分不滿,“學子作弊一事會有刑部和禮部大人進行定奪,就不勞郡主操心了。


    再說,此人作弊一事,有人證在場,郡主若不信,大可以問這位學子,作弊一事是他親眼所見。”


    說罷,他指了指跟在他身後的人。


    江意綿看向楊齊光,卻沒說話,眸子裏帶了幾分疑惑。


    她若記得不錯,這人和高陽是好友吧。


    楊齊光被她那一眼看得心虛,隻低垂下頭沒說話。


    一旁的陳方才卻暗含警告地道:“怎麽?剛才不是你說的嗎?本官問你,你是不是親眼看見這人作弊?”


    楊齊光的身體不自覺發起抖來,垂落在身側的手也有些緊張地握緊了,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可在看著地上那個滿臉血跡的人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怎麽能汙蔑這個一直幫助他,鼓勵他的人呢?


    可他若是不說……


    一旁的陳方才卻沒那麽多耐心,隻不滿道:“怎麽?不敢說?郡主可是個較真的人。


    你若不如實相告,郡主怕是會繼續調查下去,若是耽誤了你自己的考試,貢院可不負責。”


    陳方才死死盯著他,眼裏帶著幾分不滿。


    若一開始不是這人胡說八道,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楊齊光身體一僵,好一會才閉上眼睛,死死捏緊拳頭,低聲道:“迴稟郡主,高,高陽確實意圖作弊,是,是草民親眼看見的。


    那份小抄他,他趁幾位大人不注意已經吃進了肚子裏。”


    陳方才隻滿意地點了點頭,看向江意綿,笑著道:“郡主,眼下人證在此,郡主應該沒什麽異議吧?


    來人,還不把這等卑劣之人帶走,省得汙了郡主的眼。”


    話落,立馬有人上來要把高陽拖走。


    江意綿卻隻是冷冷看了楊齊光一眼,淡淡道:“慢著,我還有話想問。”


    陳方才隻皺了皺眉,語氣不善地道:“不知郡主還想問什麽?莫不是郡主和這意圖作弊之人相熟,想為他掩藏作弊的事實?


    恕下官多言,大晉律法對於舞弊一事可是零容忍,這人隻能砍頭。


    郡主還是安心去自己的屋子休息吧,你隻是送墨卷的,不是管理科考的,還望郡主能明白。”


    說罷,就示意把高陽帶走。


    江意綿卻嗤笑了一聲,打量了陳方才一眼才道:“陳大人說得對,大晉對於科舉舞弊一事確實是零容忍,就是不知貢院私自放人進來,該當何罪?”


    陳方才一怔,不滿道:“你什麽意思?”


    江意綿隻看向楊齊光,淡淡道:“這位學子是如何進貢院的,我比較想知道。”


    她記憶力向來不錯,猶記得那會看見高陽後順便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再加上後來搜查時也仔細瞧過並沒有楊齊光的身影。


    沒在貢院搜查時出現的人,卻能出現在考場,這實在值得人琢磨。


    楊齊光聽著這話臉色瞬間蒼白了幾分,險些因為腿軟摔倒在地,若不是撐住了一旁的牆壁,他定癱坐在地上了,心裏也隱隱有些後悔。


    陳方才也皺了皺眉,心裏微微驚訝了一下,但麵上還是一臉嚴肅,不滿道:“郡主這就是胡說八道了,這些學子都是從貢院大門進來的,哪有私自放人進來一說。


    郡主莫要在此擾亂考試,此人作弊是有人證的,郡主不能因為和他相熟就包庇他。


    若郡主執意如此,下官隻能讓人把郡主送迴自己屋子了。


    來人,還不把郡主送迴自己的屋子。”


    這女人實在難纏,若不能趕走,任憑她在這耗下去,遲早出事。


    話音剛落,那些禁衛軍就朝著江意綿伸出了手,明顯想用武力把人帶走。


    陳長禮見狀,當即擋在江意綿身前,怒喝道:“我看誰敢動,郡主的貴體也是你們能碰的?我們自己會走。”


    說罷,他就壓低聲音對著江意綿道:“郡主,他們既然有證人證明他作弊,我們就不要多管閑事了。


    舞弊畢竟是大事,禮部的人也不能隨意包庇的。”


    他們今日隻是來送墨卷的,若是因為一個舞弊之人得罪了禮部,以後可沒什麽好日子過。


    江意綿卻沒說話,隻蹲下身子,看向地上那個動了動手指的人,問道:“高陽,你有沒有作弊?


    到底是怎麽迴事?”


    陳方才還來不及阻攔,就聽見原本應該昏過去不省人事的人,嘶啞著聲音道:“我,我沒作弊,是,是有人替考,我……”


    話還沒說完,一把長刀就朝著高陽的脖頸處砍去。


    眼看著那刀就要落下,一把彎刀匕首卻突然出現,攔住了長刀的動作。


    江意綿隻迅速翻轉手中的彎刀匕首,一下把長刀給挑飛了出去。


    “哐當”一聲,長刀落在地上,那動手的人也一時失力,踉蹌幾步。


    高陽虛弱地繼續道:“他,他們明知道,知道楊齊光不是劉文歌,卻,卻依舊把他當劉文歌,這,這裏的人都是知道替考一事的。


    他,他們都是幫兇。”


    說罷,高陽就徹底癱軟在地,整個人隻用力的喘著氣,好像用完了所有的力氣般。


    江意綿隻看向陳方才,冷聲道:“陳大人還想如何狡辯,你們身為科考的監考官,卻放任替考行為,如此,把大晉律法放在哪裏?”


    陳方才隻嗤笑一聲,臉上勉強維持的恭敬也瞬間煙消雲散,他隻冷聲道:“你既然想找死,本官就不攔著你。


    來人,還不把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抓起來,這些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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