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辭簡怔了怔,對上少女那雙認真清澈的眼神,心口微窒。


    綿綿似乎很擔心他。


    一想到這個可能,他唇角都不自覺揚了起來,剛點了點頭,宋二的腦袋就從一旁拐角處探了過來。


    他滿臉好奇地看向兩人,隻覺得氣氛有些古怪,疑惑道:“怎麽了,是出什麽事了嗎?”


    他不過是去和別人說了幾句話,總不至於一會的功夫,他家少爺就惹江姑娘生氣了吧。


    江意綿連忙道:“陸辭簡什麽時候受的傷,嚴不嚴重?”


    她不清楚,陸辭簡的侍衛應該是清楚的。


    宋二一頓,滿眼疑惑地打量了旁邊站著的人一眼,奇怪道:“少爺沒受傷啊。”


    這幾日少爺幾乎都在青石村,期間去見了主上幾次,他除了一次沒在,基本和少爺一直在一起。


    少爺受傷,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江意綿眯了眯眼睛,看向陸辭簡那似乎有些心虛的樣子,當即明白過來,沒好氣地道:“好啊,你又騙我,還疼,怎麽不疼死你。”


    陸辭簡當即輕咳一聲,掩飾住自己的慌亂,有些委屈地道:“我確實受傷了啊!”


    話落,視線落在宋二身上,那點委屈頓時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卻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宋二對上那要啐了冰的眼神,隻嚇得渾身哆嗦一下,丟下一句,“江姑娘,嬸子找你。”


    說罷,就趕緊腳底抹油地跑了。


    他若是知道少爺和江姑娘在談正事,他怎麽也不會湊過來壞少爺好事。


    少爺也真是的,說什麽謊不好,非要說自己受傷了,江姑娘最多就給他看看傷口,還能幫他每天塗藥不成。


    江意綿怒瞪了麵前的人一眼就要離開,陸辭簡卻一把拉住了對方,眸子裏除了委屈,還多了幾分探究,“又騙你?我什麽時候還騙過你?”


    他怎麽不記得。


    江意綿卻猛地想起眼前這人不記得醉酒之後的事,當即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口誤。”


    陸辭簡卻不信,探究地盯著眼前的人,認真道:“其實我也沒騙你,我確實受傷了,你知道的,後脖頸這幾日還有些隱隱作痛。”


    說罷,不動聲色地注視著麵前的人。


    江意綿一頓,腦海裏又浮現出那晚的事,手指不自覺摩挲幾下,隻是麵上卻神色淡淡,語帶不滿地道:“誰讓你不小心磕到了,這事又不怪我。”


    陸辭簡盯著麵前的人半晌,直到看見江意綿別開臉,才笑著道:“是,不怪綿綿,是我不小心。”


    他敢肯定,那晚定然是發生了什麽事,絕不隻是他不小心磕到頭那樣簡單。


    江意綿隻淡淡丟下一句,“你知道就好。”


    剛要把手抽離開,陸辭簡卻又加大了力道,扣住她的手,笑著道:“綿綿還記不記得你在這答應我的事?”


    江意綿有些疑惑,茫然地看向對方,明顯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陸辭簡情緒瞬間低落下來,輕聲道:“看來隻有我記得,綿綿分明說,我給綿綿保密,就給我好處的。”


    那會他看透綿綿識字的事,綿綿為了讓他保密答應的。


    就在這個位置,也是下午。


    江意綿愣了好一會才想起那件事。


    那會隻是迫於形勢答應了對方的要求,現在對方就是要去揭秘,她也不怕。


    似乎是看出自己的想法,陸辭簡輕笑了一聲,“綿綿放心,我不會去告密的,你隻要記起要給我好處的事就行了。”


    江意綿一噎,本想著賴賬,但一對上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脫口而出的話就變成了,“必須是我能做到的事才行。”


    陸辭簡笑著應道:“自然,綿綿隻要告訴我醉酒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就好了。”


    他怕自己做了什麽失態的事,也實在是好奇。


    為什麽每次提到那次醉酒,綿綿的表情就有些不自在。


    雖然對方很努力在裝著淡定了,但他知道綿綿一緊張就會下意識捏手指,這是她自己都沒發現的事。


    江意綿瞥他一眼,忽然有了一個好主意,神色淡淡地道:“哦,也沒什麽,不過就是你非要脫衣服罷了,然後我就打暈了你。”


    陸辭簡一驚,平靜的表情似乎出現了一絲龜裂,原本還帶著笑意的雙眸也有些不自在起來。


    他低垂著頭好一會都沒說話,耳尖也不自覺紅了,大有要繼續朝脖頸蔓延的趨勢。


    說出的話更是結巴起來,“是,是我唐突了綿綿,對不起。”


    他怎麽也沒想到醉酒後的他會做出這樣的事,當時綿綿定是沒辦法才把他劈暈了。


    怪不得第二日醒來,他隻穿著中衣。


    是他該打。


    眼見著對方從耳尖蔓延到俊臉上的紅暈變成了蒼白,江意綿忽的就有些不忍,輕咳一聲才補充道:“你隻是怕我冷,想給我披衣服罷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家夥該不會是腦補出一部惡霸醉酒強占民女的大戲吧。


    要說那晚的惡霸也應該是她,畢竟,醉酒後的陸辭簡實在是太乖了,讓幹什麽幹什麽,還呆呆的。


    她當時要是再多待一會,指不定要說些胡言亂語,醉酒的陸辭簡也肯定會同意。


    想著,她不禁笑了笑。


    陸辭簡卻是渾身僵硬,低著頭不敢看麵前的姑娘。


    不是他想的那樣,他想的什麽,綿綿知道嗎?


    直到黑夜來臨,躺在床上,陸辭簡腦子裏還迴蕩著和江意綿說得話。


    又是惱怒醉酒後的他太過有些大膽,又是害怕綿綿會因此討厭他。


    糾結到最後,隻暗自下定決心,以後定然不能碰酒,最好把醉酒的事都忘了,這樣就不用糾結了。


    然而,事與願違。


    許是因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夢裏他看到了醉酒那日發生的所有事。


    看見他強硬地拉著綿綿進了屋子,然後就開始扒衣服,隻嚇得他渾身都是一震,好在真的如綿綿所說,自己隻是給她披衣服。


    剛鬆了口氣,夢中的他下一秒就把綿綿給按在了床上,臉上雖然都是茫然,看起來有些呆,但下一秒他就朝著綿綿殷紅的唇親了上去。


    還說了很多他一直憋在心裏的話,不停叫著綿綿的名字,綿綿卻隻是驚恐地看著他。


    許是太過生氣,或是忍受不了一個醉鬼的胡言亂語,最後直接一掌劈暈了他。


    他也瞬間清醒過來,看著黑漆漆的夜色久久沒能迴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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