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內小童小童領崔勝來到蕭見拙處,而後退下,崔勝對小童表示謝意。這一舉動在邢翰文眼裏或許覺得崔勝是個外人,所以禮節重一些,而自己與蕭見拙是熟人所以不需如此。但是賈成和鄒浩都能察覺出這其中的含義,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退到一旁。


    “崔大人怎麽這個時候來了?”蕭見拙以一副很輕鬆的姿態接待崔勝。崔勝見邢翰文也在,也便先給他打了個招唿。


    “李玄舒今日一早請我叔去相府了,我叔衣服都來不及換,帶著涼城這半年來的卷宗就去了,我說讓我來提醒你,說是這卷宗上有一兩處提到了你,讓你加倍小心才是。”崔勝對話讓賈成和鄒浩有些驚訝,這樣隱秘的話題崔勝竟然會當著外人麵說的這麽詳細。


    蕭見拙輕笑,拿了桌上的一個柿子遞給邢翰文,又拿了一個遞給崔勝,接著又端起果盆一人一個送給賈成和鄒浩。“這是入秋後頭茬果子,味道甘甜爽口,是這個時節少有的鮮味,你們都嚐嚐。二位大人別站著說話了,過來坐。”


    賈成鄒浩並未推辭,在蕭見拙麵前推辭多少會顯得有些嬌氣。


    “你擔心一點,別輕敵了!”崔勝見蕭見拙無所謂的樣子,再次提醒。


    “替我謝謝你叔,等我有時間了我去看他!他還在夜水河清理白骨嗎?”蕭見拙用刀削著手裏的柿子,果肉橙黃。


    “一百七十多具屍骨,不是一日兩日就能清理幹淨的。”


    “這件事情,朝中沒有人會比叔更適合了!”蕭見拙的話崔勝不明白,他們三個也不明白。“你剛剛說那幾個東捱國的人隨身攜帶私鹽是吧?”蕭見拙停下手裏的刀,轉頭看向邢翰文。


    “對!是沈家逸在葫蘆山抓到的,然後再通知我過去,交到我手裏的,說是……”


    “說是你們同屆科舉出生,相互關照而已。”蕭見拙說出邢翰文即將說出來的話語。


    邢翰文直點頭:“對!他就是這樣說的。我當時還還覺得欠他一個人情呢!”


    “他這是要拉你一道去東捱國,找個隊友而已,你不用覺得欠他什麽,這兩個人對你來說起不了任何作用,放了他們!”想見拙削好柿子,將刀具用清水洗幹淨,擱置在一旁,崔勝自然的接過手削著自己手裏的柿子。


    邢翰文聽罷才反應過來想見拙說的意思,而賈成和鄒浩早就在蕭見拙說出口時就明白了,二人心裏更加信服。“那他這不是在害我嗎?”


    “這麽激動幹嘛?”蕭見拙拉邢翰文坐下。手裏的柿子就要被邢翰文捏爛了。“你們兩人案子都跟東捱國有關係,東捱國拐賣人口不僅僅是針對涼國,這次朝貢的這些國家幾乎都與東捱國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他們才會借此機會聯合起來針對東捱國。東捱國所犯罪行是事實,與各國之間的存在的矛盾糾紛也是事實,但是使者一案絕對不是東捱國所為,至於使臣一案我覺得倒是有可能是東捱國所為,畢竟這些使臣也有些得寸進尺了,東捱國看不過去了給了警告。”蕭見拙很堅定地迴答。


    “你怎麽這麽肯定!”崔勝問。


    蕭見拙看著崔勝麵露笑意。“我猜的!”


    “我查私鹽案怎麽會牽扯到東捱國?”邢翰文還是不解。


    “你接手案子到今天正好十天,可有查到什麽重要的線索?是不是查到一半就斷了?我告訴你,斷了這一頭基本上都與東捱國有關。”


    “那我就必須是去東捱國了!”邢翰文其實還沒有理解蕭見拙的話。“那沈家逸怎麽知道我必須要去東捱國?如果我就是不去呢?”


    “你們三個,能不能查清這三件案子對於陛下來說無關重要。沈家逸就能憑他一個人的能力去查清他手裏的案子嗎?你的私鹽案你以為你能查的幹幹淨淨嗎?幾條人命案用得著你一個當朝狀元朗去查嗎?朝中那麽多監察機構,為何非要當著百官的麵將此三件案子交給你們三個毫無經驗的書生來查?你們就沒有想過這其中的緣由,還是你們覺得陛下實在器重你們?”蕭見拙望著眼前的四人,等待迴答。


    四人不說話,而且是完全不理解蕭見拙的意思。


    “你們不去東捱國,陛下去哪裏找借口討伐東捱國!”


    四人大驚!


    “這樣說來,我們三人豈不就是陛下手裏的三顆棋子!”邢翰文一臉震驚,忽然又大驚,然後一臉恐懼的望向蕭見拙。“陛下難道是想要用我們三人的性命當作誘餌,如果我們三人在東捱國出了事,陛下是不是就有理由直接攻打東捱國了,再加上各國之間的聯盟合作,就算東捱國再強大又能怎麽樣?可是陛下知道我是……”邢翰文越想越覺得心寒,越是有些失了魂。


    “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蕭見拙急時阻止邢翰文不知分寸的話語。


    “我覺得也是!邢大人方才那番猜測說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們三個既無官職又沒有背景,隻是僥幸中了科舉,竟被邢大人說的如此舉足輕重,難道邢大人還有別的身份?”崔勝感覺到蕭見拙幾次阻攔邢翰文的話語,這有明顯的維護意思。


    邢翰文有些心虛的躲開崔勝投來質疑的眼神。“我哪有!說正事!”


    邢翰文轉移話題,一直盯著蕭見拙,蕭見拙不說話。“然後呢?”邢翰文問。


    “然後什麽?”蕭見拙答。


    “然後我現在應該怎麽辦?繼續查還是直接隨同沈家逸一起去東捱國!”邢翰文看似明白實則還是沒有聽懂。賈成和鄒浩看著蕭見拙有些抱歉打擾的意思,因為這二人心裏明白了。


    “假設你三人從東捱國迴來,你會怎麽跟陛下交代你手裏這件案子?”蕭見拙又問。


    “自然是人證,物證,以及往來賬目明細。”邢翰文脫口而出。


    蕭見拙起身走到廚房門口,看似是在看園子裏的風光,實則眼神看向了另一處。“你現在有人證嗎?有物證嗎?有賬目明細嗎?”


    “沒有!”邢翰文的呆是真呆。


    “要不要我將這些證據送到你手上啊?”蕭見拙此話一出,賈成拉拉邢翰文的衣袖。


    “大人!該走了!”賈成很小聲地說道,但是都聽到了!


    “哦哦!那我們就先走了,崔大人多坐一會兒!”邢翰文才明白過來,趕緊溜走。


    “我叔讓我把話帶到了,你自己多保重啊!”崔勝也準備離開。


    “你說沒有提我,應該是柏懿對吧?”蕭見拙轉過身看著崔勝,與崔勝說話又是另一樣的神態,輕鬆自在。


    “邢翰文在,總要避諱一些!”


    “你已經查到葫蘆山了!”


    “你知道?”


    “遇到阻礙了!”


    “你也知道?”


    “施麅子是個重要的人證,他不能死!”


    “你還知道施麅子?我怎麽可能殺他?”崔勝此刻沒有想走的念頭。


    蕭見拙不語。


    “你是說有人會殺他滅口!”崔勝立刻明白過來。


    “施麅子你得趕緊抓到手,以免夜長夢多。你手裏的那些人其中有一個是跟施麅子有關係的,找個合適的借口放了他們,別讓施麅子起疑。”


    “如果施麅子起疑,那也就會引起尹蹠釗的疑心。”崔勝猜測。


    “不是!施麅子跟尹蹠釗不會有直接的關係,是施麅子的身份,還有葫蘆山隱藏的秘密。你去過葫蘆山兩次,不也是發現了葫蘆山的異常?隻是苦於無處下手!”


    “你在保護我!”崔勝有些驚喜。


    蕭見拙忍不住輕笑。“我在跟蹤你!東捱國一行你也跑不了!”


    “我期待已久!”崔勝眼裏有光。


    “別跟他們倆個走太近。你有什麽難處跟我說,不能直接幫你,至少能替你分析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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