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慢點!”


    夜水村最下遊,兩府兵將木舟停在圓柱邊穩固下來,由於水勢上漲,現曹敬民伸手便可摸到主橋體!四周一片黑暗,穿橋風夾雜著雨勢打在臉上生疼。兩個府兵手裏明瓦燈被吹的東搖西擺,裏麵的燭火隻散發出一點點微弱的光茫,下一秒似乎就快熄滅一樣。橋洞底下,風聲唿唿作響,這種聲音跟麵上的聲音是不一樣的。這裏的風聲更聚集低密,盤旋而不散,如鬼哭一般淒怨。


    “大人!水勢洶湧,何不等明日一早您多帶些人過來。”一年長些的府兵將手裏的明瓦燈舉過頭頂,緊貼在曹敬民身側。另一府兵也同樣舉著燈跟在曹敬民身側,眼睛私下瞟望,臉上也看的出膽怯之態!


    “明日一早我怕來不及,有些事情瞬息萬變,現在不去做以後也可能就沒機會了!你們不必擔心,這地方我熟悉,你們跟著我就行了,我們去對麵看看!”曹敬民一邊仔細觀察一邊沉穩的說道!


    聽曹敬民這番話,兩府兵心裏踏實下來,立馬一個一邊穩住船身緩緩地向對麵劃去。


    “等一下。”剛經過圓柱,曹敬民立馬喊住!


    “大人?”


    “曹炳,曹坤你們快過來看一下!上次我記得這塊銅鏡不是這樣擺放的,好像是背麵對著我的,怎麽現在是正麵相對的?你們可還記得?”曹敬民接過明瓦燈上前,鏡麵腐蝕的已經映不出一點光線了!


    “屬下記得,上次就是背麵相對的,每次過來我都會特別留意一下的,屬下記得很清楚!”


    年長的府兵名叫曹炳,此刻說的十分肯定,其弟曹坤也同樣附和。


    “大人,要不要去那邊看看?”曹坤問到道!


    “不能去了,趕緊迴去!”曹敬民立馬吩咐,不帶一絲猶豫!兩府兵不用看曹敬民的臉色也知道是真的出問題了,毫不猶疑地掉頭離開。


    曹敬民立於木舟之上,望著眼前慢慢模糊起來的殘缺工程,重重的歎了口氣!上了岸,曹敬民未作停留直接進城。趙定見是曹敬民立馬上前相迎,誰料曹敬民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直接忽視了他的存在。奉承的話剛要脫口而出,現在又隻好硬生生地吞迴肚子裏。


    “呸!什麽玩意?給臉不要臉!”趙定望著曹敬民的背影重重地吐了口痰,一旁的副總軍看在眼裏沒有多說話!


    迴到府邸,曹敬民一番簡單的梳洗匆匆換了身幹爽的便服後輾轉來到自己簡陋的書房。書房簡陋到放眼望去除了書就隻有一桌一椅,走近一看就連桌角也是殘缺不齊的,一根桌腿還是用別的木頭代替的。書房實際麵積不小,隻是現在外人看來卻覺得十分擁擠,雜亂不堪,滿地圖紙畫樣讓人無從下腳,有兩處擺放的各式圖紙都堆起一座小山樣式。三麵書架靠牆擺放,若說是書架倒不如說是書牆來的實在,滿滿當當沒有一絲空隙。涼城內外所有直屬工部管轄區域的屯田,水利,工程,交通運輸,官辦工業,河運,河道修建擴展等等無一不記錄在冊,就連年份時間也是按照遠近要次一一歸納。


    此時的曹敬民正歪坐在桌前對著明瓦燈仔細翻看著手裏的那本看起來有些曆史的古書,書麵蠟黃暗沉,書角也是殘缺不堪!每小心翼翼地翻開一頁曹敬民臉色都似乎凝重幾分,燭光太暗又或是事情遠遠超過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隻見曹敬民直接起身湊到明瓦燈麵前,滿麵愁容。微弱的燭火耀在蠟黃的紙頁上,也將蹙眉之人的麵相印的十分難看!


    “大人!這是夫人剛剛送來的薑茶,夫人囑咐屬下要親自看著大人喝下,夫人還說若是大人染上了風寒就會讓屬下把您的起居用品搬到這裏。”曹坤恭敬地端著手裏的托盤,一步一步的找著落腳點走了進來,實在找不到一點空出,曹坤隻好一隻腳踩在另一隻腳上,身子卻紋絲不動!


    “好腳力啊!”曹敬民輕放下手裏書,看著麵前跟隨自己二十餘年的老光棍!


    “屬下不敢,大人還是先喝茶吧!”


    “她人呢?怎麽不親自送來?”


    “夫人說……說……,讓我照顧好大人您!”曹坤結結巴巴地開口。


    “哈哈哈……!”曹敬民笑的很爽朗,先前的愁容一掃而空,起身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兄弟們都喝了沒有?”曹敬民放下茶杯,動作很輕,臉色愁容再次浮現。


    “都喝了!”


    “你先去把曹炳叫來,然後把屋子收拾一下,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們去做!再從府上抽掉二十府兵連夜趕到夜水下遊,沒有我的指令不管是誰,哪怕是天王老子都不許靠近下遊一步,全麵封鎖起來。還有就是跟護城總軍打聲招唿,再沒有得到我的允準下一律不準災民進城,告訴他,誰要是不服,讓他直接來找我曹敬民。”


    “是!屬下立馬去辦!”


    曹坤走後,曹敬民來到身後的書牆,目光銳利地投向那一排排整齊的書冊如獵鷹一般搜索著自己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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