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空靈的歌聲,蕩漾在陰暗潮濕的監獄裏,顯得更加恐怖淒涼,令人不寒而栗。


    監獄的鐵欄外,佇立著一位男子,一身碧色的錦袍,發髻上插著一根白玉簪。


    他輕搖折扇,麵無表情的看著裏麵的女子,心裏暗道:這女子究竟經曆了什麽,才會變得如此冷血和殘忍?


    她隻不過才二十五歲的年華,如此的容貌,本該有個很好的家。


    卻要利用邪教,成就一方邪惡帝國!


    做下這等累累血債,此時竟還能輕鬆的唱著歌!


    她還是人嗎?還有正常人的思想,和人的一顆火熱之心嗎?


    想到此處,他忽然不屑的輕哼了一聲。


    孟喜娘微微睜開眼,笑道:「你在嘲笑我嗎?」


    羽楓瑾麵無表情地說道:「沒錯,我是在嘲笑你,笑你惹了一個不該惹的人!」


    孟喜娘媚眼凝著他,柔聲道:「可是……你還是很迷戀我的對不對?我雖然可惡,你恨我卻又迷戀我!所以你才來看我!」


    羽楓瑾懶得和她廢話,徑自從懷中拿出一幅畫,展開來給她看:「這個女子,你可曾見過?」


    孟喜娘懶洋洋地瞥了一眼,淡淡道:「見過……也可能沒見過……」


    又是這樣的態度,讓人著實有些生氣!


    羽楓瑾臉色一沉,聲音裏充滿警告:「你最好不要耍花招!」


    「你不是早就決定要殺了我嗎,我說與不說有什麽區別!」孟喜娘笑了,表情看起來有幾分空虛。


    羽楓瑾暗暗咬牙:這個女子不但冷酷,還十分狡猾。


    「這樣吧,如果你肯主動招出這個女子的所在,我會建議夏大人留你一條命!」他思忖再三,為了救人,決定退讓一步。


    反正,隻要將這個女人關在這裏,她也不能再興風作浪了!


    孟喜娘搖了搖頭,隨後輕輕擺手:「不,你一直都希望我死!不管我說與不說,你都會殺了我!」


    「你如何下這般定論?」羽楓瑾一時語塞,竟暴露了自己的心思。


    孟喜娘凝視他的眼睛說道:「你不會想讓任何人知道,這十日來與我醉生夢死、抵死纏-綿的樣子!你同樣也不想讓人知道,為了活下去,你被一個女子圈養起來,當了十日的男寵!」


    聽到這裏,羽楓瑾的心情一下子陰沉下來。他真的生氣了,變得煩躁不已。


    這十日,是他此生都不願再迴想起來的噩夢和羞恥,卻被她輕鬆地點破,這讓他感受到了再次被羞辱。


    「我隻想知道畫中人究竟在哪裏!」他一手抓住鐵欄,低聲吼著,臉色因為憤怒而緊繃著。


    孟喜娘慢慢起身,湊近他的耳畔,吐氣如蘭:「你們永遠都找不到她!因為她早就死了,她的骨頭被我打成旱骨樁,用來乞求大雨了!」


    「你這個毒婦!」羽楓瑾滿腔怒火,不知是因為被戲耍,還是因為聽到的內容太過驚悚。


    孟喜娘卻哈哈笑,眼神有些癲狂道:「我的確是這世上最邪惡、最yin-蕩、最冷血的女子!可是你與我在一起的每個夜晚,不都是很快樂嗎?」


    「你真讓我惡心!」憤怒讓羽楓瑾忍不住口出惡言。


    孟喜娘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


    她將食指放在唇上,向他「噓」了一聲,然後垂眸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喃喃自語道:「這樣的話,如果被我們的孩子聽到,他會傷心的。」


    「什麽孩子?」羽楓瑾驟然一驚。


    「當然是你的孩子啊!」孟喜娘的臉上,竟難得露出天真之色。


    「你……你瘋了嗎?」她半真半假的話


    ,讓羽楓瑾越來越焦躁。


    孟喜娘深情地盯著他,輕輕舔了舔嘴唇:「你要不要賭賭看?」.


    「賭什麽?」羽楓瑾的思緒有些混亂。


    孟喜娘摸著自己的小腹,臉上的笑容忽然平和下來:「看看十個月後,我誕下的胎兒,是不是你的孩子!」


    一陣駭人的驚惶過後,羽楓瑾的神色又複歸平靜。


    「嗬!我以為你不怕死,卻沒想到你為了拖延死期,竟想出這樣的借口,還真是拙劣!」羽楓瑾烏黑的眼睛充滿敵意地看著她。


    孟喜娘帶著自信滿滿的眼神看著他,微微一笑:「你始終不肯承認與有過肌膚之親!可你騙得別人,騙不了自己!你做過什麽,心裏清楚得很!其實,你越想殺我,就越說明你心虛!因為你不想讓一個惡魔,為你生下孩子!」


    「雖然你罪不可赦,可我原沒那麽急於殺你。不過,既然你這麽說的話,看來我真是非殺你不可了!」羽楓瑾表情陰鬱,目光從她的臉上移開。


    「其實我們是同一種人!我們心中都住了一隻野獸!不過你內心的野獸,被你關了起來,而我的野獸……卻在外奔跑!」瞬間,孟喜娘的眼神銳利起來。


    「每個人心中的野獸,都該被關起來!如果任其自由奔跑,被關起來的就是自己!既然你傷害了那麽多人,是時候該接受懲罰了!」羽楓瑾眉梢豎了起來。


    孟喜娘輕蔑地笑了起來:「你錯了!我是神女,神女不該接受凡人的懲罰!而且,我生存的方式你們可以不認可,但這不代表我是錯的!」


    「都死到臨頭了,你竟還不知悔改!」羽楓瑾恨恨地咬著牙,一副厭惡的表情看著她。


    「不管你承認不承認,我在你心中都是一個特別的存在!以後你抱著別的女人睡覺時,可千萬別叫錯了名字啊!」孟喜娘的臉上,帶著某種複雜的表情。


    隨即,她忽然轉身猛地撞到牆上,額頭頓時鮮血淋漓。


    緊接著,身子便像柳絮一般軟綿綿地滑落下去。


    隨著嗓子裏發出一聲嗚咽,她用最後的力氣看向羽楓瑾,才甘心得斷了氣。


    她的行動太過突然、太過迅速,等羽楓瑾反應過來時,麵前隻有一雙不肯瞑目的眼睛。


    許久,他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隻冷冷的說了句:「真是個瘋子!」,便轉身離開了這裏。


    腳一踏出牢房的門,他就把這個女人忘得一幹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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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水教就像是一場瘟疫,牽連的人數甚廣,影響很大。


    盡管所有赤水教的教徒都被抓了起來,並關進了大牢。可曾經繁榮昌盛的江寧府,卻變得支離破碎、滿目瘡痍、元氣大傷。


    官府中不但有人曾試圖放走被關押的教徒,百姓中也有人,前來府衙門前抗議,替這些十惡不赦的教徒求情。


    洛水河邊每日還有乞求神水的百姓,他們衣衫襤褸,卻手捧著銀兩,排著隊翹首期盼,希望帶著神水迴去……


    顧紀昀看著破破爛爛、亟需重建的城鎮,麵色有些複雜。


    「夏大人,請準許卑職留下,等待金甲衛們蘇醒過來,協助本地府衙善後!」讓鹿寧他們十分意外,顧紀昀竟難得的善心大發,想要做些利國利民的好事。


    夏雲卿撚須沉吟了一下,微微頷首:「老夫也正有此意!新的知府大人還未到,這裏不能放任不管。而且,唯恐赤水教的餘孽卷土重來,還是顧大人帶著一些金甲衛留下善後,老夫才能放心離去。」


    「卑職定不負大人重托!」顧紀昀爽快地答應下來,隨即卻麵現難色:「隻不過,卑職不能再一


    路護衛夏大人安全,內心甚為不安!」


    夏雲卿卻爽朗地笑了笑:「無妨,老夫就憑著這一張嘴,就能讓安南的那個亂臣賊子乖乖讓出皇位!而且,給他個膽子,他也不敢把老夫怎樣!」


    顧紀昀拱手一揖,朗聲道:「那卑職恭送夏大人,大人一路上要平安珍重!」


    太陽懶洋洋地落下山頭,微有涼意的風,就卷著花香吹入了驛站。遠處的斜陽,照在翠綠的樹上,江寧府的暮色格外動人。


    羽楓瑾負手立在窗前,臉色在斜陽的掩映下忽明忽暗,看上去似有心事。


    輕輕歎了口氣,他剛要關上窗子,卻聽到一聲清脆的叫聲:「長亭——」


    如此熟悉的聲音!


    羽楓瑾驀地一怔,急忙轉過頭來,看到一身神采飛揚的鹿寧,正淺笑吟吟地向自己走來。


    他按捺住想要擁抱她的衝動,牢記著自己此時的身份:「鹿姑娘身體可康複了嗎?」


    羽楓瑾抱拳拱手,態度甚是恭敬,雖然可這些舉止和柳長亭本人大相徑庭。


    不過,鹿寧似乎並沒有往其他的方麵想。


    加上這次在赤水教的生死經曆,她心理已經原諒了為自己奮不顧身的柳長亭。


    「已經好了大半,出來走走,精神反而好多了!」鹿寧笑著走到窗前,與他隔窗說話。


    她沒有進屋,或許是下意識的自我保護。


    柳長亭知道她對自己還有戒心,也不勉強,便道:「正好,我晚飯吃得有些多,正想出門去散散步,不知鹿姑娘是否願意一同走一走。」


    「如果不打擾的話,有當然好了。」鹿寧毫不遲疑地答應下來,心裏鬆快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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