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救——


    羽楓瑾背著鹿寧順利穿過三進的院子,眼看著大門就在不遠處,又加快了腳步,心中不敢鬆懈半分。


    忽然間,一陣火光從旁迅速移了過來,二人頓覺不妙,可未等做出反應,那些火光已將二人團團圍住。


    羽楓瑾站住腳,警惕的看著那些舉著火把的黃衣人,不由自主的退了幾步,卻將鹿寧抱得更緊。


    一身青裙、妖嬈嫵媚的孟喜娘在眾人的簇擁下,緩緩走了出來。


    她笑著看著這對男女,不由得拍了拍掌:「真是好一對亡命的鴛鴦啊!要不是河神得罪不起,我還真有心成全你們呢!」


    羽楓瑾用身子擋住鹿寧,一臉凜然之色:「我們不是無知村民,少拿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情來哄騙我們!什麽祭祀河神,你這明明是草菅人命!」


    孟喜娘款步走到他身旁,笑道:「你真以為,這段日子你在做什麽,我全然不知嗎?我隻不過是要確認一件事……」


    「什麽事?」羽楓瑾預感不妙,頓時緊張起來。


    孟喜娘她盯著鹿寧看了一會兒,隨即移開目光,歎了口氣:「原來她就是你的心上人啊!」


    「沒錯,她就是我的心上人!所以,你放了她!我留下,做你的祭品!」羽楓瑾毫不遲疑地說道。


    看著他一臉豁出去的神情,鹿寧大為震驚。


    她有些看不懂了。


    曾經那個色膽包天、大膽妄為的采花大盜,何時轉了性,竟變成了一個溫潤又似地大義的翩翩公子?


    他這樣為自己犧牲是為了什麽?難不成隻是想要為曾經的事恕罪嗎?


    可不知為何,此時在鹿寧的眼中,麵前男子的這張臉,竟又和翊王重疊在一起了。


    孟喜娘以和她本人一樣嫵媚的聲音,嬌笑道:「這可不行呢!明日就是祭河大典,所有人都在等著這一日,怎麽可以缺了最重要的祭品呢!而且,你這樣說,就不怕我生氣嗎?我生氣後,你的下場可是很慘的呢。」


    羽楓瑾皺起眉頭,別開眼去:「我知道!」


    他又想起了那場詭異的祭祀,心中一陣陣的泛起惡心。


    孟喜娘湊到他耳旁,輕吐幽蘭:「那你不怕嗎?」


    「你在我眼中不值一提,為何要怕!記住,你今日若放了她,日後我也會放你一馬。今日你若對她下手,他日我定十倍討迴!」羽楓瑾的目光十分銳利,直直刺向孟喜娘的眼睛。


    「哈哈哈哈!」孟喜娘似乎聽到了可笑的事,笑得淚花都飛出來了。


    「雖然我很生氣,你心裏有別的女子。可你的性格我實在太喜歡了,我舍不得殺你!等我慢慢玩夠了,再把你一點點吃掉,這樣……你就永遠都屬於我了!」


    說這話時,她舔了舔自己鮮紅的嘴唇,仿佛羽楓瑾就是一盤美味的大餐,讓她忍不住想大快朵頤。


    羽楓瑾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個入魔已深的女子,知道她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出來。


    鹿寧聽不下去了,忍不住罵道:「你真是個魔鬼!」


    孟喜娘眼中掠過一抹邪魅,她一步衝過去,恨恨捏住鹿寧的下巴:「魔鬼?你明天就知道什麽是魔鬼了。而這個護著你的男子,明天將會成為我的新郎!你說美妙不美妙?」


    羽楓瑾一把打開她的手,抱著鹿寧又退了幾步,眼中滿是警告。


    孟喜娘忽然收起笑容,隨即雙掌一拍。


    四周的黃衣人立刻一擁而上,生生將二人分開。


    羽楓瑾拚命的掙紮,可他被人束手束腳,又不會武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鹿寧被他們拉走。


    她那一雙無助的雙眼,泛著淚花,絕望的看著自己。


    羽楓瑾嘶吼道:「寧兒,你別怕!我向你保證,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一聲寧兒讓鹿寧淚如雨下。她多希望柳長亭真的就是翊王,看到他能為了自己如此拚命,如此嗬護自己,就算是死也值了!


    看著鹿寧的眼淚,羽楓瑾隻覺得心如刀絞,可讓他更加絕望的是,一個黃衣人拿著那個裝著聖水的琉璃瓶走過來,掰開鹿寧的嘴就往裏灌。


    鹿寧拚命的掙紮,拚命的搖頭。黃衣人手中的力道卻不減,聖水被灑的哪兒都是,鹿寧被嗆了好幾口,卻還是被他們強行灌了進去。


    「不要!」


    羽楓瑾一聲痛唿,卻無法阻止聖水汩汩流進鹿寧的喉中。


    他轉過頭來,怒瞪著孟喜娘,語氣卻在祈求:「你說什麽我都依你!求你別給她喝聖水!」


    孟喜娘嚶嚶嬌笑道:「你覺得此時這樣,還有資格和我談判嗎?不,應該問你,從你們從踏進赤水教以來,就沒有資格和我談判!」


    羽楓瑾眸光一凜,一字字道:「孟喜娘,記住今天我的話,你對她做的一切,我都會從你身上十倍、百倍的追討迴來!」


    此時,鹿寧不再掙紮,又成了一個沒有靈魂、沒有生命、任人擺布的木偶。


    呆呆傻傻的眼中還掛著淚花,淚水卻不再有任何情緒。


    看著她軟綿綿的身子,被人拖走。羽楓瑾的心也跟著,一寸寸沉了下去。


    他傷心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鹿寧遠去的身影,直至再也看不見,他才痛苦的閉上了雙眼,任由黃衣人將自己,帶迴到那座孟喜娘的墳墓裏。


    ——冥婚——


    漆黑的夜晚,寂靜陰森,山中的風,陰冷的嚎叫著。


    一群烏鴉落在枯藤纏繞的老樹上,發出淒厲的哀鳴聲。慘白的月光穿過重重樹影,在陰冷的墓地上,映照出一個個淺白的斑點。


    邙山的半山腰上,閃爍著點點火光。那群神色冷漠的黃衣人,竟再次聚集在這片墳地裏。


    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地上沒有三尺深的洞,而是在墳地正中,停放著一口漆黑的棺材。


    棺材裏點著一盞長明燈,燈光昏黃,卻引來無數叫不上名字的飛蟲,不顧一切的撲上去,又跌落在棺材裏死去。


    棺材裏散發出陣陣的腐臭味,裏麵裝著一具衣著華麗的骨架,空洞洞的眼中還有蛆蟲在蠕動,枯骨的手指上,戴著一枚碩大的藍寶石戒指。


    黃衣人齊齊跪下,朝著棺材三扣九拜,仿佛這才是北渝的天子。


    山林間傳出一陣喜慶又詭異的鼓樂聲,像是結婚時才會奏起的喜樂。


    喧鬧而突兀的聲響,驚得漫山飛鳥離開巢穴,成群結隊的衝向黑夜,將慘淡的月色遮蔽。


    喜樂之聲漸漸由遠而近,山路上緩緩走來一支送親的隊伍。


    兩盞紅字燈籠,發出瘮人的紅光,映著八個吹手蒼白呆滯的臉。


    八麵高舉的旗子上,大紅的「喜」字墨跡未幹,緩緩流淌的朱砂,宛若汩汩而出的鮮血。


    緊跟後麵的不是大紅喜轎,而是一口黑色的棺材,棺材在一套呆大的格子架中,架上蓋著紅色的絨氈,四麵結著彩。


    棺材的蓋沒有蓋上,裏麵是紅綢鋪蓋,上麵躺著一位身穿鳳冠霞帔、妝容精致、神態安詳的新娘。


    一排舉著精致逼真的紙童、紙馬及紙屋的隊伍緊跟其後。數十號人浩浩蕩蕩的將新娘送到亂墳崗。


    新娘大紅的棺材,被並排放在黑色棺材旁。


    一群黃衣人走上前來,點燃全部紙具,並圍繞著兩口棺材,開始吟誦起神秘而恐怖的咒語。


    另有兩位黃衣人,手捧兩個飾有紅花


    的牌位,一個下綴緞帶上書:「新郎」字樣。另一個下綴緞帶上書:「新娘」字樣。


    二人並肩而立,麵朝全神「百份」上香叩首,好似一對夫妻在拜天地。


    可是,這場婚禮從頭到尾,除了一位躺在棺材裏,昏睡不醒的新娘,完全看不到新郎的影子。


    沒錯,這不是一場普通的婚禮,而是一場為死人舉辦的冥婚。


    五月的夜晚十分悶熱,可這片墓地卻陰風陣陣,令人忍不住打著寒顫。


    禮畢,黃衣人將新娘小心翼翼的抬出來,又小心的放在裝有骷髏的棺材裏,才慢慢蓋上蓋子。


    大多的黃衣人,開始陸陸續續的往山下走去,隻留下兩個黃衣人,在往深坑中填土,來掩蓋棺材。


    黑暗中忽然傳來一陣窸窣之聲,幾個填土的黃衣人嚇得停下手來,慌張的四下裏張望。可黑洞洞的森林,格外的陰森恐怖,卻看不到半個人影。


    幾個黃衣人以為是山中走獸,便繼續開始填土。卻沒發現,身後一個碩大的黑影,突然從天而降,氣勢洶洶的瞪著他們,手中的狼牙棒閃著寒光。


    「原來你們也知道怕啊!」一個渾厚粗獷的聲音陡然響起。.


    幾個黃衣人猛地轉過頭,看到一張醜陋兇惡的臉,不由得嚇得全身一顫,手中鐵鍬紛紛落在地上。


    他們很快反應過來,這是來者不善,又立刻撿起地上的工具,緊緊挨在一起,戰戰兢兢的與來者對峙。


    此時,他們隻顧著眼前的威脅,誰也沒有注意到,身後剛填上的土,竟開始鬆動起來。


    隨著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好像是棺材中的人,在拚命搖晃著棺材。


    幾個黃衣人頓時麵如土色,全身止不住的顫抖起來。手中舉著鐵鍬,看看身前又看看身後,不知到底先抵抗眼前的惡人,還是該抵抗背後的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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