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救——


    正當中午,炎炎烈日,院中花朵灼灼,像火燒得一樣。


    盡管如此,洛水河旁還是聚集了一堆百姓,揣著不知典當了什麽換來的銀子,等著將能治百病的神水請迴家去。


    百姓眼中的期待,黃衣人早就習以為常。.


    他們麻木地做著收錢、給東西這樣簡單的動作。偶爾碰到前來偷的、搶的,他們也有最原始、最野蠻的辦法,將其趕走,絕無例外。


    他們卻沒有注意到,正有三個人躲在一顆粗壯的老槐樹後,正觀察著河邊的情況。


    他們是胡七和托托喬莊成農夫,押著驛站的驛呈而來。


    看到敵人近在眼前,托托有些按捺不住,焦躁地不住抖腿和撓頭。


    擔心托托衝出去暴露,胡七連忙在一旁低聲提醒:「托托兄,一會兒,你就按照我囑咐過的,將我送過去就行了!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和他們動手!記住,你現在就是一個農夫,不懂武功,明白嗎?」


    托托什麽都沒說,隻是無奈地咂了咂嘴。


    胡七又立刻板起臉,轉過來看向驛呈:「記住!今天你若配合好了,我們就既往不咎!非但不會追究你的過錯,還會給你一大筆錢財!但你若再有歹心,壞了我們的好事,我兄弟的一雙拳頭你也看到了,你的小命可受不了他一拳!」


    驛呈自然知道托托的利害,他看都不敢看托托一眼,冷汗已打濕了鬢角。


    「放心吧,大爺!這事兒我熟!我一定將您平安送進去!」他篤定地拍了拍胸脯。


    事情安排妥當,胡七深吸一口氣,然後躺在了一張破舊的草席上。他向托托和驛呈遞了個眼色,便閉上眼假裝是喝完聖水,昏睡不醒的人。


    托托立刻拉起脖子上的布遮住臉,又拉低了草帽,才和驛呈一起抬起草席子往彩棚走去。


    彩棚中的一個黃衣人注意到二人,立刻走向前去將他們攔了下來。


    「你們是幹什麽的?」他一貫的麵無表情、口氣冰冷。


    驛呈卻擺出一張賠笑的臉,指了指草席上的人:「新來的客官,我看長得還不錯,就給你們送來了!」


    黃衣人將昏迷的胡七仔細打量了一番,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


    他立刻轉身,朝著彩棚內幾人打了個手勢。


    隨即又走出來幾人,將胡七連同草席子一起抬走了。


    「爺,您看……」驛呈連忙攤開雙手,一臉迫切又討好的神色。


    黃衣人冷冷一笑,轉身取來了三瓢水和一瓶神水,放在他手上。


    驛呈見事情辦妥,又沒有被發現破綻,便千恩萬謝地拉著托托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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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裝死人並不容易!


    胡七躺在草席上一動不敢動,一直苦苦挨到所有人散去,他才被黃衣人抬到了赤水教的聚集地。


    一路上,他雖然始終緊閉著眼睛,卻抻長了耳朵仔細聽著周圍的一切。


    似乎走了很遠的路,他感到自己放在了一個房間內。


    緊接著便是離開的腳步聲,和一個重重的關門聲。


    又靜默了許久,他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才將眼睛微微睜開了一條縫。


    可周圍一片黑暗,他瞪大了眼,卻什麽都看不到。


    他剛要起身,卻忽然聽見門外,眾人齊唿著「神女」,他連忙重新躺好,閉上雙眼,放緩了唿吸。


    推門聲響起,一陣特殊的香氣傳來,隨即,他感到一道熱辣的目光,正端詳著自己。


    「嗯,長得真是不錯,世間能找到,長


    得如此周正的男子也是少有。隻不過,這個月的祭品已經有了,這個一時半會兒用不到,真是可惜呢!」


    女子的聲音慵懶又柔美,卻透著一股森然的涼意,胡七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一想到鹿寧落到這樣的人手中,他更加焦急。


    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那這個人我們該如何處置?」聽口氣,應該是下屬。


    「先放著吧!送上門的祭品,哪有不要的道理!」孟喜娘輕描淡寫地說道。


    「對了,祭河大典準備的怎麽樣了?」


    那個沙啞的聲音說道:「都已準備妥當!就等良辰吉日了!」


    孟喜娘滿意地點了點頭:「嗯。這次送來的兩個祭品都是難得的極品,所以這次大典一定要舉行得隆重些。」


    「放心吧,這次我們做的準備,要比平常多了幾倍。保證初十那日,祭河大典比盛京的上元燈節還要隆重!」屬下說得信誓旦旦。


    孟喜娘沉吟了一下,忽然又問道:「那個河神婦最近的狀況怎麽樣?」


    「每天都按時給她喝神水,一直吃好喝好,並沒有什麽異常!」


    「不錯,希望這個河神婦,能討河神的喜歡!」孟喜娘的話聽起來,似乎很滿意。


    聽到這話,胡七眉梢微微抖動了一下,心中納罕:她說的河神婦莫非就是鹿寧?還是沐芊芊呢?


    果然,這二人也是被神水控製了,才沒有逃出來。


    這下子可糟了!他又不會功夫,如果鹿寧神誌不清,自己改如何將她帶走呢?


    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漸行漸遠,隨即便是開門聲、關門聲,屋內霎時間又安靜下來。


    胡七卻一直支起耳朵細聽,始終不敢貿然睜開眼睛。


    似乎過了很久,四周依舊安靜,甚至連唿吸聲都聽不到了,胡七才緩緩睜開眼睛。屋內一個人都沒有了。


    他從床上輕輕坐起身來,凝眉細思:看來初十要舉行祭河大典和祭神大典,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他們必須在這之前救出三人!


    如果沒猜錯的話,方才他們說的河神婦和祭品應該就是三人中的二人!隻是不知道河神婦究竟是芊芊還是鹿寧!


    無論如何,既然是重要的人,他們定然被關在一個很隱蔽的地方。


    看來自己隻能先冒險查清幾人的位置,等待救援到來了!


    貿然強行將她們帶走,說不定會激怒赤水教這些瘋子!


    為了不讓別人突然進來發現破綻,他重新迴到床上躺了下來,呆望著天花板,慢慢的等著天黑。


    一夜沒有更聲來打擾,隻是在枕頭上靜靜地聽初夏的蟬鳴。


    胡七的房門又被推開,一人走了進來,扶起胡七的身子,將一碗水放在他唇邊,要喂他喝下去。


    胡七知道這水中摻雜了神水,隻要喝進去就會昏迷不醒,他唯有孤注一擲。


    他從袖子裏偷偷拿出匕首來,朝著來者猛然刺出,正中那人腹部。


    黃衣人剛要叫喊,卻被胡七一把捂住了嘴,又抽出匕首,狠狠再插了幾刀。


    直到那人停止掙紮,腹中的血液不再流出,胡七才鬆開手,一腳將那人踢到床下。


    隨後,他立刻拔下那人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又擦幹了地上的血跡,才迅速走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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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夜色空明,能見到細微之物,渺小的昆蟲在空中振翅飛翔,這樣的夜色可以很好的掩飾住胡七身上的血跡。


    因此,他小心地在院中來迴穿梭,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或許是因為黃衣人都麵無表


    情、神色淡漠,並不關注身邊的同伴。


    在偌大的院子裏轉了一會兒,他漸漸有些沮喪:這個院子實在太大、房間太多了。他不可能一間一間去找,又不能隨意去問那些,神色異常的黃衣人。


    忽然之間,他見到三個黃衣女子,托著托盤走了出來。托盤上是大紅的喜服和一些女子的飾品。


    胡七一驚,想起方才那個神女的話,便意識到,這幾個人很可能是給河神婦去梳妝打扮,立刻低著頭悄悄跟了上去。


    幾個人兜兜轉轉,來到一個角落的房間。


    胡七迅速找個地方藏身,看著幾名黃衣女子邁進房內。似乎等了許久,那幾個人才陸陸續續的走出來,關上門離去。


    因為這裏偏僻,門前並無來往的人,胡七便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口,趴在門上細聽。可裏麵十分安靜,什麽聲音也聽不到。


    忽然之間,他聽到一聲淺淺的歎息。


    胡七一驚,連忙推門進去,又緊緊關上了房門。屋內黑漆漆的一片,什麽都看不到。他連忙掏出火折子,將其點燃。


    這間屋子很小,微弱的光芒已讓他看清了大半。


    他一眼就看到床上緊閉雙眼,表情痛苦的女子,此時她正穿著鳳冠霞帔、妝容整齊,就像是一個待嫁的新娘。


    胡七忍不住驚唿道:「小鹿,真的是你?」


    床上的女子猛的睜開眼,看到一臉驚喜和激動的男子,連忙喝止道:「快滅火,會引人注意的!」


    胡七一怔,立刻熄滅火折子。


    他摸到了床邊,緊緊抓住鹿寧冰涼的手,激動的低語道:「小鹿,我終於找到你了!你不在的這段日子,我快要瘋了!如果再找不到你,我恐怕要迴安南調兵過來,踏平整個江寧府了!」


    可鹿寧既驚喜又有些難過:「你是找到我了,可如今你也進來了,我們怕是都要葬身此處了!」


    胡七卻微微一笑,神秘地說道:「不!我是設計自己進來的,就是為了摸清你們三個人,到底還在不在這裏。顧紀昀和夏大人去搬救兵了,相信他們很快就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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