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芊芊抬手拍了她一下,嗔道:「你可是我的姐妹,怎麽還夥同外人,一起欺負我呢!」


    燕榮拿過一個茶杯,喝了口茶,立刻附和道:「她這麽兇,隻怕是偷來的夫婿,也會被嚇跑吧!」


    鹿寧掩著嘴,咯咯笑道:「那倒也是!以前她養的那些貓啊、狗啊都被她嚇跑了!後來她一氣之下,竟將那些動物統統用鏈子拴起來。可你說,這偌大的活人,總不能也用鐵鏈拴著過日子吧!」


    話音一落,三個人又相視大笑起來。


    沐芊芊氣得撅起嘴巴,狠拍了鹿寧三下,連連罵道:「臭鹿寧!沒義氣!」


    鹿寧卻白了她一眼,低聲道:「誰讓你那天趁我洗澡時捉弄我!你何時和我講過義氣?」


    想到那日鹿寧的衣服被自己偷了,又騙胡七前去查看,二人撞見一定十分尷尬,沐芊芊就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羽楓瑾和燕榮見她笑得奇怪,相視一怔,便問道:「我們在說你,你怎麽笑得比我們還開心?」


    沐芊芊一向口無遮攔慣了,她剛要開口,將當日的情形說出來。


    鹿寧卻在桌下踢了她一腳,低聲威脅著:「沐芊芊,你敢把那天的事說出來,我一定和你沒完!」


    沐芊芊眼珠一轉,笑眯眯的看向羽楓瑾,裝模作樣的說道:「王爺,您可別被鹿寧現在這溫柔可人的模樣騙了!她在別人的麵前,可不是這樣的!」


    鹿寧聽到此話,猛然一怔,她死死盯著沐芊芊,不知道她將要說出什麽來。


    沐芊芊眉飛色舞地繼續說道:「你知道嗎?在南疆根本沒人敢上門提親,因為上門提親的男子,都要先和她拚酒,再和她比武!結果每個提親的人都是被抬出去的!自此以後,南疆再也沒人敢上門了!他們還在背後,給她起了一個女寨主的稱號!」


    鹿寧全身一僵,沒想到沐芊芊竟將此事抖落出來。她的餘光中,能看到燕榮和羽楓瑾忍俊不禁的臉。


    她不由得大紅著臉,一把拉住沐芊芊,低聲罵道:「沐芊芊!你敢捉弄我,小心我把你所有的糗事,統統說出來!」


    沐芊芊搖晃著腦袋,咯咯笑道:「來呀,來呀!誰怕誰啊!」


    見二人鬧得歡。燕榮掩著嘴,湊到羽楓瑾耳旁,低語著:「兄長,幸好你沒在南疆認識她!否則,估計你在第一輪就會被抬出門了!」


    羽楓瑾微微一笑,也側過臉來打趣道:「嗯。你也得小心點,招惹了這朵黑玫瑰,你下半輩子怕是隻能被拴在屋裏了。」


    沐芊芊一邊咯咯笑個不停,一邊向羽楓瑾喊道:「王爺,我再告訴你個秘密!那天鹿寧告訴我,她心裏最喜歡的人是你呢!」


    羽楓瑾一怔,忙看向花容失色的鹿寧,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鹿寧滿臉紅暈,怒瞪著沐芊芊,急吼吼的說道:「胡說!我什麽時候和你說過那樣的話!」


    沐芊芊輕巧的跳起身來,朝她扮了個鬼臉,叫道:「你說了,你說了!你還說過,這輩子非他不嫁呢!」


    鹿寧的臉火辣辣的,她能感受到羽楓瑾玩味的目光,正直直的射向自己。


    她再也坐不住了,謔的站起身來,追著沐芊芊作勢要打!


    燕榮目不轉睛的盯著嬉戲打鬧的二人,一邊悠哉的喝茶,一邊不住的傻笑。


    羽楓瑾端詳了許久,忽然漫不經心的問道:「看你這樣子,莫不是看上那朵黑玫瑰了!」


    燕榮倒也幹脆的點點頭,大笑道:「嗯!雖然有些固執、任性、蠻不講理!倒是十分可愛!我從來都沒有這種心動的感覺!」


    羽楓瑾笑了笑,忍不住揶揄道:「我怎麽記得,你以前……好像對很多女人都說過類似的話!」


    燕榮摸了摸鼻子,羞赧的說道:「這迴不一樣!這個沐芊芊,我娶定了!」


    羽楓瑾慢慢喝了口茶,淡淡道:「那……你家中的玉兒,又該如何安置?」


    燕榮一怔,立刻垂下眼眸,似乎也沒有了主意。


    ——各懷心思——


    玉壺般的明月漸漸升起,大街小巷裏五光十色的繁燈,卻奪去了皎月的光華。


    盛京城的百姓們走出家門,跑到街上去看燈行樂。大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熙熙攘攘,凝香彌漫的塵土,將寬敞的道路遮暗了幾分。


    距離馬思遠家彩棚的不遠處,三個各懷心思的人圍桌而坐。


    雖然麵前的桌上杯盤羅列、美酒飄香,胡七的心思卻全在對麵的彩棚中。他麵無表情,一瞬不瞬的盯著對麵有說有笑的四人。


    坐在正中間的花芳儀,卻不時的四下觀望。


    她總隱隱覺得這一路上,似乎有人一直在跟著自己。可當她迴頭時,卻未發現什麽可疑之人。


    瞧見胡七的怔然出神,花芳儀忍不住譏誚道:「看得出,世子似乎十分在意鹿幫主。既然如此,何不向她表白心意?」


    胡七收迴思緒,望向花芳儀,清澈的目光中隱有一絲苦澀:「君子不奪人所好!她現在心中沒有我,我如何能強求得來!這一點,我想姑娘也能感同身受。」


    花芳儀神情楚楚,端起酒杯淺抿一口,幽幽問道:「他們之間的故事,你可清楚?」


    胡七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曾幾次打探過,可她從不肯提及,我也不好再深問。不過,我聽說他們似乎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胡七微微抬眸,端詳這花芳儀的臉色。


    卻見她淒楚的笑了笑,自斟自飲了三杯,才婉婉說道:「沒錯,他們二人自從相識以來,就對彼此惺惺相惜。沒過多久,就走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胡七微微一怔,雖然心中早有猜測,可得到確認後,還是難免失落。


    「那他們又為何沒有成親,反而到了斷情的地步?」


    花芳儀低眉垂首,低低的說道:「具體的原因王爺並沒有告知外人。總之,明明鹿幫主最期待這場婚禮了,卻在大婚之夜不告而別……」


    這些話讓胡七心中起了疑——以鹿寧的性格,是斷然不會做出這種事的,除非有逼不得已或難以嚴明的苦衷。


    那究竟是什麽苦衷呢?會讓她如此不辭而別,跑到靈州去獨自療傷?


    「可即便是有不得已及的苦衷,讓他們不能在一起,對彼此的情愫還是割舍不掉的……」胡七看著對麵眉目傳情的二人,不由得暗暗唏噓。


    「所以呢,你要怎麽做?」花芳儀托著腮,別有深意的凝著他,唇邊蘊有一抹笑意:「你現在可是鹿幫主的未婚夫,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未婚妻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調情嗎?」


    提及「未婚夫」三個字,胡七心虛地垂下了眼。隻有他自己知道,有多麽名不符其實,卻不能說出口。


    慢慢喝了一杯酒,他露出一抹苦笑:「既然明知對方心理沒有自己,又何必苦苦強求!感情的事,可不是一紙婚書就能解決的,我寧願一直等……」


    「等到什麽時候?到你們二人都白發蒼蒼嗎?」花芳儀也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語氣戲謔:「有些人一旦認準了一個人,一輩子也難改其意。你是這樣,我是這樣,怎知鹿幫主不是這樣?」


    「那你呢?你今日這番做法,就不怕惹怒翊王嗎?」胡七迎上她的目光,微笑著反問道。


    花芳儀輕蔑的笑了笑:「也許你們覺得我這人心機深,但我從未後悔過。不管他們因何選擇分開了,都說明他們內


    心不夠堅定、情感不夠深厚。既如此,我為何要退出?我的內心可是無比堅定的。」


    胡七總覺得花芳儀的話,聽上去怪怪的,可自己卻一時之間無法辯駁。


    垂眸略一思量,再抬眼看向她,便客氣的問道:「想必姑娘今日與胡某出來,必不是看燈這麽簡單。姑娘有話不妨直說,胡某定洗耳傾聽!」


    花芳儀聽他這樣問,幹脆開門見山:「世子可想與鹿幫主在一起?」


    胡七垂眸喝了杯酒,沉默不語,卻是最好的迴答。


    花芳儀的笑意更深了:「既然世子對鹿幫主有意,那不如趁著他們二人斷情之際,加把勁將鹿幫主追到手,讓她從此徹底斷了對殿下的念想?」


    胡七苦笑了一下,輕輕歎了口氣:「姑娘的心意胡某明白,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們二人對彼此仍有情誼。怕用不了多久,二人就會舊情複燃的——」


    「那就帶她離開這裏!」花芳儀打斷他的話,迫不及待地說道:「帶她去安南或任何地方!隻要遠遠離開這裏!」


    胡七皺眉盯著她,不解道:「你這樣做究竟是在成全我,還是在成全自己?」


    花芳儀柔媚一笑,淡淡道:「我們不一樣,因為身份有別,即便鹿幫主不在,王爺怕也不會娶我。可隻要你讓鹿幫主遠離這裏,日後你好好待她,她未必不會迴心轉意。當然了,這些話我說與你聽,至於你要不要去做,那就隨便你了!」


    見胡七垂眸不語,花芳儀款款起身,向他翩翩福身:「世子,再晚一些就是燈會了,你們自便吧。」


    話一說完,她便轉身走入人潮人海之中,消失不見了。


    胡七放下酒杯,瞥了一眼身旁正胡吃海塞,對四周充耳不聞的托托,耳邊始終充盈著,花芳儀方才的一席話。


    ——坦白身世——


    街上的花燈逐一亮起來,這些五光十色的彩燈,皆用透明絲絹織就而成。


    月光和燈光交相映射,花市被照得亮如白晝。觀燈的人衣著鮮麗、翠袖飄香、摩肩接踵、執手歡歌,如潮水般在街上流動著。


    鹿寧、羽楓瑾等四人從彩棚中離開,順著人群往宣德門走去。


    沐芊芊拉著鹿寧走在前麵,羽楓瑾和燕榮並肩跟在後麵。


    沐芊芊一路上這裏瞧瞧、那裏看看,看什麽都新鮮,遇到熱鬧就湊過去看看,一雙眼睛快不夠用了。


    她拉著鹿寧的手,興奮的叫著:「你看你看!那是吞鐵劍的張九哥!」


    未等鹿寧說話,她又驚唿道:「快看那邊!那是傀儡戲的李外寧!啊!前邊還有耍猴的呢!」


    燕榮在她背後嘲笑道:「喂,你怎麽跟沒見過世麵似的!一直吵吵嚷嚷,沒發現周圍的人,都在笑話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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