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峰思忖再三,壓低聲音說道:「少幫主,我從托托兄長那裏得知,你在調查內女幹之事。」


    鹿寧臉上笑容一窒,黛眉微蹙,顯然已是不悅。


    葉青峰鑒顏辨色,忙道:「少幫主勿惱!是托托兄長說的醉話被我聽到了,他不是故意的!也請少幫主放心,我不會和任何人提及,包括我父母!」


    這一番話讓鹿寧有些詫異,她遲疑了一下,正色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葉青峰輕歎一聲,悵然道:「我雖然年紀小,還未掌管分號中的事,可我旁觀一切,也隱隱覺得分號中有些不對勁:父親整日沉迷於武學,對幫中的事不太上心,因為他不擅經商,苦於有心無力。不過請你相信,他絕不想讓靈州分號毀於自己手中,才將它交給雲長老負責。峰兒無能,不能替父親分擔,也不想看著靈州分號毀掉,所以峰兒想幫助少幫主,找出這個內女幹,重振靈州分號!」


    鹿寧聽他說得言之鑿鑿,微微沉吟,才點了點頭:「好,既如此,你幫我看看這個,看看能不能看出些名堂?」她將手中的箭頭和飛鏢遞給葉青峰。


    其實,她並沒想著能看出什麽來。她對這裏的任何人都不信任,隻不過想找個借口打發他而已。


    葉青峰卻拿著兩物仔細端詳了半天,肯定地說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靈州城附近一個鐵礦裏打造的兵器。」


    鹿寧大吃一驚,沒想到她隨意試探,竟有意外之喜。


    她拿過一個飛鏢,看了又看,困惑道:「這些不過都是普通的鐵,你怎麽看出,它們產自靈州鐵礦?」


    「這個不難。」葉青峰淡淡一笑,說道:「因為我在那裏見過這些兵器。」


    這次鹿寧徹底目瞪口呆了:「你怎會見過這些兵器的?」


    葉青峰笑了笑,毫無芥蒂地說道:「我表舅在管理這個鐵礦,我時常替娘給他送些東西。每次去都會小住幾日,所以自然是見過這些的。」


    鹿寧心頭一沉,忙問道:「那鐵礦在哪裏?鐵礦的開采權是誰的?」


    葉青峰不假思索地答道:「那鐵礦就在靈州城處,離得倒是不遠。隻不過那裏守衛森嚴,一般人是進不去的。至於鐵礦的開采權,我聽舅舅說,好像在一個王爺手上,具體是誰,我沒細問過。」


    王爺?鹿寧頓時心慌意亂,臉色大變:如果自己沒猜錯的話,這個鐵礦就應該是翊王和自己提過的那個鐵礦。


    鹿寧背著手在屋內踱來踱去,心中煩亂不安:她萬萬沒想到,馬幫內部的事情,竟會牽連到翊王的頭上。


    想必翊王被困在盛京,這件事情和他無關,他應該也是不知道的。看來是有人利用他名下的產業,在作女幹犯科。


    她要盡快查出整個事情的真相!絕不能讓靈州分號毀了,更不能連累翊王!


    想至此,她看向葉青峰:「你願意帶我去看看那個鐵礦嗎?」


    葉青峰點了點頭,拱手道:「行,隻要能查出女幹人,青峰單憑少幫主吩咐!」


    鹿寧拍了拍他的肩膀,莞爾道:「好,那咱們明日就出發。」


    葉青峰臉一紅,趕緊低下頭去:「那少幫主早點休息,我先迴去了。」


    關上房門,鹿寧轉身迴到屋內,摸了摸澡盆裏的水,幸好水還沒有涼。鹿寧立刻寬衣解帶,鑽進澡盆裏泡澡。


    她靠在木盆上望著屋頂發呆,感覺自己身上每個毛孔,都在熱水中慢慢張開了,可一顆心卻越來越緊張了。


    自己摸索了多日的兵器出處,今日終於有了答案,卻帶來了更多的煩惱。


    翊王、翊王!


    一個她想逃避,卻總是繞不開的名字。每每提及,都會讓她心煩意亂。


    微微歎了口氣,鹿寧慢慢闔上雙眼,不知不覺已沉沉入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之間,窗子被猛地推開,一陣夜風吹進。鹿寧猛地睜開眼睛,看到地上不知何時丟進來一個石頭,石頭上似乎還綁著一個字條。


    鹿寧臉色微變,立刻起身走出木盆,迅速穿好衣服,並跑到窗前。她探出身子,四下環顧了一番,可窗外空無一人。


    迴到屋內,她遲疑地拿起石頭,展開字條,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跡映入眼簾:想知道鐵礦的秘密,到鳳鳴山的風棲洞來,會有人告訴你一切!


    這下麵沒有署名,顯然是寫信人怕暴露身份,用左手書胡亂寫的!


    看完字條,鹿寧頓時疑雲縱生:自己不過剛知道鐵礦之事,就有人坐不住,要和自己談判了。


    由此可以看出,靈州分號確實有內鬼,他在時刻盯著自己!


    不過,此人連連刺殺,從未露出痕跡,此時卻急於暴露自己,未免有些前後言行不一。


    看來山上定有埋伏,此人要對自己下手了。


    麵對這個邀約,鹿寧有些進退兩難、難以抉擇。


    她攥著短箋在踱來踱去,眼見著窗外天色漸黯,才終於下定決心:既然此人不惜暴露自己,也要將自己約出去,自己何不冒險一試!


    亂拳打死老師傅,沒準還真能找出些蛛絲馬跡來。


    既然做了決定,鹿寧就不再遲疑。她立刻走到床邊,在繡枕下摸出一個香包揣入腰間,又取下牆上的寶劍掛在腰間。


    隨即,她披上一個黑色的鬥篷,帶上風帽遮住頭發,便匆匆走出門。


    出了門,她徑自走到托托門前,四下看了看,抬手敲了敲房門。很快,房門被打開,托托看著鹿寧的這身打扮,立刻會意:「俺現在就和你一起去!」


    「不,兄長。」鹿寧立時攔下他,低聲說道:「兄長留在此處,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


    胡七的房內,燭火綽綽、春意盎然。


    胡七頭昏腦脹地躺在床上,隻覺得全身燥熱難安、蠢蠢欲動、眼花繚亂。他被推倒在床上,看著慢慢爬上身的女子,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


    電光火石之間,殘存的理智,讓他覺得有些不對勁:鹿寧此時的行為十分反常,與平日裏很不一致。就算她真對自己有意,卻也絕不是輕浮之人。


    到此時,他猛然想起,似乎從鹿寧入門以來,就沒有開口說過話。


    胡七晃了晃腦袋,強忍著下腹的騷動,及時推開她,顫聲道:「鹿姑娘,咱們……咱們不能這樣,這種事要……要成親之後才可以……」


    女子傳來一聲輕嗤,依舊沒有說話,卻開始解他的衣帶。


    不一會兒,衣襟被敞開,一雙溫暖滑膩的手,貪婪的撫摸著胡七清瘦卻不幹癟的胸膛。口中還不時發出嘖嘖的讚歎之聲。


    胡七雖然全身酸軟、身子發燙,可尚且清醒的腦子在告訴他,這毫不青澀的動作,不加掩飾的欲望,怎麽看都不像一個未出閣的少女,麵對男子時該有的反應和動作。


    女子伸手解開了自己的衣扣,雙手輕輕捧住他的臉頰,一雙紅唇迫不及待地湊了過去……


    此情此景,有如此佳人相伴左右,任何正值血氣方剛的男子,都難免會血脈賁張、把持不住。


    連情竇初開的胡七,更容易被情欲所挾持。


    一陣馥鬱的香氣傳來,胡七猛地省悟:這香味他十分熟悉,絕不是鹿寧身上的味道!


    胡七渾身如遭電擊,他用盡全身力氣,一把推開撲上來的女子,猛地坐起身來。也顧不得此時衣不蔽體,便逃也似地滾下了床。


    「你去哪兒


    ?」那女子一驚之下,還是忍不住出了聲。


    此時的胡七心頭一沉,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他慌忙摸索到桌邊,趁著女子沒有追來,趕緊手忙腳亂地起桌上的燭火,返迴到床邊。


    「不要!」燭火漸漸照亮女子的她,她立刻用手遮住臉,別過頭去。


    可為時已晚,胡七早已看清她的容貌:她長得眉目如畫、一張標準的鵝蛋臉,眉間一顆黑痣,更顯其媚豔入骨。


    不是馬慧蘭還會是誰!


    可她此時,卻穿著與鹿寧一般無二的紅裙。


    雖然馬慧蘭已三十可她的身材卻如少女般窈窕,雖然鹿寧不如她豐滿,可黑暗中卻足夠以假亂真,騙過意識不清的胡七。


    看到馬慧蘭那張欲壑難填的臉,胡七全身如多冰窟,咬著牙冷道:「葉夫人,怎麽是你?」


    一想到方才和自己如此親近,還差點有了肌膚之親的人,竟是眼前這個天性放蕩、不擇手段的女子。他本就不適的胃中,就開始翻江倒海。


    馬蕙蘭搖曳多姿的走過來,媚笑道:「胡兄弟,我這計劃天衣無縫,你是如何發現我不是少幫主的?」


    胡七臉上頓現惱恨之色:「你雖然穿著和她一樣的衣服,可鹿姑娘素來端莊自重,怎會有如此輕浮的舉動?」


    馬慧蘭掩嘴一笑,惋惜道:「哎呀,好可惜啊,竟還是棋差一招!不過,我真沒想到你中了我的百媚春,竟還有如此理智,胡兄弟果然不是凡人!」


    胡七臉色黯然,眉頭微皺:「什麽是百媚春?」


    馬慧蘭走到桌旁,拿起方才喝湯的空碗,幽幽笑道:「百媚春是一種媚藥,是你們男子想要霸占一個女子時,常用的手段。不過,今日我將它用在了你身上!」


    胡七臉色一沉,咬牙切齒地罵道:「你身為總管的夫人,竟如此不知廉恥、不擇手段!不過,你打錯了算盤,不管你用什麽手段,我都不會屈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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