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張亨根本不買他們的賬:「別以為我那麽好糊弄!我為你做的事,可是要掉腦袋的!你們父子所做,不過是舉手之勞。當初,你可是信誓旦旦地應承下來,現在你卻百般推脫!別怪我沒警告你,出獄之後我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你們父子!」


    王璟摳了摳耳朵,一臉無賴之色:「我說張統領,你可別忘了,這裏是詔獄,不是你那豪宅!雖然皇上下令,要好好照顧你們。可詔獄的惡劣環境早已臭名遠揚,若你們的金貴之軀在這裏有個小病小災的,或者某天莫名其妙地死掉,想必外人也不會覺得可疑,你說是不是!」


    「媽的!」張亨怒目圓睜,死死瞪著王璟,咬牙說道:「你算什麽東西,膽敢威脅我?」


    王璟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我怎麽敢威脅您呢!日後還得指望您多多提攜呢,不過,也得等到你有命離開這裏再說!」


    劉容見二人劍拔弩張,連忙勸道:「張亨,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在皇上為你們***之前,你們絕對不能有事!再說,王璟說得不錯,那個夏雲卿確實不好對付!每每他身陷險境,總有人跳出來替他解圍——家父曾使勁全身解數逼他辭官,竟受到他以死相迫。你找人暗殺他,不也被江湖義士給救了嗎!所以,對付他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不可操之過急!」


    張亨冷著臉,怒不可遏地說道:「這個該死的夏雲卿,始終陰魂不散!他一日不除,我們父子就沒好日子過!」


    劉容卻並不認同他的說法:「夏雲卿雖然勇猛,可那個人證的出現,才是將你們送入監獄的關鍵啊!如果不能推翻證人的證詞,皇上就無法冒天下之大不韙,將你們放出詔獄啊!」


    聽到這話,張亨立刻破口大罵起來:「都是那個該死的翊王,不但藏起了人證,還在關鍵時捅我一刀!等我出獄之後,一定不會放過他!」


    劉容卻歎了口氣,小聲地嘟囔了一句:「如果上次咱們在城外將其解決了,事情就不會發展到這個程度了!」


    「張統領!有人來探監!」二人正說話間,牢頭走過來喊了一嗓子。隨即,顧紀昀的身影,便出現在長廊裏。


    他提著一個籃子足下生風地走過來,見到劉容和王璟也在此,他先是一怔,立刻躬身地向二人拱手問安,態度謙卑地好像孝子賢孫。而劉容、王璟二人卻對他視若無睹,好像眼前跑來的,不過是一隻過街老鼠。


    「這是我父親的一點心意,希望張統領在裏麵委屈一段時間,想必用不了多久,皇上就能放你出來了!」顧紀昀將籃子裏的美酒佳肴一一拿出來,小心地擺在張亨麵前的檀木桌上。


    張亨看也沒看那些酒肉一眼,臉上依舊一副傲慢之色:「真是難得啊!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對我避之不見,反而是你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來了!說罷,你找我想求什麽?」


    顧紀昀夾了一片肉放在碗中,陪笑道:「張統領多慮了!等風頭過了,父親自會向皇上求情。所以,先派我來安撫一下二位大人!」


    張亨與劉容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對顧紀昀前來的目的都心照不宣。張亨緩緩伸出手夾起牛肉,眨眼間手一抖,肉片掉在地上蒙上了一層灰。


    「撿起來。」張亨盯著顧紀昀的雙眼,雙唇裏輕鬆吐出這三個字。


    「什麽?」顧紀昀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撿——起——來!」張亨用大幅度的動作指了指地上的肉,眼中挑釁的怒火已燃起。


    顧紀昀這才明白張亨的意圖,他遲疑了一下,一瞬間腦中閃過很多事,可想到最多的,便是受胯下之辱的韓信!


    沒錯!他要做韓信!不能計較一時的得失,他要笑到最後!


    想到此,他還是緩緩彎下腰並伸出手,可手指剛剛碰到那塊油


    膩膩的肉,一隻黑色的靴子就狠狠踩了上來。那一瞬間,他的手被碾進滑膩髒臭的泥土中,他甚至能感覺到塵土飛進鼻子裏。


    張亨在他手背上狠狠碾了幾下,似乎使出了權利,顧紀昀能聽到骨頭被碾碎的「咯咯」聲,劇痛讓他臉色鐵青,額頭滲出密密的一層汗,他卻死死咬著牙一聲沒吭。


    王璟抱著雙臂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著。


    劉容有些看不下去,猶豫再三,還是開口了:「張統領,這種時候咱們該團結一致,不要再為難他了。」


    張亨遲疑了一下,終於抬起了腳。此時,顧紀昀的手背已是紫紅一片,很快便鼓了一個包。


    他卻若無其事地撿起肉片來,放在另一隻手心上,放在嘴下吹了吹,然後客氣地說道:「這肉髒了,要不你還是喝點酒吧!」


    說著,他拿起酒杯斟了一杯酒,拚命控製著顫抖的手捧到張亨麵前。卻不料,張亨一把打掉他手中的酒盞,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撞在鐵欄上,惡狠狠地說道:「你這副討好的嘴臉真讓我作嘔!你想討好老子,這些東西都沒用!讓你爹去向皇上求情,把老子從這個鬼地方放出去!聽到沒有」


    顧紀昀悶哼了一聲,囁喏道:「這件事我們一定會盡力的!」


    「盡力有什麽用!老子在這鬼地方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張亨一圈砸到顧紀昀的腹部,武人的力量讓顧紀昀一口鮮血噴出,濺了張亨滿臉。


    「喂,這裏可不是你胡鬧的地方!」生怕鬧出事來,連一向吊兒郎當的王璟,也出手阻撓了。


    「用不著你管!要不是你們父子背叛了我們,我們此時怎會在這個鬼地方!」張亨霎時鬆開了顧紀昀,卻將目標對準了一旁的王璟。


    他抬手一拳揮過去,砸在王璟的左肩上,王璟踉蹌地退了好幾步,幸虧劉容伸了一把手,才讓他站住腳。


    「你瘋了是嗎?」王璟捂著痛處,齜牙咧嘴地罵著。


    「滾!你們都滾!老子用不著你們在這裏說看熱鬧,說著風涼話!老子再待在這個鬼地方,早晚都會瘋的!滾!都滾!」


    張亨發瘋了一樣,將桌上的碗盤都砸向三個人。三個人被迫退到牢房外,將張亨又作勢要追出來,劉容和顧紀昀落荒而逃,王璟命人趕緊鎖上了牢房。


    二人一前一後走出詔獄,二人的馬車早已等在門外。顧紀昀搶先一步走到劉容馬車前,親自為他打開車門。


    劉容在門前立步,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輕輕地笑了笑:「張統領本就是這樣的人,如果你想巴結他就得受著!」


    「多謝劉大人提點!」顧紀昀謙卑地躬身拱手道:「也多謝劉大人今日一句話救我一命!」


    劉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上車前又囑咐了一句:「顧紀昀,如果你父親果真能讓皇上放出平陽侯父子,那你可是立了大功一件,張亨出獄後不會虧待你的!」


    顧紀昀拱手恭送著劉容的馬車離去,目光卻漸漸森冷。他看著已經紫漲變形的手,牙齦被咬得咯咯作響:


    張亨此人驕橫跋扈、心狠歹毒,絕對不是可信之人!與其費盡心力將其撈出監獄,然後日日受他的羞辱和逼視,還不如來個幹脆!由自己來替代他,那將來自己就不必再受製於人!


    「少爺。上車迴去嗎?」顧家的隨扈走過來,小心詢問著。


    「不,先不迴去,直接去莊樓!」顧紀昀跳上馬車。車夫撥轉馬頭朝著莊樓疾馳而去。


    暮春,正值萬物複蘇的好時節,天氣清明,柳枝婀娜,處處芳菲浸染。


    鹿寧和慕容軍師正帶著馬幫弟兄,在院子裏清點貨物,眾人忙裏忙外,滿頭大汗,卻不亦樂乎。


    慕容軍師將一個賬本交給鹿寧,笑道:「這次


    多虧了翊王殿下提供的消息,讓咱們大賺了一筆,給今年開了一個好兆頭啊!」


    鹿寧一頁一頁翻著賬本,唇邊漾著愜意的笑容:「嗯,這批茶葉、絲綢和珍珠都是上等貨。剛剛運到盛京來,價格就翻了兩番。看弟兄們每個人臉上都樂開了花兒!的確應該好好謝謝翊王殿下!」


    又想到一個與翊王見麵的理由,鹿寧的粉頰上頓然點點紅雲,心中有說不出的期待和興奮。


    胡來忽然大步走過來,向鹿寧稟道:「少幫主,刑部侍郎之子顧紀昀前來拜訪,正在大廳等著您呢!」


    「顧紀昀?」鹿寧忽然臉色微變,狐疑道:「他來做什麽?」


    胡來搖了搖頭,說道:「他沒說什麽事兒,隻說有重要的事兒要見少幫主,看那架勢今日看不到您,他是不會走的!」


    鹿寧略一遲疑,麵色不悅地說道:「上次都已經撕破臉了,他還有臉過來!行吧,我去聽聽他還有什麽可說的!」.


    鹿寧轉身大步往待客廳走去。剛一邁進們,就看顧紀昀正坐在左手邊喝著茶,他雙眼直勾勾盯著地麵,看上去心事重重。


    「顧公子今日怎麽有空來我們馬幫了?」鹿寧大步走進去,冷冷瞥了他一眼,口氣很不客氣。


    顧紀昀也不以為忤,他放下茶杯,拱手說道:「多日不見,少幫主看上去神采奕奕,看來近日來過得不錯啊!」


    鹿寧抬眼看著他,語氣不善地說道:「顧公子,如果你還是來給我講故事的,那就請迴吧!你們父子的故事,我一個字都不想再聽了。」


    顧紀昀微微一笑,欠身道:「鹿幫主莫要生氣,這次我可不是來講故事的,而是有件事想請馬幫出手相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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