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現在在你心中,是個什麽樣的人?」羽楓瑾的語氣十分熱烈,與往日大相徑庭。


    「嗯……是……是個好人……」或許是受到他的氣勢所迫,鹿寧垂下了頭。


    「好人?哈哈哈,這個詞……我聽上去怎麽有些敷衍。」羽楓瑾見她眉間眼角皆是嬌羞嗔怒,忍不住笑了起來。


    「阿嚏。」山風一陣陣吹來,鹿寧衣衫單薄漸漸抵受不住,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身子也開始發抖。


    羽楓瑾連忙脫下身上的長袍,仔細地披在她身上,柔聲道:「雖然是春天了,可山中的溫度還是很低,不如咱們趕快迴去吧。」


    「謝謝。」男子的氣息伴著一股暖流襲來,鹿寧覺得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正慢慢湧上胸口。


    羽楓瑾忽然從脖子上取下一個吊墜,輕輕掛在她脖子上。鹿寧低頭一看,那竟是一枚小小的護身符。她不由得抬眸望向他,露出詫異的神色。


    「這是我年初時,去相國寺求來的平安福。現在我將它送給你,你隻要隨身佩戴,必會得到佛祖的庇佑。」羽楓瑾臉上浮現出不自然的紅暈,語氣卻一如往常。


    鹿寧垂眸淺笑,輕輕撫摸著脖子上的護身符,覺得身體深處正微微發燙。


    見此場景,站在不遠處的燕榮和慕容先生相互使了個眼色,竊笑道:「瞧沒瞧見,二人已經交換定情信物了!這事兒肯定有戲!」.


    話一說完,幾個人便湊在一起偷笑起來。


    「你們在說什麽呢?怎麽笑得這麽開心?」鹿寧和羽楓瑾走過來,不明所以地看著幾個人。


    幾個人迴過頭來,都不約而同地齊聲說道:「沒事兒,大家說笑話呢!」


    「時間不早了,趕緊下山吧。」羽楓瑾別有深意地瞥了燕榮一眼,拂袖登上了馬車。隨即,他向鹿寧提議道:「夜寒露重,鹿姑娘不如與我同乘一車吧。」


    鹿寧尷尬地看了看身旁的雪絨馬,苦笑道:「那雪絨怎麽辦?」


    燕榮連忙走過來,從她手中接過韁繩,順了順雪絨的鬃毛,笑道:「把它交給我吧,現在我倆混熟了,它還挺喜歡我的!」便不由分說地跨上了馬背,雪絨也識相地沒有再為難他。


    鹿寧登上馬車後,一行人便趁著暮色緩行下山。日暮時分,柔和的霞光鋪滿山野,空氣中隱隱傳來草木的清香和野花的芬芳。


    可沒過多久,天空突然開始飄下細細的雨絲,馬背上的人紛紛帶上鬥笠和蓑衣,冒著斜風細雨踽踽行下山坡。


    山路變得泥濘起來,馬蹄很容易陷進泥裏,所有人的速度都慢了下來。一行人眼看著就要抵達山腳,草叢中忽然傳來一個微弱的呻吟聲:「救命、救命!」


    燕榮和鐵霖耳朵尖,率先聽到了呻吟聲。可二人隻是相看了一眼,卻沒有勒馬停下。然而,呻吟聲卻並沒有停止,這聲音聽上去有些恐懼、也有些著急。


    燕榮沉吟一下,催馬走到馬車旁,輕輕敲了敲車窗。車窗被打開,露出羽楓瑾棱角分明的側臉:「怎麽了?」


    燕榮湊過去,低聲稟報道:「兄長,我聽到草叢中有人喊救命。」


    羽楓瑾抬眸看向他,問道:「是何人在唿救?」


    燕榮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要不要去看看?」


    羽楓瑾垂眸略一沉吟,點點頭道:「去看看吧。不過要多加小心,以防有詐。」


    燕榮即刻撥轉馬頭,帶著鐵霖尋聲走過去,托托瞧見二人神色緊張,也催馬跟了上去。


    幾個人走到草叢旁止步,燕榮低頭一看,發現草叢上沾染了一些新鮮的血跡。他拿出寶劍撥開草叢,警惕地問道:「誰在裏麵?」


    裏麵傳來一個痛苦的呻吟聲:「


    好漢,救救我,我受了很重的傷!」


    燕榮迴過頭看了鐵霖和托托一眼,二人向他點了點頭,便紛紛提起兵器分站兩側防備著。燕榮壯了壯膽子,一把撥開草叢,赫然發現了一個雙腿受傷的男子,正趴在草叢上驚恐地看著自己。


    他年歲上下,長得天庭飽滿、雙目有神、一臉正氣,雖然穿著百姓的粗布麻衣,卻掩不住身上的華貴氣質。燕榮走過去搜了搜,發現他隻帶了一個包袱並沒攜帶兵器,才稍稍鬆了口氣。他又看了看男子腿上的傷口,發現那些刀傷,有些已深可見骨。


    「你是何人?為何會在這裏?怎麽受傷的?」燕榮連珠發問。


    男子驚恐地打量著前來的三個人,目光落在鐵霖的身上。見他穿著官兵的衣服,立刻目露喜色:「你是官府的人?」


    鐵霖一怔,沉聲道:「是又怎樣?」


    男子喜極而泣,激動地說道:「太好了!我終於見到北渝官府的人了!」


    燕榮和鐵霖麵麵相覷,聽他的強調怪怪的,忍不住問道:「你不是北渝人?」


    男子卻不答反問:「你們能不能帶我去見皇上?我有天大的事情要麵聖!」


    此話一出,二人大吃一驚,心中愈加狐疑。燕榮心中再三忖度,向鐵霖使了個眼色,二人走上前去將男子小心抬了出來。鐵霖拿過酒壺為他清理了傷口,又撕下衣服為他簡單包紮了一下。


    劇烈的疼痛讓男子慘唿一聲,幾欲昏厥過去,待疼痛有所減輕,他才虛弱地說道:「多謝幾位好漢相救,我正在被人追殺,好不容易才逃到這裏。不知你們能否帶我入宮去麵聖?」


    燕榮警惕地看著他,正色道:「入宮可不是小事,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怎能輕易帶你進去。再說了,皇上也不是誰都能見到的!」


    男子略一沉吟,又客氣地說道:「恕我的身份特殊,不方便告知二位。那不如這樣吧,勞煩幾位英雄將我帶去府衙,等到了府衙,我自會向知府說明緣由。」


    「那你在這裏稍等,我先去稟報一下我家老爺。」燕榮向鐵霖使了個眼色,讓他在此看著男子,自己則轉身走向馬車,將一切如實稟報給羽楓瑾。


    「把他帶來吧!」羽楓瑾稍作沉吟,向燕榮一擺手。


    很快,燕榮和鐵霖合力將那個男子抬到馬車旁。在羽楓瑾打量著男子的同時,男子也在肆意地打量著他。


    「你是何人?因何事要入宮麵聖?為何會被人追殺?」羽楓瑾眼神依然溫和清潤,可語調中的冷意已暗暗燃起。


    「瞧你衣著華貴,氣質雍容,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貴氣。想必你不是***就是皇室宗親吧?」男子毫無懼色地試探道。


    羽楓瑾緊抿著雙唇,默不作聲,算是一種默認。


    男子咬緊了嘴唇,風塵仆仆的臉上滿是焦躁,看得出內心十分糾結。或許是腿上的傷太過嚴重,他自知沒有太多時間,隻好沉重地歎了口氣,沉吟著說道:「看來,我不表明身份你們是不願幫我了……」


    「你明白就好。」羽楓瑾口氣更加冰冷。


    「也罷。」男子抬眸盯著他,正色道:「實不相瞞,我是安南的宰相裴心隱。因為安南發生了重大的變故,我不得不逃出來向北渝求助。可安南的反叛者一路窮追猛打,就算到了北渝也不肯放過我。一路護送我的人拚盡全力,卻還差一步之遙不能麵聖啊……」說罷,他仰天長歎一聲,麵現痛色。


    他說的事實太過震撼,羽楓瑾和燕榮狐疑地相視一眼。燕榮冷聲問道:「你說你是安南的大臣,我們怎知這不是信口開河?」


    裴心隱也不惱,隻歎道:「你懷疑我是沒錯。可你想想,我年事已高又身負重傷,欺騙你們對我有什麽好處?」


    「一個安南宰相,怎麽身邊也沒個護衛?」羽楓瑾質問道。


    裴心隱咬了咬牙,痛聲道:「他們……他們都被殺害了。若沒有他們,憑我這把老骨頭怕是連安南的國門都出不了……」


    「既然安南發生了如此嚴重的變故,為何北渝卻一點風聲都沒有?」羽楓瑾繼續逼問。


    裴心隱皺著眉,嘴角流露出苦悶:「發起叛亂的人是安南的皇族,他們在朝中上下其手、從中作梗,才將這件事生生瞞了下來……」


    羽楓瑾見他的話前後並無矛盾,還算能自圓其說,便向燕榮微微頷首,然後放下了窗簾遮住自己。


    燕榮走到裴心隱身旁,口氣客氣了許多:「你說的話我們還需要驗證一下。這樣吧,我們先將你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安頓一下,等你的信息得到確認,我們自然會安排你入宮麵聖!」


    「太好了!那真是太謝謝你們了!」裴心隱激動地熱淚盈眶,因腿腳不便隻能連連向他鞠躬致謝。


    羽楓瑾每次來祭拜,都會給蘭若寺送來許多布施,這些東西都會用專用的馬車運上山。祭拜後,馬車都空下來,燕榮和鐵霖就將裴心隱安頓在一輛馬車上。並安排了四位府上護衛隨車同行,加以保護車上的人。


    本來以為一切萬無一失,卻不料兩旁的樹林中,突然飛出幾支利箭,直奔馬車前的人而去。


    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燕榮和鐵霖眼疾手快,提劍一擋,裴心隱躲開了致命的一擊,右手臂卻被利箭刺穿。


    幾支箭打在馬車上,兩支漏網之魚卻射進窗子。鹿寧反應極快,一把拉住翊王將他撲倒在地,兩支冷箭貼著她的後背,狠狠地射在了車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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