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答案,鹿寧早有準備並不意外。她平靜地看著張亨,泰然自若地問道:“我死也得死的明白,你因何要殺我”


    張亨獰笑著瞪向她,一字字咬牙說道:“你們馬幫合起夥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將我耍得團團轉!不但讓我沒有找到那女的,還反被翊王擺了一道!你膽敢招惹我,這就是你的下場——”


    鹿寧強打著精神,繼續問道:“好,既然我都要死了。那在我臨時前能不能告訴我,究竟是馬幫裏的誰出賣了我我也好死而瞑目了!”


    “哼,死都死了!哪兒那麽多廢話!”張亨不理她的請求,向身旁的那個女刺客使了個眼色,冷聲道:“別讓她死得那麽痛快!”


    女刺客聽到這話十分興奮,她丟下手中的長劍,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走到鹿寧麵前,用刀子在她臉上比來比去,獰笑著說道:“你放心,我會慢慢玩死你的!我會先劃花你的臉,然後將你的鼻子、耳朵一一割下來,最後再將你碎屍萬段!”


    鹿寧死死地看著她,語氣有一絲發顫:“聽你的手法,好像一個屠夫!”


    女刺客提起匕首,一字字說道:“對,你現在就是我手中待宰的羔羊!”說罷,她提著匕首就往鹿寧的臉上劃去,鹿寧仍死瞪著雙眼不肯服輸。


    就在那女刺客臉上笑容越來越猙獰,手中的寒光漸近之時,一隻銀槍突然劃破長空刺過來,將那女刺客穿胸而過,女刺客隻痛吟了一身便倒地斷氣。這突如其來的一杆銀槍,嚇得劉容和張亨紛紛後退,躲得遠遠的。


    鹿寧穩了穩心神才騁目遠眺,隻見一輛華貴雅致的青蓋玉路馬車疾馳而來,禦車的白袍男子正是燕榮。


    她終於鬆了口氣,暗自慶幸著:平日裏不怎麽待見這個燕榮,今日裏見到他,還真是有些開心!看來,今日她算是躲過一劫!


    馬車奔到跟前穩穩停下,燕榮飛身躍下馬車,立刻前去打開車門,一襲紫袍玉帶、燦爛華貴的翊王羽楓瑾款款走下馬車,徑自疾步走向鹿寧。


    “鹿幫主沒受傷吧”羽楓瑾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去,關切地輕聲詢問著。


    鹿寧勉強搖了搖頭,她努力想要站起身來,卻發現自己的雙腿沒什麽力氣,一時間有些窘迫。


    羽楓瑾看出她的力不從心,連忙伸出手柔聲問道:“需要幫忙嗎”


    鹿寧看著他白皙幹燥、骨節分明的手一怔,遲疑了片刻,才將右臂遞了過去。


    羽楓瑾小心翼翼地將她扶起,輕聲問道:“還能走路嗎”


    鹿寧苦笑著說道:“現在還不能,不過這種迷煙的效力不會很久,相信很快就能走路了!”


    羽楓瑾鬆了口氣,溫言道:“好,那你先等等,咱們還有些事要處理!”


    鹿寧咬著牙點了點頭,她已經看到張亨和劉容二人從不遠處走迴來了。


    張亨看清來者,冷冷一笑,一邊拍掌一邊譏諷道:“好一個英雄救美啊!翊王殿下!看來您和這位幫主關係匪淺呢!”


    燕榮一步擋在二人身前,拔劍出鞘劍指二人,冷聲喝道:“張亨、劉容,你們二人好大的膽子,竟敢草菅人命!”


    張亨大步走過去,鄙夷地瞥他一眼,毫不客氣地罵道:“燕榮,我勸你少管閑事!你燕榮在別人眼中是老將軍後代,在我眼裏屁也不是!隻不過是翊王府上的一條狗罷了!你算是什麽東西,膽敢管我!”


    羽楓瑾撥開燕榮,冷眼瞧著張亨,口氣嚴峻:“張亨!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嗎你非但不知收斂,還屢屢惹下事端!你再如此囂張下去,小心皇上也不會保你!”


    張亨卻不以為意地冷笑道:“我說翊王殿下,現在是誰搞不清自己的處境我說過和我作對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看來你的記性也不太好!”


    羽楓瑾勾起唇角笑了笑,問道:“瞧你這意思,是想連我也一起幹掉了”


    張亨此時正氣焰囂張,不假思索地說道:“翊王殿下,我勸你一句!還是老老實實當個不問世事的閑散宗室吧!休要管閑事,尤其是我的閑事!這對你可沒什麽好處!”


    羽楓瑾淡淡一笑,慢悠悠地問道:“如果本王非要管這件事呢”


    張亨頓時臉色一變,森然道:“翊王,你真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嗎我勸你趕緊讓開,把那女的交給我,否則就休怪拳腳無眼了!”說罷,他連拍了三掌。


    聲音甫落,數十名黑衣人忽然從天而降,將羽楓瑾、燕榮和鹿寧圍在中間。這些黑衣人均蒙著麵,手持著開山板斧,兇神惡煞地瞪著三人,一個個圓撐雙目、躍躍欲試。


    燕榮大驚,立刻劍指張亨,怒喝道:“張亨,你瘋了嗎你要對翊王下手就不怕皇上怪罪嗎”


    張亨仰天哈哈一笑,挑釁地看向三人,幽幽歎道:“燕榮,你還真是蠢!眼下這情形,任誰來看都是你們二人出城約會佳人,結果路遇歹徒慘遭毒手!這和我有什麽關係皇上又因何要怪我啊”


    燕榮警惕地盯著殺氣騰騰的黑衣人,咬牙罵道:“看來你早就有所準備!”


    張亨插著腰,縱聲大笑道:“這事兒你還真是冤枉我了!這些黑衣人,本不是給你們準備的!我知道會有人來救這個小娘們兒,本來以為等來的是馬幫的人,卻不料竟等來了你們!不過看現在這架勢,看來你們和馬幫早有勾結!那女的果然是被你們藏起來了!你們這是合起夥來耍我!”


    張亨眼中的瘋狂,讓鹿寧開始有些緊張,不由得身子一僵。她知道一個瘋狂的人,什麽都做得出來!可是自己此時身上的迷藥未解,根本什麽都做不了。燕榮一人對付這些黑衣人,或許可以應付。可如果要保護兩個人,會很吃力。而翊王的樣子怕是根本不會功夫。她心中著急,額上不禁滲出一層薄薄的冷汗。


    “別擔心!”一個溫和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鹿寧抬頭看去,隻看到羽楓瑾棱角分明的側顏。他雖然沒有看自己,可一股溫暖的力量,從他的雙手傳來,讓鹿寧迅速平靜了心緒。


    羽楓瑾能感到鹿寧的緊張,亦能明白她的擔憂。他笑看著張亨,淡淡問道:“張亨,你可別忘了,現在本王是你那案子的主審。本來本王還想念著孝康太後的麵子上,對你們父子手下留情。可如今,你為了一個莫須有的人證,竟然如此喪心病狂、大開殺戒。看來本王也不必再顧及顏麵了!”


    “那又怎樣”張亨狂悖地笑著,厲聲嚷著:“翊王,本來方才我還想,隻要你交出那女的,我放你一條生路。可我現在有一條更好的路,那便是隻要我將你們三個知情人都殺了,就算那女的還在人世也無法威脅到我了,我豈不是從此高枕無憂了!你們說,這個主意好不好”


    羽楓瑾笑了笑,言語中按時譏諷:“你殺了我們三人,就能高枕無憂了嗎你似乎忘了在朝中,緊追此案不放的夏雲卿和那些言官,莫非你還能將他們都殺了滅口嗎”


    “哈哈哈!”張亨放聲大笑著,滿不在乎地說道:“他們不過是假把式罷了,折騰了這麽久,皇上可曾動我們父子一根汗毛啊!我何時將他們放在眼中過!不過,如果那夏雲卿將我逼急了,我也不在乎再多幹掉幾個多管閑事的人!”


    聽到這話,鹿寧已經十分確信:眼前這個人已經瘋了!她偷偷拉了拉羽楓瑾的袖子,羽楓瑾側過頭去看向她,溫柔的目光中帶著詢問。


    鹿寧湊過去,壓低聲音說道:“翊王殿下,待會兒我會引開他的注意,然後你趕緊帶著燕榮跑到我的雪絨馬上,雪絨跑得很快,他們追不上的。”


    羽楓瑾微微一怔,他望著鹿寧的眼神有些複雜,沉默了片刻,柔聲問道:“我們走了,那你呢”


    鹿寧勉強扯出一絲笑容,歎道:“今日之禍,錯都在我!是我被幫裏的兄弟出賣了。可我不能連累你們二人。隻要您迴去,將我的事告知慕容先生便好,拜托了!”說罷,她便拱一拱手,鬆脫開羽楓瑾的攙扶,卻被羽楓瑾一把又拉迴到身旁。


    鹿寧詫異地看向他,卻見他的笑容是清雅溫和、目光如水,似乎毫不在意當下的處境。


    “你再等等。”他隻說了這一句話,便轉過頭去看向張亨。可是抓著鹿寧的力道卻重了幾分,似乎很怕她掙脫開衝出去。


    羽楓瑾平靜地看著麵前的瘋子,眸光深處有一層淡淡的冷意:“張亨,你真的以為,本王會這樣草率的過來救人嗎在燕榮看到鹿幫主和顧紀昀離開時,我們就開始部署了。一切準備妥當,我們才會過來救人!”


    張亨一怔,連忙看向一直縮在身後的劉容,劉容卻搖了搖頭表示不知情。


    張亨眼珠一轉,忽而哈哈大笑道:“翊王啊,翊王!死到臨頭了,你還敢詐我。不覺得難看嗎既然你早有部署,怎麽你們現在被困,卻不見有人來救”


    羽楓瑾微微一笑,不甚在意地說道:“本王始終念著孝康太後的麵子,不忍對你出手,隻希望你能見好就收,咱們都給彼此一個台階下!可你執迷不悟,那本王也沒有辦法了!”


    張亨始終不信,他指著羽楓瑾大聲喝道:“好啊,既然你早有準備,叫他們出來吧,我倒要看看,是什麽樣的人現在還能救得了你們!”


    他話音剛落,身後卻傳來劉容驚恐的驚唿聲:“別……別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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