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永貴的落魄,真的讓秦楓的出乎意料,試想千萬富翁,一夜落得赤貧,這是換誰也沒辦法接受的事實,為了一家老小,黃永貴還硬撐了下來。


    來到了低矮的平房前,黃永貴停下腳步,對秦楓道:“你現在是大人物了,千萬別嫌棄哥住得地方寒酸。”


    秦楓笑著擺了擺手道:“黃哥,你這話說得見外了。”


    推開了門,盡管有心理準備,秦楓還是被屋裏的狀況震驚,一間不大的房子,角落擺著兩張床鋪,中間僅僅用布簾遮擋,家俱擺設放得亂七八糟,鍋碗瓢盆和垃圾擺在一起,油乎乎的牆壁,一看就好多年都沒有清洗過了。


    還在屋裏忙碌打包紙箱的婦女站了起來,她轉過身來時,秦楓真的沒認出來,一年以前一個身材苗條,養尊處優的優雅女人,一轉眼變成身材臃腫,雙手粗糙的婦女,這變化之大,任誰也不敢相信。


    黃永貴見秦楓站在門口半天沒動,尷尬的笑道:“你嫂子平時喜歡拾一點破爛貼補家用,這讓本就不寬敞的地方變得更加的擁擠。”


    “燕子,快看誰來了。”黃永貴衝著周燕喚道。


    周燕一見是秦楓,立刻迎了上來道:“大兄弟,你怎麽來了?你也提前說了一聲,讓我把家裏收拾收拾。”


    看著周燕殷勤的笑容,秦楓強忍著心酸,擠出笑容道:“嫂子,老爹和寶寶出了點事,讓我遇到了黃大哥,所以,就跟他特地過來看一看。”


    “醫院裏有你在,爸和寶寶,我都不擔心,不管怎麽說,你今天在家裏吃個飯再走。”周燕用髒得看不底色的抹布擦了凳子,遞給了秦楓讓他坐。


    秦楓也沒嫌棄,接過凳子就坐了下來,屋裏氣氛顯得稍有些尷尬,黃永貴幹咳兩聲,努力打破沉悶的氣氛道:“這間屋子已經是最便宜的一間了,月租金五百元,不包水電。”


    周燕停下手中的活計,把廢舊的紙盒拖出了房子,還不忘道:“大兄弟,今天晚上在家裏吃飯,我去街買點菜迴來。”


    “謝謝嫂子。”秦楓微笑道。


    黃永貴從口袋裏掏出一把揉成團的錢,交到了周燕手上道:“大兄弟難得來一迴,千萬別省錢,多買點菜迴來,順便再買瓶酒,我要跟秦兄弟喝一杯。”


    秦楓並沒有阻攔,他要拿錢,就是在打黃永貴的臉,鬧得不歡而散也不好,心裏打定主意的秦楓,打算要給黃永貴實實在在的幫助,不玩虛的。


    周燕出門買菜了,不大的屋子隻剩下秦楓和黃永貴,氣氛稍顯尷尬,黃永貴愣了一會兒神,起身道:“秦兄弟,來了這半天,還沒喝口熱茶。”


    “黃大哥,你也別忙了,我們說一會兒話。”秦楓攔著黃永貴,不讓他忙,隻想坐著與他說說話。


    黃永貴也沒堅持,兩人就坐下來,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沒多一會兒,周燕就買菜迴來了,在物價日益高漲的今天,黃永貴給的那點錢,實在買不了什麽。


    周燕算了又算,買了點肉,剁了點烤鴨,又買了一瓶二鍋頭,還差點不夠,買完菜迴來,周燕就開始忙活起來了。


    一炒菜,屋子裏就彌漫著濃烈刺鼻的油煙味,屋子裏呆不住了,黃永貴就搬著一張桌,讓秦楓到屋外的院子裏呆著。


    生活困苦的黃永貴並沒有影響到他的樂觀,在院落裏與秦楓暢談人生,屋後的院子是黃永貴單獨辟出來的一塊地方。


    除了擺放一些東西外,還特意種了些蔬菜,養了些雞鴨,這樣一來不僅給院落帶來些生氣,平時還能依靠種的菜養得雞鴨改善一下夥食。


    “今天多虧了你,老爹和我的孩子才會被人欺負。”黃永貴發自肺腑的感激道。


    秦楓擺了擺手,說道:“你老兄就別說這些了沒有客套的話了,說吧,我該怎麽幫你?”


    黃永貴一愣,沒想到秦楓這麽直接,也就不客氣道:“我還想從事古董行,大半輩子在這行裏,也沒別的手藝,如果手上有資金的話,憑著我的眼力,很快就能東山再起。”


    “需要多少?一百萬夠嗎?”秦楓追問道。


    秦楓張口就是一百萬,著實把現在淪落到買菜都要精打細算的黃永貴給驚著了,連忙擺手道:“不用,不用,給我十萬塊就夠了。”


    這時,周燕把菜也做得差不多,端上了桌子,菜不多,也很簡單,一碟絲瓜炒蛋,幾樣鹵菜,西芹炒肉絲,為了招待秦楓還特意殺了一隻小母雞,燉了一鍋鮮雞湯。


    如果誰用這樣的招待秦楓,一定會被視為沒誠意,但是,黃永貴用這一桌,讓秦楓卻很感動,明白今時今日的黃永貴能夠準備這一桌招待他,是真沒把他當外人。


    秦楓給黃永貴倒了一杯酒道:“嫂子的手藝還是像以前那樣一點兒沒變,就從你這一桌菜,我決定給黃哥你投一百萬,如果不夠的話,我們再商量。”


    黃永貴渾身一怔,擺著雙手道:“萬萬使不得,萬萬使不得。”


    秦楓不言語,埋頭喝酒吃菜,黃永貴知道這事,他已經決定了,抹了一把眼淚,端起酒杯道:“來,兄弟,哥敬你一杯。”


    秦楓與他碰了碰杯,把酒一飲而盡。


    飯菜吃了一個多小時,一瓶酒已經差不多見了底,黃永貴喝得是滿臉通紅,舌頭都打起結,心裏覺得很難受,失聲痛哭起來。


    秦楓靜靜的看著他,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哭得就像小孩子一樣,知道他這一年吃盡苦頭,受盡了罪,遭了多少人的白眼,借此機會發泄出來。


    “大兄弟,也不怕你笑話,黃家原來也是大家族,永貴他排行老三,大哥,二哥都在省裏工作,可是,就在去年,他們遭人陷害,被雙規了,從此黃家就此一蹶不振,再加上,你黃哥心急為了挽迴頹勢,一心想搞大生意,可沒想到,被人給坑了,我們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一旁陪酒的周燕流著眼淚訴說其中的隱情道。


    秦楓這才明白其中隱情,其實,剛才黃永貴隻是說他生意上受挫,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這就讓秦楓感到奇怪,按說以他對黃永貴的了解,一個精明穩重,從不輕易冒險的人,怎麽會突然變得這般激進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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