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兩位顯玄真君,其中一人,正是先前跟淩勝鬥過一場的青衫真君。另一位也是熟人,乃是那位


    紫衣邪君。


    見到淩勝過來,眾邪宗弟子便要出手,那位紫衣邪君也轉頭來看。


    就在眾邪宗弟子意欲出手之時,隻聽青衫真君高喝道:“住手!”


    淩勝本待是大殺一場,聽聞青衫真君製止,也不禁稍微鬆了口氣,畢竟真要鬥起來,眼前數百人加


    上兩位顯玄真君,淩勝可沒有半分把握取勝。


    紫衣邪君皺眉道:“區區仙宗弟子,殺了也就殺了,你這是何意?”


    青衫真君則是淡淡道:“此人亦是仙宗棄子,何必殺他?不如留下,大家一同出力,謀求生路,不


    是正好?”


    紫衣邪君偏頭看了淩勝一眼,嗤笑道:“區區雲罡,揮手即殺,也配來添助力?”


    青衫真君平靜道:“你之本領,於我相比,如何?”


    紫衣邪君道:“自當勝你。”


    青衫真君笑出聲來,言語中不乏嘲弄,說道:“勝我多少?”


    紫衣邪君頓時眉頭一皺,他自認出身煉魂宗,要勝過眼前這個南疆本土的真君,但是到了真君級數


    ,對方的天資悟性,道行本領,見識閱曆,功法道術,必然都是非凡,即便自己勝他一籌,但也僅是一


    籌。


    這身著青衫的貨色這般問話,必然不是自認不如來,必然不是自取其辱,既是如此,他何以如此問


    話?


    青衫真君嗬嗬笑道:“我沒有把握勝他,興許你能。”


    紫衣邪君頓時驚道:“你說這個雲罡後輩,能夠與你相提並論?”


    青衫真君道:“此時,師兄還要把這一股助力拒之於門外?”


    紫衣邪君默然不語。


    淩勝在旁聽了許久,不僅聽出那青衫真君對自己頗為看重,更聽出此二人略有不和。仔細一想,倒


    也是常理之中,那紫衣邪君乃是煉魂宗的邪君,而青衫真君本是散人修道者出身,雖被煉魂宗收伏,拜


    入宗門,但跟這些煉魂宗本來的真君長老,自然少不了一些摩擦。


    說來,此地乃是古庭秋坐鎮,來此試探虛實,實則便是用命來探。


    青衫真君本是外人,後來入宗,必然不如原本的那些真君長老,就如淩勝雖入了空明仙山內門,也


    不如自幼受門中栽培的內門弟子。既然是外人,雖已入宗,必是有地位及內外之分,青衫真君被派往此


    地,來試探虛實,也不出意料之外。


    但是那位紫衣邪君,畢竟是煉魂宗內修行有成的長老,怎麽也來試探天之首的虛實?


    須知,事前眾人不知古庭秋離去之事,因此,這些前來試探虛實的真君及尋常弟子,八成便是來送


    死的。


    淩勝略略一想,估計是與那紫衣邪君丟了地形圖紙,被黑猴偷龍轉鳳,因此受了責罰。但心下亦隻


    是轉過想法,便不理會,其中原委真相如何,淩勝無心探知,隻想快些離開這即將要人性命的中堂山。


    青衫真君望著淩勝,笑道:“先前你不與我爭鬥,還送出了陣法布置,想來,此時也無意再與我等


    爭鬥,更何況此時還是我這一方占優。我頗欣賞你這小輩,不如一齊聯手,破了眼前阻礙?”


    淩勝轉頭看去,隻見一道輕薄光幕,透明之中,略有金黃,攔在前路。


    “劍幕?”


    淩勝眉頭緊緊皺起,眼前這劍幕,分明是由無數劍氣組合而成,看似光幕,如若觸之,必然受萬千


    劍氣襲身。


    就像是一根針,足能刺破皮膚血肉,但是數萬根針匯聚一處,把前端合並一處,那就是一塊鐵板,


    光滑圓潤。


    眼前這道劍幕,就是無數劍氣組成,外表光滑圓潤,然而一旦觸之,便是無數銳利劍氣。


    淩勝眼中陰晴不定,望了那青衫真君一眼。


    青衫真君會意,平靜揮手。


    隻這麽一揮,就有數位邪宗弟子憑空卷起,去撞劍幕。


    略一觸及,就有無數劍氣迸射而出,蔚為壯觀。


    那數位邪宗弟子,均是千瘡百孔,如若蜂窩一般。


    青衫真君又是一揮手,就把殘軀屍身抹滅,再望淩勝,說道:“劍幕威能,可曾看得清楚了?”


    淩勝沉默不語,實則心中驚濤駭浪起伏。


    林韻麵色蒼白,自知不能抵擋這無數劍氣。


    而李牧龐峰等人,則已被無數劍氣驚住。


    那紫衣邪君隻在青衫真君卷起數位邪宗弟子時,眼中閃過寒意,但幾個禦氣弟子的生死,無關緊要


    ,若是眼前這人當真有那本領能夠添上一筆助力,那麽,就是把這數百弟子殺盡,又有何可惜?


    紫衣邪君有心試探淩勝,但轉念一想,就是試探之後,也不能如何。淩勝若有本領,自然能夠添上


    一筆助力,若無本領,就是揭穿了他,打殺當場,也無用處。


    再者說,地火漸漸湧起,時候不多,也容不得他去試探。


    “古庭秋號稱地仙之下第一人,天地世界,乾坤之中,地仙以下無人敢與之爭鋒。”青衫真君語氣


    間甚為驚歎,說道:“本以為此言略有誇大,今日我二人聯手,仍然不能破此劍幕,可見古庭秋,不愧


    於這等名頭。”


    以一道隨手布下的劍幕,擋下兩位顯玄真君,委實非同凡響。


    淩勝曾觀閱古庭秋手稿,那篇手稿至今還在身上,心知古庭秋此人臨近於劍仙之境,厲害萬分,但


    此刻隻見一道劍幕,不見真身,仍然把兩位顯玄之輩擋在此地,寸步難行,這才知以往對古庭秋的重視


    ,仍是輕了。


    青衫真君說道:“你的劍氣徒手而發,與尋常的劍修毫無相同之處,但卻銳利無比,甚至比之於我


    的手段,更要厲害,有你相助,興許真能破去這道劍幕。”


    淩勝沉吟良久,道:“我如何信任你們?”


    紫衣邪君哼了一聲說道:“你沒得選擇,且不說我二人聯手,必然能夠殺你。退一萬步而言,就算


    大家相安無事,但是不能破了劍幕,就不能活著離去,到時必死於此。你區區禦氣,死便死了,但我二


    人乃是顯玄真君,可不想給你陪葬。”


    青衫真君接著笑道:“因此你大可放心,劍幕破去之前,我等定不出手。”


    淩勝問道:“劍幕破去之後呢?”


    青衫真君笑道:“劍幕破去之後,若說我等不會出手,你可信?”


    淩勝道:“不信。”


    “那不就是了?”青衫真君笑道:“劍幕破去之前,相安無事,劍幕破去之後,大家離山,從此各


    有天命,再無束縛。”


    紫衣邪君麵上露出幾分嘲色,一閃而逝。


    淩勝冷冷道:“既是如此,那我為何要與你們一並聯手,破此劍幕?如此豈非是我自掘墳墓?既然


    你二人這般沒有誠意,那便一齊赴死,有兩位顯玄真君為我陪葬,雖然分量不夠,但勉強也足。”


    “兩位顯玄真君為你陪葬,還稍嫌不足?”青衫真君大聲笑道:“都說天賦異稟之輩,都是目空一


    切,自大無比,此言不假也。”


    淩勝沉默無言。


    紫衣邪君淡淡道:“既然你號稱可比顯玄,既然你如此自傲,難道還沒有自信在我二人手下活命?


    再者說了,留在這兒,必死無疑,出去之後,你倒未必就會死在我二人手裏。”


    淩勝默然良久,才道:“我應下了。”


    劍幕是古庭秋所布下,對於這個隻聞聲名,未見其人的人物,無論是兩位顯玄真君,還是淩勝,都


    不敢大意。


    即便是一道劍幕,也不敢大意。


    青衫真君隨手一揮,打出一記手印,瞬息大如磨盤,通體似青霧凝結,打在那劍幕之上。


    劍幕陡然放出萬道劍氣,將這磨盤一般大的青霧手印擊滅。


    淩勝眼瞳一縮。


    三人對視一眼,齊齊出手。


    青衫真君打出青霧手印,並合了自家真玄法相,盡力施為。


    那紫衣邪君亦是合了真玄法相,全力去攻劍幕。


    淩勝一唿一吸,身上迸射出三十道劍氣,擊在劍幕之上。


    轟然炸響!


    宛如天崩地裂!


    無數岩石滾落,岩壁開裂出無數裂痕,密密麻麻,如蛛網一般。


    一眾修行人屏息望去。


    劍幕依然在。


    李牧喃喃道:“依然在……”


    不僅是李牧龐峰,就是那些邪宗弟子,也都露出絕望之色。


    兩位顯玄真君,一位劍氣淩厲至極,堪比真君的仙宗人物,三人聯手,竟也破不去一道劍幕。


    “太白劍宗古庭秋,當真這等驚世駭俗麽?”


    青衫真君低頭默然,紫衣邪君麵色鐵青,殺意大漲。


    淩勝眉頭一挑,忽然想起古庭秋手稿之上的記載。心中微動,沉思之間便緩緩上前,伸出手去,輕


    輕覆在劍幕之上,皮膚與劍幕之間,僅有半寸距離。


    同為劍修,總有相似之處。


    淩勝細細感應軌跡。


    身後陡然一聲響,地麵崩裂數丈,幾位邪宗弟子掉落下去,瞬息成了灰燼,一股地火隨後湧起。地


    麵裂口處,漸漸通紅,逐漸融化成汁液,並往外擴散。


    眾人麵色大變。


    淩勝依然沉默,細細感應其中軌跡。


    一縷白色劍氣,漸漸從掌心吐出,觸及劍幕。


    劍幕猛地一震,似有劍氣要迸射出來,但不知怎地,竟歸於平靜。


    白色劍氣隻來迴轉了三圈,劍幕就即消散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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