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黃真君臨近前來,話不多說,立時張手,以道術凝煉大手,往淩勝陸珊二人的白雲擒去。


    淩勝九道劍氣不敢存留,盡數破體而出,擊穿道術大手,直奔東黃真君。


    咻的一聲。


    劍氣合二為一,立時穿透這位顯玄真君。


    淩勝微微一怔,忽然轉身。


    前方竟是虛影,被劍氣洞穿過後,立時消散,而東黃真君本體,已在前方,微微伸手,便將白雲攔下。


    白雲快若疾風,忽被攔下,巨力使然,淩勝與陸珊齊齊落地,俱是撞得頭昏目眩。


    陸珊本是道家真人,本領非凡,可在顯玄真君眼前,也隻得吞服破障丹,增厚法力來駕馭雲氣,而不敢與之鬥法。


    淩勝雖是禦氣,可卻不比那些修行百餘年的老輩真人遜色分毫,甚至其劍氣淩厲,更勝雲罡之輩。真要說來,淩勝還比陸珊厲害三分。


    隻是在一位顯玄真君眼前,便是淩勝的手段,亦是顯得這般無力。


    陸珊墜落在地,閉去感知的手段便即作廢,當下迴過神來,見眼前場麵,隻得苦笑一聲。


    淩勝仍未絕望,暗自傳音給黑猴,問道:“可有辦法?”


    黑猴歎道:“無法。”


    淩勝也知牽強,這猴子雖是天生神靈,可畢竟道行盡毀,從跟隨自己以來,屢次動了禁法,現出真身,但這般手段總有限製,比如上次淩勝將死,黑猴現身相救,事後傷勢至今未愈,便是一處例子。這般先例,細細數來,次數亦是不少了。


    “當真沒了辦法?”


    淩勝眼神漸漸平靜,隻是白金劍丹依然轉動。


    “如非本君有所防備,適才真要被你劍氣所傷。”


    東黃真君負手而立,踏在空中,說道:“單憑這劍氣鋒芒,你就無愧於劍神之名,隻可惜你修為還低,否則,也不知你這劍氣究竟會有何等威能。還有這位小姑娘,年紀不大,已是雲罡之境,又是仙宗門人,實是前程遠大。”


    東黃真君低笑一聲,道:“將你二人擒迴,拿你淩勝去換仙法,這位小姑娘應當也足以彌補我先前輕敵罪責。”


    淩勝與陸珊對視一眼。


    陸珊苦笑一聲,芳顏蒼白。


    淩勝收迴視線,淡淡說道:“原本你可把我留下,讓我來抵擋身後之人,到時可為你拖延少許時候,讓你得以脫身。但你卻並未把我棄下,反而服下破障丹,攜我一同逃生,如此恩德,淩勝心中記下。”


    陸珊輕歎一聲,望著這個說話的青年,心中忽有些異樣,便是要跟這個男子死在一起?


    說來,這個淩勝早先聲名狼藉,後來救了藍月師妹,才知他並非惡人,白皇山下救了自家父親及小妹,可見心善。再到後來,太白庚金一事暴露,才知此人膽大包天,竟敢偷梁換柱,暗查之下,又查出他並未把萬年參須及靈參贈與蘇白,約莫又是貪墨己有,委實是個桀驁不馴,肆無忌憚的人物。


    這樣一個難以束縛的人物,卻在不久之前,為了那個庸碌一生,仍是外門弟子的花甲老人,不惜冒死去救,即便此去難以活著歸來,甚至將會遇上顯玄真君,亦是在所不惜。


    陸珊不禁多看了這人幾眼,又是想起適才他打殺幾位雲罡真人的場麵,心想:“便是我自己,怕也難以對付一位出身邪宗,修行百年的雲罡真人罷?可他卻幾道劍氣,殺了數位,比之於我更勝許多,難道他暗中得了甚麽機遇?也對,不久前他去救人,如今安然歸來,想必是暗藏秘密,比雲罡真人還要厲害。”


    東皇真君見淩勝說了幾句話來,陸珊便盯著這個青年良久不語,不禁冷笑一聲,說道:“死到臨頭,還不忘親親我我?”


    陸珊麵色羞紅。


    淩勝沉默片刻,說道:“堂堂顯玄真君,總不會這般閑暇罷?你既不殺人,也不將我二人擒拿迴去,想必是有些想法,不如開門見山,說來聽聽。”


    “好生聰明的小輩。”


    東黃真君笑道:“既是如此,本君也不拐彎抹角,便直說了。你二人俱是仙宗弟子,手段亦是不凡,想必是習得了仙宗道法,傳承秘術,本君對於這等仙家功法道術,向來仰慕已久,不知二位可有何想法?”


    原本東黃真君隻想擒下淩勝,去換仙家道法,後來轉念一想,此二人俱是仙宗弟子,必然就有仙宗道法,何必舍近求遠?


    隻是,東黃真君亦是知曉,仙家法訣各有千秋,玄機奇妙之處均有不同,一部法訣或許並不與自家相合,還須愈多愈好,如能挑選,自是最好。


    淩勝餘光輕瞥,見陸珊神色,便知此女絕不妥協,但他卻是露出幾分思索之色,抬頭問道:“你能放了我們?”


    東黃真君笑道:“隻要功法到手,留下你們也無用處,不如好聚好散,放你們離去?”


    淩勝問道:“我如何信你?”


    東黃真君道:“你沒得選擇。”


    淩勝沉默片刻。


    陸珊眉頭緊蹙,望著淩勝。


    淩勝說道:“我所修習的功法典籍,並不在身,然而功法口訣,盡皆記在胸中,你且附耳過來,我說與你聽。”


    陸珊輕斥一聲,道:“淩勝,你真要屈服於此人眼前?若是泄了本門功法,乃是叛宗大罪,抽魂奪魄以點油燈的刑罰還算簡單的。”


    東黃真君怒哼一聲,轉頭看了陸珊一眼,雙目一眯,就用道術把陸珊定住,難以開口。


    淩勝平靜道:“我從未修習過空明仙山的功法,將我所修行的功法告知此人,換迴性命,也是劃算。”


    陸珊眼中露出急切之色,心想即便是把功法交出去了,也未必就能活命的。


    見淩勝招手把東黃真君引到其身前,陸珊心下苦澀,忽然卻是靈光一閃。


    淩勝當初還未入修行之門,就敢在仙宗長老眼前偷梁換柱,貪墨靈藥,更是不惜冒死去救一個花甲老者,這等人物,真會如此輕易屈服?


    陸珊漸漸平靜,止住掙紮。


    東黃真君站在淩勝眼前,附耳去聽。


    淩勝輕輕張口,忽然一指點出。


    啪!


    東黃真君冷笑一聲,把淩勝手腕掐住,隨手一折,便把淩勝手腕折斷。


    見到這一幕,陸珊如非被道術定住,幾乎驚唿出聲。


    “小輩,似你這般手段,老夫當年修行尚未有成之時,也曾使過幾次。”東黃真君笑道:“在我眼前使些小手段,未免可笑。”


    淩勝苦澀道:“當真可笑。”


    最後一個“笑”字出口,竟伴隨一道白光。


    白光凝煉至極,幾乎純淨潔白,沒有半點金澤。


    這是淩勝體內九道劍氣合一,凝煉至筷子粗細的一道劍氣。


    凝煉至極,淩厲至極,迅捷至極。


    堂堂顯玄真君,竟也猝不及防,隻在劍氣抵及胸前,被法衣略略阻擋之時,才微微一偏身子。


    顯玄真君穿著的非凡法衣,連半息時候也未能阻擋,就被劍氣穿透,觸及東黃真君肌體,穿透而過。所幸東黃真君偏了身子,並未切中心脈,因而未死。


    東黃真君麵色陰沉,抹去胸前血液,厲聲道:“好小子,好手段。”


    淩勝暗歎一聲,先前一手點出,實則隻是迷惑,真正殺招乃是口吐劍氣,出其不意,一擊得手。奈何顯玄真君委實是厲害萬分,中了一道劍氣,不僅未死,更似無礙。


    若是一般的修行中人,即便是仙宗邪宗的雲罡長老,中了這麽一道劍氣,即便不是命中要害之處,八成也要斃命,縱然僥幸存活,亦要被劍氣餘威肆虐體內,難以動彈。


    然而,顯玄真君便是顯玄真君,玄之又玄。


    陸珊本也對淩勝這一殺招無比驚歎,可見那位顯玄真君依然無事,芳心微微一沉。


    東黃真君惱羞成怒,一把掐住淩勝脖頸,冷聲道:“你既不識相,就休得怪本君心狠。我將你打殺,拿你項上人頭去換仙法,至於魂魄,就待本君收了,煉魂宗深諳魂魄之道,總有人識得搜魂之法。”


    東黃真君說罷,手上翻出一個綠色瓷瓶。


    此瓶不過拇指大小,號曰拘魂瓶,可拘禁魂魄之用,保持魂魄七日不滅。因其用處生僻,材料罕見,煉製之法當世早已失傳,隻有少數幾個上古傳下的拘魂瓶,皆在各大勢力手中,實是少見的寶物。


    東黃真君也不知從哪兒得來的拘魂瓶,本是珍若性命,不願輕易示人,但淩勝如此倔強,不願屈服,也隻得拘禁魂魄,今後,再暗中去請煉魂宗長老搜魂奪魄,取出淩勝魂魄中記憶的功法。


    “小輩,你也算是有福了。”


    東黃真君厲聲發笑,一手托起淩勝頭顱,一手持拘魂瓶,就朝淩勝額頭印去。


    淩勝緊緊咬牙。


    忽的,一隻長滿黑毛的巨大臂膀從淩勝腰間憑空生長而出,粗似水桶,皮糙肉厚,黑毛遍布,好似上古手臂。


    那手臂一舉擋下拘魂瓶,隨手一揮,便把東黃真君擊退數十丈。


    東黃真君麵容凝重,忽有幾分心悸之感,隱隱有些不安,當下怒喝一聲,背上白光騰騰,現出一頭白鶴。


    真玄法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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