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架子。”


    來人一記道術擊破房門,跨了進來。


    淩勝神色冷漠。


    來人是個年紀不大的道童,比淩勝還要小上幾歲的模樣,甚是清秀,隻是眉宇倨傲,冷冷道:“奉長老之命,賜你入門之寶,速隨我來。”


    淩勝麵色稍稍緩和,便不計較房門破碎之事。


    道童轉身離去。


    淩勝挑了挑眉毛,也隨在其身後。


    一路而去,遇上不少同門中人,少數人認得淩勝,指指點點,大多數人則不知淩勝是誰。


    初始時,眾人均認為淩勝是蘇白劍奴,又是蘇白親自點名,因而名聲大震,但南疆之地甚是遙遠,正於邪派爭鬥,便無人關注這般小事。而到後來,試劍峰上,淩勝摘得第一,使得中土仙宗,及其餘各宗,俱都驚愕。


    但不知為何,南疆之地,卻未有傳揚。


    早些來了南疆的,根本不知有淩勝這號人物,隻有那些後麵才來南疆的,才知淩勝此人,因此頻頻側目。


    淩勝早先在領路弟子那裏,便發覺這一怪異之象,略一思索,便斷定南疆之中,有人暗中把關於自身的諸般事情壓了下去,使之不能傳揚。


    無論是劍奴身份,或是試劍會上奪得第一,在南疆之地俱都少有人知。


    淩勝沉吟片刻,便將此事壓在心下。


    道路悠長,兩旁草木成蔭,青蔥幽深,古樸深沉。


    道童領路,入了一處居所。


    淩勝踏入院落,隻見此處清幽,石桌石椅,古木青蔥,暗中布有禁製,手段甚為高明,約莫是個長老居所。


    果不其然,道童拍了拍衣擺,說道:“此處乃是本門丘長老居所,你既然入了內門,按照規矩,當賜下寶物,及本門銘刻玉牌。”


    淩勝點了點頭。


    道童往後一伸手,眉頭一挑,也不說話。


    淩勝微微一怔。


    這時,木舍中傳來黑猴聲音,調侃道:“這小子是在討好處。”


    “好處?”淩勝心中冷哼,“既然賜下寶物及玉牌,乃是門中規矩,便是他職責所在,還要我來給他好處?”


    黑猴嘿然笑道:“自古以來,這般事情就從未斷絕。上至仙宗道派,下至世俗百姓,這類事情向來層出不窮,我看你也別費事,隨手給他幾十個玉珠,打發了也就是了。”


    淩勝心中冷哼一聲,可轉念一想,卻又犯不著為了幾十個玉珠多生事端,有那閑情,不如用以修行。這般想著,便取了二三十個玉珠,放在袋裏,扔了過去。


    道童接過袋子,掂了一掂,頗不滿意,咕噥道:“窮鬼。”


    說罷,又取出一塊銅牌,按在門上。


    立時便有數千道禁製現於眼前,縱橫交錯,密密麻麻,如若有人觸動,縱然是雲罡之輩,也該身亡於此。


    淩勝雖有勝過雲罡之輩的能耐,身軀也強於同等級數的人物,可畢竟還是禦氣之人,見到這般禁製,也不由皺了皺眉,心想若是陷入禁製之內,麻煩隻怕不小。


    道童當先入了房內。


    淩勝跟隨在後。


    房內陳設古樸,一副書架,一張方桌,一張梨木座椅。


    書架上有許多道家典籍,淩勝掃了一眼,見書冊名字,便知這並非功法,隻是一些尋常論道及手稿。但一位顯玄仙君的藏書,想必這些手稿書冊,也非尋常。


    “管好你的眼睛,可不是什麽地方都能四處亂瞧的。”


    道童嗤笑一聲,說道:“你要的在這裏。”


    淩勝看去,卻見道童在書架之後,拿銅牌一按,念出法咒,立時就取出一塊玉牌。


    道童淡淡說道:“你把氣息銘刻於玉牌之上,此玉牌上有了你的氣息,你便算得是在本門內宗裏占得一席了。”


    這時,黑猴傳聲說道:“這玉牌有子母兩麵,你眼前的是一麵子牌,另一麵則在仙宗之內,隻要把你氣息注入其中,仙宗裏的另一道玉牌也會有所感應,銘刻下來。原本這些常識都會告知新晉弟子,但這小子想來是瞧你不太順眼,因此不跟你說明緣由。”


    說到後來,淩勝明顯聽出猴子語氣之中幾分笑意,當即低哼一聲,就把氣息打入玉牌之中。


    玉牌呈青黃之色,淩勝氣息打入其中,便轉成了白色,正麵刻有空明仙山四字,並附有仙山通靈,雲霧縈繞之圖,反麵則是淩勝二字,又有淩勝麵容刻於其上,栩栩如生。


    淩勝把玉牌掛在腰間,又去瞧那道童。


    道童昂起頭顱,甚為倨傲,再度伸出手來。


    淩勝眉頭一皺,瞧了瞧道童手上的玉珠袋子,心想這廝實是貪得無厭。


    道童見他望向自己手上袋子,便知其心思,暗自冷笑,又說道:“玉牌已經交與你了,還想作甚?”


    見這架勢,好似沒有玉珠,道童便不取寶物了。先前二三十個玉珠,也隻能讓這傲氣的道童取來玉牌而已。


    黑猴暗笑道:“二三十個玉珠隻讓他取出一件東西,這個身價,倒是不比道門仙宗的真人來得遜色。這道童真也有趣,可惜淩勝也不好敲詐,隻怕道童是要倒黴了。”


    黑猴才是這般想著,就見淩勝眼中露出幾分森然寒色。


    道童心中一驚,想起這個家夥在中土試劍會上摘得第一之名,又曾打殺同門,本事隻怕不差,其身份更是蘇白的劍奴,即便殺了自己,隻怕也如之前那般,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許誌一個前程不小的內門弟子死了,都不了了之,事過無聲,自己雖在長老跟前侍奉,有靠山在後,可一個小小童子,若是死了,怕是沒人出頭。即便丘長老有心為自己討個公道,可自己還未入內門,論起分量遠比不得一個內門弟子,按宗門規矩,也是不能將其治罪。


    便是退一萬步來講,真把淩勝治罪,也救不迴自家性命的。


    這個年紀輕輕就已入得禦氣的傲氣道童,天資亦是頗高,在長老跟前再來侍奉幾年,便可入得內門,且還有長老作為靠山,前程遠大,如此夭折,未免冤枉。


    道童這般想著,便說道:“我去取來寶物,你自家挑選。”


    說罷,道童就往座椅後方走去。


    那虛空之處,泛起水流一般的漣漪,緩緩蕩開。


    道童步入其中,消失不見。


    過不多時,道童便取了幾件物事出來。


    也不等淩勝看清,道童就遞出一個烏黑圓球,說道:“這個便是丘長老賜下的寶物,你且接下罷。”


    淩勝低頭去看,隻見此物渾圓,通體漆黑,上方氣息隱隱傳來,甚是強烈,大約是布上了非凡禁製。


    還不待淩勝說話,道童便頗不耐煩,哼道:“你快些接過,我還有事,沒空與你瞎耗。”


    原本淩勝也不覺有異,可見道童這般模樣,心下甚覺不對。


    黑猴暗自傳聲,怪笑道:“淩勝,你就接過了罷。”


    “這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這東西……”


    黑猴頓了一頓,忍住笑意,說道:“這東西是個糞球,但不知哪個家夥閑著沒事,把這糞球鍍上了一層禁製,而且這禁製還頗顯高明。乍一看去就是寶物,但真要細細察看,就能看出端倪。那位仙宗長老能把此物收了,隻怕也是被此物禁製蒙騙,後來才知這是糞球,又不好扔掉,隻得擺上木架。這個道童大約知曉糞球本質,才來交與你的。”


    淩勝臉色頓時陰沉,看著道童,冷冷說道:“換過。”


    道童哼了一聲,又要說話,但淩勝眼中閃過寒光,讓他把話咽了迴去,隻得把懷中幾件物事放出,說道:“這些全是丘長老斬妖除魔得來的,可是丘長老身為顯玄仙君,看不上眼,便留著賜下弟子。你可莫要小瞧了這些寶物,雖然顯玄仙君瞧不上眼,但是對於尋常內門弟子而言,可是天大的寶物。”


    黑猴暗自傳音,笑道:“這廝說得極是,顯玄仙君看不上眼,在內門弟子眼中,那便是天大的寶物。隻可惜你眼前這些,就連養氣修為的家夥,隻怕也是瞧不上眼的。”


    淩勝低頭看去,隻見眼前幾個物件,或是筆筒,或是短刀,或是小劍,或是盾牌,種類頗多,賣相倒也不錯,但其上氣息卻甚是微弱至極,尋常修道人見了或許當作寶物,但是那些有點見識的,都能瞧得出來。


    想來這個道童是把淩勝這個外門弟子晉升的禦氣之人,當作了從未見過世麵的土包。


    “不知死活。”


    淩勝動了怒氣,便不再顧忌,手上泛起白光,往前按去。


    雖然劍氣未曾出體,可也聚於手上,餘威甚重,這麽一按,若是按得正著,足能把這道童的清秀頭顱按成粉碎。


    道童大驚,好在淩勝隻是在手裏聚上了劍氣,但未使得劍氣出體,否則劍氣出體,隻在瞬息就可殺人。道童借了這麽一點空隙,往後退了一步,就退入禁製之內,不見蹤影。


    淩勝按在了禁製之上。


    禁製頓時浮現,數百道光華縱橫交錯。


    淩勝把劍氣聚在手上,未曾激發,因此隻按碎了一層禁製,便即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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