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猴子依舊抱著長劍,坐在地上,對著淩勝搖了搖頭。


    白皇山乃是隱山,雖不見修行者影蹤,但誰也說不準是否有修行者就在隱山之內,大陣之中觀看這一幕,亦或者下一刻便有修行者步入隱山,駕雲飛過。


    淩勝身為修行中人,若是在此打殺凡人而被人撞見,便是犯了自古鐵律,當受世間修行者聯手共誅。


    黑猴子礙於太過驚世駭俗,並未口出人言,但眼神的意思再是明顯不過:換個地方,怎麽虐殺這些家夥大可隨心,但隱山之下,事關重大,不必為了幾個凡人自招麻煩。


    淩勝瞥了一眼黑猴,說道:“被人乒到了麵前,若還忍氣吞聲,修的什麽道?若是懦弱退卻,也配修習《劍氣通玄篇》?”


    黑猴子攤了攤滿是黑毛的雙手,麵露無奈。


    淩勝緩緩道:“那道所謂的鐵律,想必是阻止修行中人無故對世人下手,但卻不會是讓世俗中人淩駕於修行之人頭上。今天,我殺便殺了,倒要瞧瞧,誰要以此為我立罪,誰要以此為由,誅殺於我?”


    黑猴咧嘴笑了笑,眼角瞥向白皇山深處。


    陸老漢父女二人及劉文武一行人,俱都聽得迷茫,但並不妨礙那個黑衣武者出手。


    此人張弓搭箭,僅是瞬間。


    三箭齊發!


    一箭往淩勝頭顱。


    一箭往陸靈秀。


    一箭往陸老漢。


    箭矢破空之聲甚是尖銳,但三箭齊齊射出,聲響合在一處,卻好似一聲鳴響。


    淩勝踏前數步,身子竟比箭矢更為快捷,他隨手拿住眼前這支箭,往側邊一甩。


    其餘兩支飛箭,俱被淩勝甩出的這一支箭射斷,箭頭雖然依舊往前飛行,缺失了準頭。


    劉文武躺在地上,哼哼兩聲,正勉強爬起身來,便見到三支利箭齊齊落地,其中兩支已然截斷,麵色登時蒼白,不禁轉頭望去。


    那黑衣人,麵色同樣蒼白。


    這三箭齊發的功夫,已是他對於箭術的絕頂造詣,一般人隻怕還未反應過來便被箭矢洞穿,何談三箭齊齊接下?但對方輕易接下三支箭矢,這份功夫,就連絕頂的武林高手,也遠遠不如,這等身手……


    黑衣人咬了咬牙,心中急劇盤算。


    淩勝麵色平靜,適才那一手,他並未施展劍氣,隻是憑借因修行而變得強悍的軀體,快速反應,再以當初飛刀的手法,將箭矢甩出,擊斷其餘兩支飛箭。場景看著驚人,甚至在武林中人眼中驚世駭俗,但在淩勝眼裏無異於翻了個手掌。


    陸靈秀父女均是麵露驚異,而陸老漢駭然頗多,但陸靈秀這小姑娘卻似看到了希望,眼中泛起一絲光彩。


    淩勝淡淡說道:“適才一時不慎,加上受襲的也並非是我,因此未曾反應過來,使得你一箭得手,似乎讓你心裏頗為得意?”


    黑衣人有心逃跑,但自知難以成功脫逃,隻得苦笑道:“兄台好身手,在下不敢有半分這般想法。”


    “之所以讓你得手,非是我無意救人,而是我並不懂得如何去救人。”


    淩勝歎息一聲,道:“我隻懂得如何殺人。”


    言語一出,人人色變。


    黑衣人麵色大變,心知對麵這年輕人起了殺機,立時往後躍開,轉身便逃。


    黑猴子忽然拋出長劍。


    淩勝隨手一接,遙遙指向黑衣人。


    金光閃爍,劍氣破空。


    就在這時,耳旁忽然傳來一聲黑猴子笑音,道:“劍氣便是劍氣,與利劍一般,既能穿刺,亦能劃斬。”


    黑衣人遍體生寒,轉頭一看,驚駭失色,仿佛墜入冰窟。


    一道金色劍氣,往他心脈而來。


    黑衣人呆如木雞,身子依然往前疾奔,但心神已然失守。


    眼見著就要斃命,忽然,那劍氣往一旁劃去,避開了心脈。


    “我,還活著麽?”


    黑衣人怔怔自語。


    肩頭陡然傳來劇痛,他轉頭看去,竟是斷了一臂,但深至骨髓的痛楚,卻依然提醒著他,自己仍然活在世上。


    撲通撲通聲響連聲響起,十多個家丁下人全數跪了下去,不住顫抖,紛紛求饒。


    劉文武麵無血色,心裏僅剩下一個念頭:“先前,本少爺要扇他巴掌,要扇一位仙人的巴掌?”


    陸靈秀瞪大了水靈的雙眼,目不轉睛盯著這個沒有半點飄逸氣息,好似俠客一般的青年。


    陸老漢更不必說,他哆哆嗦嗦,嘴巴磕磕碰碰,居然說不出話來。


    淩勝望著下跪一片的一眾家丁,平靜道:“或許你們之間也有不少人良心未泯,但這並不重要,在我眼前,你們隻是助長此人氣焰的一堆渣滓,平日裏跟隨此人,惡行想必也有不少,但我並不在乎你們曾有多少惡行。”


    “隻是,你們畢竟撞上了我。”


    長劍往前一掃,劍氣脫去,橫劃一片。


    十多具懶腰截斷的屍身,飄出濃重血腥味道。


    劉文武嗷地一聲,屎尿齊流,本就因酒色過度而稍顯蒼白的臉色,此時白如紙張,癱坐在地,不住顫抖,望著淩勝的眼中,已有了幾分哀求。


    淩勝走到他麵前,道:“常言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劉文武立馬擠出一張笑臉,滿麵淚水。


    “倘若每一個在我眼前囂張跋扈的家夥,事後總是擠出一張難看的笑臉,那我便隻能既往不咎?”淩勝說道:“如此一來,人人都能騎到我頭頂上來。”


    “更何況,你這張臉讓人沒了食欲,吃不下飯食,你不該死,誰該死?”


    劉文武一顆頭顱滾了出去,麵上依舊殘留驚恐,後悔,懼怕。


    陸靈秀頗為不忍,但想起自己險些遭遇的厄難,卻又轉了念頭,心道:“或許,昔日死在他手裏的平民百姓,也是這般驚恐的。那些被汙了清白,最終落入青樓的女子,隻怕臨死也沒有任何表情,因為她們隻有麻木,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如若他不死,我隻怕連死也隻是奢望。”


    劉文武一行人,就隻剩下斷臂的黑衣人。


    淩勝忽然拋出一個玉瓶,滾動至黑衣人身前。


    “服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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