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深林密,飛鳥鳴嘯,猿猴躍動,野獸低吼。


    武池坐在樹下,悄悄把玉瓶開了,輕輕一嗅,隻覺神清氣爽,心底讚了一聲,好一瓶凝香露。


    自打十天前從那個散修口中敲出了一句話來,從此後當真一步登天也。


    至於那位散修小兄弟,嘿嘿,兄弟不正是用來出賣的麽?大不了再過幾十年去他粉身碎骨的地方拜祭一番,以示歉意。


    這深山密林,人跡罕至,居於此地修身養性委實甚好,興許千百年前真有高人隱居,如此一想,仙丹的消息大約不會錯了。


    “武池,快些!”


    遙遙傳來一聲唿喊,語氣中甚是不耐,隱隱隨著清風似傳來了一句嘲諷。


    武池心底冷笑一聲,暗道:“待老子得了這許多丹藥秘藥,瓊丹玉露,日後道行精進,就憑你們這些東西,也配如我法眼?”


    心底不屑,但他麵上卻露出諂媚之色,連忙跑了出去,來到眾人麵前,訕笑道:“師兄,這天氣有些熱了,水也喝得多,這憋不住了,實在沒有辦法。畢竟小弟修為淺薄,還未踏入養氣境界,遠遠比不得諸位師兄。”


    一記不大不小的馬屁拍了過去,幾位師兄麵色緩和了些,一人催促道:“快些走了,免得讓人捷足先登。”


    “是是是。”武池連連點頭。


    就在這時,一個背負長劍,麵色冷漠的青年男子冷聲道:“此事,可有外傳?”


    烈陽之下,樹葉也為之卷曲,微微泛著焦黃之色,但武池聞聽此言,登時如墜冰窟,顫聲道:“師兄明鑒,那小子被我灌下了酒,敲出話來之後,就被我拿匕首抹了脖子,扔下山崖,除了咱們宗門,誰也不知。”


    青年男子瞧了他一眼,神色漠然。


    武池嚇得渾身發顫,這位師兄可不比其他師兄,自幼修習的乃是鎮派劍法,本命之劍,主殺伐之道,劍氣穿透百步,同等境界之下,誰也擋不住他一劍之威。


    周圍四五位師兄,均是本門內宗弟子,可這位,則遠勝眾人,乃是靈劍宗核心弟子,修習鎮派劍法,地位堪比長老一流,日後前程遠大。


    但見此人一身青衫,背負長劍,氣息冷漠,就如世俗中的劍客,但比之劍客,何止強了千百倍?


    武池心裏有鬼,總覺著青衣師兄的眼神,似能剝開他心底重重偽裝,不知不覺間,便讓他一身冷汗。


    青衫男子緩緩起身,往前走去。


    其餘人尾隨在後。


    山野之間,兇猛野獸,鷹隼異禽並不稀少。


    一路上,許多不開眼的野獸兇禽依仗著爪牙鋒利,襲擾不斷。隻是,任何狼蟲虎豹均如紙糊一般,在眾人手下紛紛斃命,留下殘缺屍身,血氣彌漫。


    武池吞咽一口唾沫,盡管一路上見得多了,可每次見到這般景象,總是忍不住心底駭然,須得知曉,這些狼蟲虎豹都是能夠將他武池輕易撲殺的兇物。


    青衫劍修問道:“還有多久?”


    武池恭敬答道:“大約還有三天,便能到達那處洞府了。”


    青衫劍修迴望一眼,道:“但願真有仙丹,否則……”


    一聲冷哼,讓武池汗如雨下。


    “師兄,前方有個山洞。”忽然,前方一個弟子出聲道。


    青衫劍修仿若未聞,依然往前走去。


    方才出聲的陳姓弟子咬了咬牙,硬著頭皮道:“師兄,我觀天色,今夜當有陰雨。如今近乎傍晚,夜間將至,不如就在此歇息?”


    青衫劍修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陳姓弟子鬆了口氣,說道:“師兄在此稍待,小弟且去山洞中探一探,若是有什麽孤狼獨熊之類,小弟也好將之打殺,清掃一番,為師兄鋪好打坐的蒲團。”


    青衫劍修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


    陳姓弟子領命去了。


    這示好的差事給姓陳的攬下了,武池暗暗罵了一聲,隻歎自家本事不濟,生怕進洞中遇上了什麽兇獸,死無全屍。


    武池心裏罵了十七八句,便見陳姓弟子麵色蒼白,狼狽地跑了迴來,嘴角似乎掛著幾縷血絲。武池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就連姓陳的這類禦氣高手,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都給人家打成這副模樣,若是自己去了,豈非送餐?


    “師兄,洞中有個女子。”陳姓弟子捂著胸口,麵無血色。


    青衫劍修神色平靜,問道:“你進去了多久。”


    不待旁人迴答,武池便迴了一聲:“也就十七八句話的功夫。”


    廢話,自打姓陳的進洞之後,他就一直在心底罵人,罵了十七八句,這家夥就給人家打了迴來,不正是十七八句話的功夫麽?


    待得見到姓陳的目光怨毒,武池暗暗叫苦,方才一時口快,根本沒有顧慮後果如何,這下給人家惦記上了,今後的日子可不太好過。


    青衫劍修哼了一聲,起身來到山洞之前,喝道:“洞中何人?報上名來!”


    “雲玄門,林韻。”洞中那女子聲音好生悅耳,就如溪邊清澗水聲一般好聽。


    雲玄門,不正是中州土地九大仙門之一?


    眾人麵色微變。


    青衫劍修皺了皺眉,道:“何故傷我宗門弟子?”


    “出言不遜,言語猥褻,看在太白劍宗與我雲玄門同為道門九大宗的情麵上,留他一命。”女子聲音傳來,依然悅耳動人,卻多了幾分冷意。


    青衫劍修冷笑一聲,說道:“我靈劍宗的弟子,還輪不到外人教訓。”


    洞中女子沉默不語。


    眾人隻道對方是怕了,青衫劍修正要開口,忽然,洞中那女子卻又說話了:“若是太白劍宗也就罷了,靈劍宗不過是太白劍宗一脈分支,勉強踏足一流宗門的境地,也配與我雲玄門相提並論?”


    青衫劍修麵色一沉,陰冷著聲道:“雲玄門又如何?死在荒郊野外,也沒人為你收屍。”


    言罷,他轉頭問道:“先前你口出何言?”


    陳姓修士支吾良久,不敢說話。


    青衫修士眼中冷色愈重,使得陳姓修士苦笑一聲,隻得說道:“小弟隻是讓她讓出地方,隻是……”


    “隻是什麽?”


    “讓她離開前,伺候師兄。”陳姓修士低著頭,照實說了。


    青衫修士點頭道:“此言極是。”


    話音未落,他順手抽出長劍,往山洞內走去。


    “不知雲玄門的弟子,比之於我這位靈劍宗核心真傳弟子,卻又如何?當然,我自也不會介意讓雲玄門的女弟子在旁伺候。”


    其餘人均是麵麵相覷,最終咬了咬牙,齊齊尾隨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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