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不遠處傳來唿救聲,淩勝聽得分明,那是一個少女。


    空明山下,經數百年道學教養,民風淳樸,行善積德已然深入人心,又因山上仙家傳說,常言道舉頭三尺有神明,人人敬畏,不敢作惡,數百年以來已成本土中人心之本性。因此淩勝心知,膽敢行這等惡劣事情的斷然不是本土之人。


    即便是前來朝拜仙山的外地人士,也多是懷著虔誠朝拜之心,無意惹是生非,但人心難測,凡事總有意外,因此乒良善,強搶女子的事情三五年總有一起。


    甚是不巧,五年前一起強奪女子貞潔的惡事被淩勝遇上了,五年後這一起又讓淩勝遇上了。


    “三五年也未必有惡事,全讓我淩勝接連碰上了?”淩勝微微搖頭。


    樹林裏傳來惡言惡語,極為淫穢。


    淩勝緩緩走過樹林旁,往樹林深處望了一眼,手掌搭上背後劍柄,沉吟片刻,又收迴了手,徑直離開。


    “救命啊……”樹林裏傳來陣陣唿叫,那少女泣聲不止,似乎遠遠見到淩勝,開口唿救。


    淩勝眉頭緊皺,反手抽出一柄利劍,轉身朝樹林裏奔去。


    林中青蔥翠綠,景色怡人,然而場麵並不好看。


    隻見一個藍衣少女,正被按在地上,她大約十五六歲模樣,容貌清麗,麵上布滿淚跡,梨花帶雨。她腰間束帶已然被人扯掉,藍衣正被人撕扯。


    隻見少女不斷掙紮,哭泣不止。


    “不哭不哭,實在太讓人心疼了。”有一人抹去少女淚珠,嘿嘿道。


    另一人撕下一片裙擺,咧嘴笑道:“沒事,哥哥這就疼你。”


    而在少女身旁則有三四個年輕人正扯去她的衣裳,言語放蕩。


    就在少女絕望之際,忽然望見先前那見死不救的少年轉身迴來,心中登時泛起一絲曙光,大聲喊道:“大哥,救我!”


    那幾個年輕人對視一眼,各自皺眉,似是不悅。


    來人隻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人,麵色冷漠,一身粗衣,背負劍鞘,而利劍已然持在手中。


    這麽一個年紀與自己等人相差不遠的年輕人,對諸位自認為足以縱橫天下的俠少而言,隻是一個隨手撚殺的貨色,但攪了興致,仍是過於掃興。


    “小子,不想死就立馬滾蛋。”其中一個年輕人怒聲喝道。


    淩勝沉默片刻,舉了舉利劍,說道:“我不開殺戒,滾。”


    幾人放聲大笑,先前說話那人不屑道:“小子,別以為拿著一把破劍,就當自己是絕世高手,知道我們是誰麽?我等幾位俠少乃是神風山莊門人。”


    淩勝微微皺眉,他拜入空明山之前混跡武林,對於聲名顯赫的神風山莊如雷貫耳,然而入了仙門之後,心裏便知,那不過是世俗間一個小山莊罷了。


    修仙煉道,道術法訣,這類玄之又玄的事情,對於世俗中人來講太過遙遠,因此便被視為虛妄傳言。在常人眼裏,神風山莊這等武學聖地便已是淩駕天下的神聖之處。出自於神風山莊的人如此眼高於頂,目空一切,倒也並不讓人意外。


    這幾個年輕人腳步穩重,盡管品性惡劣,但武功倒是不俗。可淩勝依然平靜,盡管他修行未成,但在世俗間學來的粗淺武藝,對於武林中人來說,便已是一流高手。


    神風山莊幾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擺了擺手,說道:“我來吧。”


    話音未畢,他便奔騰而出,一記廣為流傳的黑虎掏心便使了出來。


    淩勝微微偏了個身子,順手把劍脊一拍。


    啪!


    那人一擊落空,反而被淩勝拍在麵上,麵上立時浮現一道紅印。


    淩勝這一手極為簡潔,幹脆利落。


    其他人麵色微變,暗道不好。


    “閣下是誰?”年紀最大的一人發問。


    淩勝默然良久,打量了幾人一眼,心道:“這幾個家夥意圖禍害少女,此時雖未得逞,但此前卻不知毀了多少女子貞潔,害了多少性命,其罪當誅。既然他們隻是世俗間的人物,不如就此殺了,免得放去禍害別人。”


    他一甩長劍,麵露寒色。


    這一變色,殺機頓起,林間便如寒冬臘月。


    幾個年輕人眼色倒是不錯,對視一眼,朝各個方向逃去。


    淩勝把長劍一擲,脫手而出,朝著東邊那人射去。


    與此同時,淩勝運起勁力,灌注雙足,趕上前麵那人,一掌印在此人後腦,力貫臂膀。


    這人悶哼一聲,撲倒在地,登時斃命。


    而那柄長劍業已穿透東邊逃竄的那人胸口,鮮血染紅劍尖。


    至於西邊那人則逃得遠了,淩勝望了一眼,也不追去,隻把長劍從屍體上抽出,收迴背後劍鞘。


    那藍衣少女睜大了眼睛,露出驚恐之色,顯然是受了驚嚇。


    淩勝搖了搖頭,心中略有無奈,他轉身便要離開,忽然一瞥,心頭劇震。


    少女腰間有個白色圓球,約莫拳頭大小,泛著明亮光澤,晶瑩閃爍。


    淩勝心中陡然一跳,憑直覺感應,這個白金色圓球居然比他前些天花費一身積蓄煉製出來的“精鋼外丹”更為非凡。


    他的精鋼外丹乃是以上千斤黑鐵,上千斤赤銅,上百斤黃金煉製而成,前些天為了請門中弟子在開啟丹爐煉製器物之餘,為他煉出一顆精鋼外丹,他已然花空一切積蓄。


    然而,這一刻白金色圓球居然使他心中悸動,而他心中的跳動,竟是比煉製出精鋼外丹之時更為強烈。


    “這顆白金圓球,給我。”淩勝忽然說道。


    藍衣少女嚇了一跳,解下白金圓球,遞了過去。


    淩勝接過之後,心中大為滿意,有了這顆白金圓球,他機緣巧合得手的《劍氣通玄篇》便能修行。原本他煉製精鋼外丹,便是為了修行《劍氣通玄篇》,如今得了這顆非凡圓球,自然替代了精鋼外丹。


    淩勝把白金圓球順手收入懷裏,心道:“有了這東西,就是再把我關進墜神崖也值了。”


    “此物我收下了。”淩勝漠然道:“你我各不相欠。”


    言畢,淩勝轉身便走,他心中已然急不可耐。


    當初在墜神崖不眠不休日夜鑽研《劍氣通玄篇》,離開墜神崖之後,憑借對《劍氣通玄篇》無比精深的理解,修行突飛猛進,已然觸摸到“養氣”門檻。


    一旦踏入“養氣”修為,便是煉氣修道之人.雖無法術神通,但也可壽至百歲,疾病不侵,不畏寒暑。而世俗中人雖也常說人生百年,實則僅是數十年,究其緣故,便是平日裏飲食唿吸,行止坐臥,對身子略有些影響,而一旦入了養氣門檻,真氣所過之處,血氣無不通暢,滋養自身,祛除病疾,消去內疾。


    隻是修行不易,外門弟子當中三百餘人,天資均非尋常,可能夠踏入養氣的,唯有黑錫師兄一人。


    黑錫師兄今年六十餘歲,自幼上山修行,曆經三十年而生氣感,而後又磨練十年方才踏入養氣境界,成為外門弟子第一人,隻可惜年歲大了些,又有傷勢在身,難以被門中長輩看中。


    淩勝心道:“黑錫師兄還算悟性不錯,至於其餘弟子,就是修行一生怕也未必能夠踏入養氣修為。據說那些旁門散修並無師門傳承,連吐納功法也未能完整,隻得獨自摸索,縱有天資卓絕之輩,但不得其法,窮盡一生也隻能徘徊於煉氣門檻之外。如此算來,我得《劍氣通玄篇》實為一樁天大的仙緣了。”


    一般人隻得修習吐息納氣之法,待到真氣有成,方才能夠得到高深法訣。


    這吐息納氣最為粗淺,考驗悟性及天賦。唯有踏入“養氣”修為,方才顯得悟性非凡,天資上佳,如此才能讓人看重,傳下功法。


    淩勝自認天資尚可,至於悟性也算不錯,但若是一意苦修吐息納氣之法,比之黑錫師兄也強不到哪兒去。幸而有《劍氣通玄篇》為基礎,數年修行終於心生“意流”,心念一動,便如氣流在體流動。


    這股意流並非真氣,隻是意念所想,虛幻所化,稱作氣感,但若能化實為虛,便可生出真氣。


    淩勝雖然憑借《劍氣通玄篇》取巧而生氣感,但要化生真氣,則須得有蘊含大量精金氣息的寶物為根基,否則也隻能一步一步磨練。


    原本他花空一切積蓄請黑錫師兄熔煉一顆“精鋼外丹”,便是為了能夠借此步入“養氣”修為,卻不曾想得到這麽一顆白金圓球,其中蘊含的精金之氣,讓精修《劍氣通玄篇》的淩勝為之心顫。


    前方一座矮山,山腰有處山洞,正是淩勝潛修之地。


    入了山洞,淩勝搬來一幾塊大石堵住堵住洞口,盤坐於蒲團之上,平複心境。


    “矮山後就是本門銅鐵礦脈,這處山洞也沾染了不少精金之氣,於我修行大有裨益。”


    淩勝取出那一顆拳頭大小的白金色圓球。


    洞中陰暗,然而白金圓球取出之後,便是一片晶瑩之色,白中泛澤,是為白金之色。


    五行之中,劍屬於金,而金為白色,是為白金。


    劍為金所鑄,金為白之色。


    “你是靈籙天寶宗真傳弟子?那又如何?遲早宰了你!”


    淩勝麵露厲色,劍刃一揚,刃尖劃過腹部,丹田之處登時裂開一道傷口,鮮血橫流,登時麵色蒼白,隱隱抽搐,然而手上動作不停,卻把那白金圓球生生按入傷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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