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


    桂花香餡裹胡桃,江米如珠井水淘。


    見說馬家滴粉好,試燈風裏賣元宵。


    這是白可卿醒來後,一直掛在嘴邊念叨的吃食。


    昨夜睡太晚,等醒來早已日上三竿。


    今天元宵節,莫擎蒼擱下公司的事,留在家裏。


    他醒來時,懷裏的女人還在熟睡,迴自己房間洗漱後,下了樓。


    等午飯時間到,再去她房間時,床上被子已經平齊的鋪好。


    他聽浴室內水聲響起,欲邁腿離開。


    就在這時,浴室內傳來女人氤瘟的…歌聲。


    “賣湯圓,賣湯圓,小二哥的湯圓是圓又圓…”


    “……”莫擎蒼眉頭跳跳


    “一碗湯圓滿又滿,咳咳…三毛錢呀買一碗,湯圓湯圓賣湯圓,嘚嘚嘚嘚嘚嘚嘚…什麽詞來著?”浴室內女人自言自語“哦!晚來一步隻怕要賣完~~”


    “……”莫擎蒼抬手握拳忍著不讓自己笑出聲。


    他走了出去,又轉迴來,走到浴室門“咳咳~趕緊下樓吃飯”


    “啊~”浴室裏女人驚唿了聲。


    莫擎蒼蹙眉,不會是被自己嚇到摔地上了吧,他正要推門。


    “我的皂皂呀!!”女人哀嚎。


    “……”罩~????????????


    “莫擎蒼,你進來咋沒出聲啊!害我香皂都掉了”女人沒好氣的埋怨。


    “……”莫擎蒼瞬間覺得自己邪惡了,可轉念一想,你yy沐浴露不用用香皂?


    他也沒好氣的迴了句“都幾點了才起來,害大家都得等你吃午飯?”說完就走了。


    “……”白可卿納悶,以前午飯也沒人等她過呀!


    白可卿鬱悶著急急忙忙整理好,出房門。


    可到了餐廳,卻隻見到莫擎蒼一個人。而且他也沒等她啊,自顧自埋頭吃得那麽歡!現在她來了,連頭都不抬一下。


    白可卿癟嘴狠狠地瞪他,坐到自己位置上。


    張媽聽到動靜,從廚房裏將她的碗筷拿了出來,還有一碗唯她獨有的補湯,那是莫擎蒼吩咐的,每天一換,而且要求她一定要吃完。


    天天吃,白可卿看著眼前這碗冬瓜排骨湯,很清淡了還是覺得膩。


    她突然想到什麽,魅眸明亮發光問張媽“張媽,今天元宵節,晚上有元宵吃吧?能不能現在就給我下一碗?”


    她滿心期待著那碗白嫩嫩,滑亮亮的小圓圓,迫不及待想品嚐它的軟糯糯,甜滋滋。


    卻見張媽躊躇著搓了搓手,又怯怯的瞟瞟莫擎蒼。


    “…張媽,咋了?”她瞥了眼莫擎蒼,後者仿若無聞自一心吃吃菜看看報。


    她又轉眼看張媽,張媽俯下身到她耳邊“白小姐,莫家人不吃糯米做的食物”


    白可卿愁眉,輕聲問“為什麽?”


    張媽又有些猶豫,之後還是到她耳邊告訴她“因為莫少爺小時候被糯米糕噎到過”


    “…噗~嗬嗬嗬嗬,他他,哈哈哈”白可卿笑出聲。


    “……”剛剛的交頭接耳自是被男人聽到耳裏,對於她的幸災樂禍,他忍著不動怒。


    午飯後,白可卿讓張媽采買食材時帶了些糯米粉,湯圓陷。


    她準備自己做,聲稱幹淨又健康。


    然而,天知道她到底會不會。


    下午時刻,莫擎蒼在大廳裏辦公聽張媽說起她在做的事。走進廚房,女人掛著下人做菜時的圍裙,小臉上一道白一道白,都是麵粉。


    他勾唇看著她一本正經的擺弄著碗盆。


    可當她轉過身去,再次轉過來時。


    莫擎蒼的眼珠近乎瞠出,他張口結舌“這這這是元,元宵?”


    莫擎蒼有些僵硬的指著白可卿懷裏麵板,上麵擺著的,白白的扭捏的條狀物,圓不圓扁不扁的團狀物,還有條狀物兩頭相連的圈狀物。


    白可卿見他如此驚詫的表情,呆呆的眨巴下眼睛轉動兩下眼珠,然後頭點點“嗯那!有創意吧!?”


    “……”莫擎蒼嘴角狂抽。


    前一刻的驚喜瞬間變成驚恐,原本想試吃她的勞動成果,莫擎蒼咽了咽口水。


    現在真一點想吃的欲望都沒了。


    生活可以如此美好,吵吵鬧鬧,有滋有味,莫擎蒼很滿足。


    原以為自己對她的過去選擇無視是對的,也以為選擇了包容,他和她就能這樣平淡開心的走下去。


    可卻是自己異想天開。


    元宵晚飯結束後,白可卿迴房。


    莫擎蒼接到易普的來電。


    “莫總,今天元宵節本不想打擾你休息的。可索亞剛剛拿到一樣東西,我覺得有必要讓你看下…我已經在莫家門口了”


    “…等著”


    是個錄音器,易普靠在車外,莫擎蒼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接過後欲轉身迴去。


    “莫總,這錄音貌似偷偷錄下的,是…白小姐的聲音”


    莫擎蒼迴身,嚴肅認真問:“是小雪?”


    易普點頭又搖頭,然後抬手指指莫家的方向:“…好像是,那位白小姐”


    書房內


    莫擎蒼按了鈕播放錄音,放置到桌上,自己靠在椅子上,有些疲憊,闔上眼。


    “梅姨!你怎麽帶我來這裏?”


    聽到白可卿清撤純淨的聲音,莫擎蒼掀了掀眼皮。


    “卿兒,你還記得這裏嗎?”


    梅姨的聲音響起,莫擎蒼皺了皺眉。


    白可卿:“…這裏,我來過嗎?”


    梅姨:“你當然來過,而且你會失憶,也是因為在這裏吃了消除記憶的藥”


    白可卿:“消除記憶的藥?我不是車禍受的傷嗎?”


    梅姨:“你是吃藥沒的記憶。而且你失去記憶的目的就是為了完成一個任務。現在任務完成了,你就得離開這裏,我會帶你去法國”


    白可卿:“梅姨!我不想離開莫少爺…”


    梅姨:“怎麽?你記起來了?…既然記起來了,那就該知道自己要怎麽做”


    莫擎蒼睜大雙目,直起身,眸光幽深。


    白可卿:“可我真的不想離開這裏,我不想離開莫家,不想離開少爺。梅姨,求求你!不要讓我走,隻要讓我留在少爺身邊,什麽我都聽你們的。”


    梅姨冷怒的聲音:“若水,你越界了。早就跟你說過,不能對他產生任何感情。”


    “梅姨,我愛莫少爺,很早以前我就喜歡上他。”


    “…若水,你好糊塗。莫少爺是你可以喜歡的嗎?”


    梅姨歎息聲:“既然如此,我再給你一點時間,但絕不能讓他發現你已經恢複記憶。而且,到時候必須跟我走。否則,後果你知道的!”摔門聲。


    房間內似乎留下她一個人


    她呢喃了句:“不行!我不能就這麽離開,我還沒有跟他結婚呢!孩子,孩子不能沒有媽媽,我不能走…我不會走的!我絕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最後一句話狠戾絕決,令莫擎蒼心口抽慟。


    整段錄音聽下來,有些怪,可男人內心裏翻滾的怒火湧上頭,他隻覺得自己蠢到爆,想暴發的情緒躍躍欲試。


    她竟然恢複記憶了?什麽時候開始?還是壓根那藥就沒有起效?


    她,一直在演戲,她竟然真的在演戲。


    她把一個幹淨天真的純良角色,演繹到爐火純青,登峰造極的境界。


    他還真是低估她了。


    莫擎蒼眸光冷厲,一步一步走向她的房間。


    張媽剛從那個房門走出來,手裏端著夜宵。


    “少爺,我正端吃的給白小姐,但她睡著了…”


    “知道了”莫擎蒼沒有停頓,冷冷的丟下一句,走進房門。


    張媽見他氣勢洶洶的樣子,也不敢逗留。


    微弱的鵝黃色燈光映著床頭一片暖色,白可卿白皙的小臉也顯得柔和暖昧,長長的睫毛下幻化出兩片美麗的剪影。


    莫擎蒼靜立在床邊,一手握拳,青筋爆粗,冷冽的寒眸深沉晦澀,黝黑的如同無底洞般深不可測。


    他似乎不確定,她是否是真的睡著。


    許久後,他上前一步,想要試探。


    一點亮光微微閃動,是那串貔貅手鏈,靜靜的貼在她露出來的一截白皙的手腕處。


    那是他送的新年禮物,她…連睡覺都戴著?


    她是喜歡自己,是愛?


    他闔了闔眼,感覺眼前的她還是那個他喜歡的模樣,紅紅的小嘴微張著,時不時吐出舌頭舔舔上下唇,幾下又無力的抬手抓抓癢。


    他真是喜歡她的這樣的她,簡單,動人。


    他抬手想去摸摸她的臉,最後握拳收了迴去,


    他告誡自己,這是假象,都是假象。


    然後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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