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頭放低了身段:“巡檢大人,是小的錯了,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不要和小的一般見識了!”


    在牢頭想來,雲超這種年紀輕輕就當上官吏的家夥,最是要麵子,隻要自己給他一個台階,說幾句好話,這小子立馬就得樂出來,乖乖地就會把自己給放了,誰會得罪一個幾代都是牢頭的本地人呢?


    可惜,牢頭把事情想簡單了,雲超要麽就不動手,要動手就不會留情。


    既然是吳縣尉的人,雲超又怎麽可能放過他。


    再說,這個牢頭已經和雲超結了仇,雲超現在要違規把鐵匠湯隆弄出去,萬一牢頭在背地裏使壞,說不定就會有麻煩。


    雲超手下的很多小子現在對審問都頗有心得,在一眾獄卒的目瞪口呆中,拖著牢頭就去了監牢的審訊室。


    獄卒們都傻了。


    以為雲超隻不過是嚇唬一下牢頭,誰知竟然來真的,說審問,還真就是審問,什麽時候巡檢也能審問牢頭了,不合規矩吧?


    可惜,這些獄卒最終也沒人敢放一個屁。


    他們的靠山吳縣尉已經死了,雲超又是孫縣令派親信領來的人,何況雲超本身也不好惹,現在牢頭又倒了黴,這時候蹦出來和雲超作對,不是嫌命長嗎?


    不用雲超說話,石頭一指一個獄卒:“帶路,去找湯隆!”


    “哦哦……是。”


    獄卒不想帶路,雲超得罪了牢頭,自己要是給他帶路,牢頭要是知道了,還不把自己往死裏整啊!


    可是,不帶路又不行,牢頭現在還出不來,如果不想倒黴,就隻能暫時聽雲超的。


    獄卒拿著鑰匙,帶著雲超進了牢房。


    石頭沒有進去,帶了幾個小子在外麵守著,防止有獄卒使壞,把雲超他們關在監牢裏。


    一進牢房,雲超就是一皺眉。


    不僅是雲超,所有小子都捂住了鼻子。


    環境太惡劣了。


    不但髒亂差,味道還特別難聞。


    飯菜的餿味,糞便的臭味,還有人體潰爛的那種類似死老鼠的味道,以及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怪味,各種味道夾雜在一起,哪怕一眾小子都是農家子出身,平時沒少和髒東西打交道,還是一個個被熏得眼淚汪汪,想要嘔吐。


    另外,還有犯人們的呻吟聲,哭號聲,放屁磨牙聲,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好像是到了人間地獄,讓人聽了極度不適。


    雲超一行跟著帶路的獄卒,走過兩旁的牢房,最後來到一個單間。


    湯隆殺了夏侯博一家三口,屬於重罪,享受的是單間待遇。


    一看湯隆,雲超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隻見湯隆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一看就知道是被鞭子抽出來的。


    裸露在外麵的部位,上麵全都是青一道紫一道的傷痕,不僅有鞭傷,還有棍傷。


    湯隆雙目緊閉,麵色蒼白地躺在一堆稻草上,如果不是胸脯還有微弱的起伏,跟一個死人沒什麽區別。


    “湯隆……湯隆……”


    雲超喊了好幾聲,湯隆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毫無焦距地看著天花板,半天才把頭轉了過來。


    又過了一會兒,湯隆的眼睛裏才有了焦距。


    湯隆的反應已經遲鈍了,看了雲超半晌才把他認出來。


    “恩……恩公,是……是你嗎?”


    雲超眯了眯眼睛:“湯隆,你感覺怎麽樣?”


    問話的同時,雲超讓獄卒打開了牢房的門。


    獄卒不敢抗拒。


    連牢頭都被雲超給抓了,他一個獄卒豈敢和雲超作對。


    牢房的門一開,雲超顧不上肮髒,率先走了進去。


    在他身後,武二,還有兩個小子緊緊跟上,隻留下兩個小子守著牢房的門,防止有什麽意外。


    雲超親自蹲下來察看湯隆的傷勢。


    幾乎是瞬間,雲超的火氣蹭的一下就上來了。


    扭頭瞪著獄卒:“孫縣令不是已經下令不要虐待湯隆了嗎,你們怎麽還把他打成這樣?”


    “這……”


    獄卒剛一猶豫,一個小子過去就是一記耳光。


    “老實迴答,不然把你也抓起來!”


    獄卒可沒有牢頭的底氣,一個耳光就被打蒙了,哪裏還敢怠慢,一五一十就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


    雲超向孫縣令求情之後,孫縣令就派人交待牢頭,不要虐待湯隆。


    可是,牢頭根本就不尿孫縣令那一壺。


    不虐待犯人?


    老子吃什麽?


    就官府發的那一點點俸祿,還不夠老子塞牙縫的。


    湯隆是外鄉人,在本地沒有親族家眷,犯的又是殺頭的重罪,牢頭最喜歡的就是這種犯人,敲詐起來毫無心理負擔。


    湯隆一進牢房,牢頭就瞄上他了,讓他交錢免災。


    湯隆是什麽人,一言不合就能殺夏侯博全家,可見他的脾氣有多火爆。


    這種人,牢頭想要敲詐他,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湯隆說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反正老子也活不成了,你自己看著辦!


    至於家裏的銀子,湯隆是要留給唯一的女兒的。


    雖然雲超答應收養她,但湯隆作為父親,還是想自己的女兒過得更好一些。


    牢頭被湯隆激怒了,你一個死囚,還敢這麽橫,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不說是吧,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當然,在弄死湯隆之前,還要把他的家底榨光。


    你湯隆不是橫嗎,老子偏偏不信邪,要是不讓你跪下來叫爺爺,老子以後就跟你姓!


    至於萬一把湯隆弄死了,怎麽跟孫縣令交代?


    牢頭根本就沒考慮那麽多。


    這些年,他弄死的犯人多了,隨便找個理由就能搪塞過去,比如說犯人病死了。


    怎麽著,你縣令管天管地,難道還能管著不讓犯人病死?


    可惜,湯隆是個驢脾氣,無論牢頭怎麽用刑,他都是緊咬牙關,一言不發。


    這一下,牢頭是真怒了。


    看來不給你來點真格的,你就不知道馬王爺到底有幾隻眼!


    於是,湯隆受老了罪,屢次三番被打得昏厥過去。


    要不是牢頭還沒拿到銀子,早就送他去見閻王爺了!


    雲超不確定,湯隆有沒有廢,要是殘疾了,可就沒辦法再打造兵器了。


    跟獄卒要了一塊木板,讓幾個獄卒抬上他。


    “走,去西街藥鋪找趙郎中,要是湯隆有個好歹,你們全都要給他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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