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話的是第一隊的村民。


    雲超撓著頭說道:“不好意思啊,你們的頭兒是村正,我要是越過他直接借糧食給你們,村正心裏肯定會不高興的。”


    賴誌成也不傻,一看雲超要給他上眼藥,馬上就說道:“雲二,你……”


    雲超根本就不給賴誌成說話的機會:“村正,什麽都別說了,我知道你是怎麽想的,這樣吧,你真要是不想管哪個鄉親的死活,就把他也分到我這一隊,給大家一條活路,你看好不好?”


    好你娘個腿!


    賴誌成恨不得一口老血,噴雲超一個生活不能自理。


    你說得輕鬆,看不上誰就把誰分給你,老子誰也看不上,是不是還要讓你當這個都頭啊?


    即便把那些看不上的人分給你,剩下的人呢,要不要借給他們糧食?


    賴誌成徹底被雲超將了一軍。


    如果不和雲二學,不管手下人的死活,賴誌成用屁股想也知道會是什麽情況,底下的人離心離德,自己這個村正非成空架子不可。


    如果學雲二,答應借給手下這幫刁民糧食……


    倒也不是不行,賴誌成以往也沒少借給村民糧食。


    不過,那都是有條件的。


    他賴誌成可不做虧本買賣,以往每次借糧食,哪一次不是賺得盆滿缽滿。


    九出十三歸有沒有打聽一下?


    借九鬥出去,來年收莊稼的時候就要還一石三鬥。


    還不上更好。


    糧食可不是誰想借就能借的,家裏沒有上好的良田抵押,想借糧食門都沒有!


    一旦還不上債,妥妥地收田沒商量!


    他們賴家那麽多良田是怎麽來的,不就是一代一代賴家人這麽巧取豪奪……咳咳,苦心經營賺來的嗎?


    可是,現在這幫刁民,還有幾個家裏有好田的?


    好田基本上都跑到他們賴家了。


    孬田他賴誌成可不要,打的那點糧食還不夠交稅的,要來幹什麽?


    賴誌成這一糾結,他那一隊的鄉勇對他更是不滿。


    也就是出征在即,擔心被賴誌成穿小鞋,不然非當場鬧起來不可。


    他手下的鄉勇不敢吭聲,雲超手下一幫小子卻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村正,你連手下人的死活都不管,還當什麽都頭,讓給我們超哥兒算了!”


    “對對對,都頭算什麽,不如把村正也讓給超哥兒,讓超哥兒帶著咱們臥龍村人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是啊,各位父老鄉親,你們想吃飽飯嗎?你們想穿暖和衣裳嗎?你們想活著從戰場上迴來嗎?趕緊讓超哥兒當村正吧,隻要超哥兒能當上村正,大家就不用擔心家裏餓死人啦!”


    “鄉親們,想想大家餓死的家人,要不是姓賴的,他們能餓死嗎?”


    “大家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幹翻姓賴的,想眼睜睜看著家裏人活活餓死嗎?”


    “……”


    這一下,不僅是賴誌成,就連雲超都懵逼了。


    我去!


    幾個意思?


    這幫小子是要打土豪鬧革命嗎?


    賴誌成氣得腿肚子直哆嗦!


    反了,反了,雲二這小子要反了!


    在賴誌成看來,這就是雲二指使的,不然他手下這幫小子哪來的膽量?


    然而,讓賴誌成驚恐的還在後頭。


    還不等想好對策,他手下那一隊鄉勇就有人終於忍不住了。


    “賴村正,你到底怎麽說?”


    “還讓他說什麽,他又能說出什麽好話?超哥兒,我願意跟著你,讓你當我們的都頭!”


    一聽有人領頭,馬上就有人跟著響應:“對,超哥兒,我也願意跟著你,你就當我們的都頭吧!”


    “是啊超哥兒,我看這個都頭,非你來當不可,不然我們家就要有人餓死啦!”


    “不,超哥兒,你還是別當都頭了,直接當村正吧,讓姓賴的滾蛋!”


    “姓賴的,滾下去,我們要超哥兒當村正!”


    “……”


    刹那之間,村民的情緒就高漲起來。


    一想到跟著雲超的種種好處,幾乎所有鄉勇都覺得必須推翻賴誌成,讓雲超當都頭,甚至是當村正!


    和自家人的性命相比,一個賴誌成又算得了什麽?


    以前沒人敢反抗,隻不過是知道反抗也沒用。


    推翻了賴誌成,讓誰當村正都一樣,說不定還不如姓賴的。


    現在不同了,臥龍村出了一個雲超。


    跟著雲超幹是什麽情形,早就有先例了,看看他手下那些小子家裏現在過的是什麽日子就知道!


    剛開始,隻有賴誌成手下的鄉勇嚷嚷。


    到了後來,幾乎所有的村民都開始叫喚起來。


    “對對對,讓姓賴的滾蛋,讓超哥兒當村正!”


    “超哥兒,你就別推讓了,這個村正你必須當!”


    “姓賴的,你讓不讓位,你要是不讓位,我們就弄死你!”


    “……”


    法不責眾,嚷嚷的人越多,村民的膽子就越大。


    時間不長,一些村民的兇性就被激發了出來,很快就發展成了烈火燎原之勢!


    是乖乖聽賴誌成地領導,活活讓自己的家人餓死?


    還是推翻賴誌成這個村霸,跟著雲超過好日子?


    是個腦子正常的人都知道該怎麽選!


    反抗的情緒一釋放出來,就像是衝潰了堤壩的洪水一樣,哪裏還能攔得住?


    不等賴誌成說什麽,就有石頭土塊砸了過來!


    “反了……反了,你……你你們是要造反……啊……”


    賴誌成還想製止,一眾村民哪裏還肯給他說話的機會。


    見有人朝他扔石頭,很多人也開始有樣學樣。


    有石頭地扔石頭,沒石頭地扔土塊,實在找不到東西,就連手裏準備拿去打仗的農具都扔了過來!


    也不知道是碰巧,還是有人故意為之,一個鋤頭狠狠砸在賴誌成的腦袋瓜子上,把他砸得兩隻眼睛一翻,華麗麗地暈了過去!


    賴誌成一暈,按說這場鬧劇就該結束了。


    然而,村民的獸性已經被徹底激發了出來,從老實巴交任人宰割的豬羊,變成了一頭頭吃人的野獸!


    尤其是那些曾經被賴家人欺負過的村民,好容易遇到這麽好的機會,哪有就此作罷的道理。


    還有那些家裏曾經餓死過人的村民,一想到自己活活被餓死的家人,就對賴誌成充滿了憎恨!


    反正姓賴的已經昏過去了,什麽也不知道,幹脆有仇的報仇,有怨地報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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