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桃,她跟林瑤說了她的心思。


    她快要結婚了,但,那又怎樣?我已經從林瑤那裏知道了白桃的打算。


    按照林瑤的說法,她來張北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我們想的那樣,見證自己的男人功成名就,或是不放心張峰跟初心的會麵。這些原因可能會有,但絕不是主要因素。


    她的根本目的,就是把白桃結婚的消息告訴我,以及......白桃的打算。


    那個瘋狂到奮不顧身的決定!


    雙眼開始濕潤,不是我不夠堅強,白桃說出分開的時候我沒有哭過、白桃讓我認清現實的時候,我也沒有哭過。可現在,我控製不了自己的淚腺。


    那個傻女人,為了沒有誌氣的我,為了我們之間艱難的愛,選擇了那樣一種方式。


    我,有什麽理由放棄那個我放不下的人?


    沒有!


    一點理由都沒有!


    對待趙琳我是愛過的,甚至之於安默我都動過情,唯有白桃,是我無法放得下的,因為,她早在不知不覺間,成了我的命。同樣的,我之於她,也成了命。


    我不配,但我不能負她。


    去他媽.的命運,去他媽.的現實,相愛就愛,哪有那麽多借口,隻要能跟自己最心愛的人在一切,就算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又能怎樣?


    “謝謝。”


    由衷的對林瑤說道:“為了我們,還麻煩你挺著大肚子跑到張北。”


    “不客氣。”林瑤將亂發輕挽在耳後,“其實我來這裏不僅僅是為了幫你們,我也是在幫自己。”


    “嗨,你就放一百個心,張峰跟初心之間......真的沒可能了。”


    記憶迴到昨天,初心跟張峰的那一幕幕在眼前閃過,我篤定的對林瑤說道:“真的,沒可能了他們。瘋子的心裏現在隻有你,你也是他第一次想給人一個家的女人。”


    區彥說的對,在某種程度上,我跟張峰是一類人,有的時候他就是我,我就是他,自然而然的,我足夠了解自己這個兄弟。


    他在跟初心戀愛的時候,很愛,但他從來沒有提過要給初心一個家,而現在的他想給林瑤一個家,絕不僅僅是因為她有了他的孩子。


    “自己的男人我比你們任何人都清楚。”林瑤慢條斯理的說道:“愛情剛開始,是有可能盲目的,顧不上自己,瞎了眼睛一樣,隻想著為他。但,經過時間的積累之後,那些悸動不安的情緒退卻之後呢?那才是愛。嫁人,家人,愛人。早晚都是一個人。換句話說,如果我們不是真的相愛,我是不可能給他生孩子的。”


    林瑤笑了笑:“所以啊,我說的幫自己,可不是這點。”


    “哦?”


    我好奇道:“那是為了什麽呢?”


    “記不記得有一夜,瘋子找你大醉,還是我去你家把他找迴去的?”


    “你是說,他在沈陽遇見過初心那事兒?”


    事到如今,原來的那些東西已經不用隱瞞,更何況,張峰早就在那天把事情跟林瑤交代了,現在提及,一笑而過。


    “可不就那事兒嘛。”


    林瑤雙手插進兜裏,“那時候,我是要跟他分手的。”


    “啊?”我愕然道:“這一點也不好笑。”


    “我沒開玩笑。”林瑤異常認真道。


    “那?”


    “我在門口,碰到了她。”


    “你是說...白桃?”


    “嗯。”


    林瑤輕輕一笑:“那時候,你們還沒有走到一起吧?”


    點了點頭,沒有言語。


    “她在門口遇見了我,還以為我是你新泡的姑娘,結果,我們就聊到了一起。”


    “當她知道我跟瘋子的那些事之後,她勸我說,世界上所有人都說我們女人心眼小,可不就是這麽迴事嘛,打心裏愛上一個人,就再也不會有別人了。”


    林瑤頓了頓,對我說道:“那是我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理論,但轉頭一想,真的很對。第一眼看見瘋子之後,我就愛上了他,甚至...不惜想辦法跟他睡到一起,大概這就叫奮不顧身吧。那次,我以為我們之間走到頭了,因為白桃的出現,我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給自己一次機會,結果很明顯,我對了。”


    “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感謝她?”林瑤問。


    “所以,你說你是在幫自己,還這場情分?”


    “嗯,你和她都是我的朋友,我家在南方,不在沈陽,在那裏,你們就是我的親人,所以,我由衷的希望你們好。”


    “謝謝,不管你是為了什麽。”


    注視著林瑤,笑道:“以後我跟她就是你們孩子的父母。”


    “那感情好。”


    我們笑了,在張北的草原上,同樣的,心中有了底氣,也就釋然了。


    ——————


    音樂節,如期而至。


    我跟林瑤作為看客,擠在歡快的人群中間。就像我想的那樣,這是一場盛會,一場人與人、與自然之間的盛會,篝火、草原、音樂,一幫子誌同道合的道友,或獨身、或三五成群......在這之前,我們可能互不相識,在這之後,我們也不會有什麽聯係,但,就在此刻,我們因為音樂聚集在了一起。


    骨子裏灑的,身體裏流淌的,都是音樂的血液,躁動的情緒,不安的神經。癲狂吧,熱愛音樂的人們!


    開唱上了幾個大咖之後,終於等來了他們。


    奉天樂隊。


    我的兄弟姐妹!


    按照之前排練好的,借著音樂節的這個氛圍,文彬、區彥、張峰、初心,他們嗨了,釋放著自己的靈魂,嫻熟的玩弄著手裏的樂器,風騷的solo,這一刻,隻屬於他們!


    《不再猶豫》,《光陰的故事》,《平凡之路》;或老歌,或新歌,搖滾,民謠,在他們的表演時段,盡情演繹。


    張峰會火,這是一定的,不僅僅是因為初心也在台上。


    終於,三首歌過後,他們有了一個停頓。


    隻見台上的張峰,喘著粗氣:“感謝張北草原音樂節,我愛音樂,感謝我樂隊的兄弟們,因為你們的支持,我才能到這裏,感謝我的愛人,感謝我那未出世的孩子......但,此時我最想說的是,我要請上來一個人。”


    說到這裏,張峰停頓了一下,眼神在人群中掃動,最後精準的停在我臉上:“許諾,奉天樂隊的吉他手,在臨上台的那一刻,他他媽.的慫了,因為他的妞快要嫁人了,為了不影響表演,他選擇了退出。”


    張峰將我退出去的‘實情’道了出來,然後摘下了掛在身上的電吉他,沒有章法的撥弄了兩下,“許諾,我他媽知道你在這裏,上來吧,奉天需要你,上來吧,唱你寫的那首歌。”


    “操.你大爺的。”


    說不感動那是假的,能夠在功成名就還想起你的人,除了父母,就是兄弟。


    眼神模糊,但我不想上去,因為我沒做好任何準備,腦子一片空白。


    “上去吧。”林瑤在一邊提醒著我。


    搖了搖頭,壓住了眼眶中的淚水。


    “許諾,你他媽上來!”張峰嘶吼,彈起了前奏。


    《分開旅行》的前奏,我寫的歌,我給白桃寫的歌,給我們之間未完待續的愛情寫的歌......


    初心開始敲打鍵盤,跟著旋律,區彥隨之彈起貝斯,文彬怪叫著,掀掉上衣,一點一點,用力的擊打鼓麵!


    有這樣一般兄弟,真好。


    人群開始沸騰,骨子裏大多遊動著不安因子的他們,開始聲唿喊我的名字,一時間,許諾這兩個字,傳遍整個張北草原。


    “啊......”


    終於,我繃不住了,此時的我,需要跟他們一樣,陷入癲狂。


    從人群中跑了出來,就像跑過曾經所走的每一條路,那裏有一個小子的過往,那裏有一個少不更事少年人的瘋狂,那裏有我最初的夢。


    一種奇妙的力量。


    跳上了台子,跟眾人擊掌,前奏,恰到好處。


    “那天你走,不要挽留,就在陰雨烏鎮的街頭......”


    白桃那天告別,說就此分開吧,說我們不再會有明天了,往事上心頭,這首我給她寫的歌,正從我嘴裏唱出來。


    “我道珍重,微笑擺手,再見卻沒有開口......”


    陡然,張峰跳了一個音階,沙啞著喉嚨,跟我一起唱:“你摘下那枚dr戒指,輕輕地遞迴我的手,我見你遠去,哭的像條流浪狗!”


    這是一個悲傷到令人絕望的故事,我們經曆了太多磨難,最終換來的結局,又有誰能夠接受?


    “我躲在街邊,點一支煙,抱起吉他,用力的撥著弦......”


    我說過,當我學會吉他的第一件事就是為你唱支歌,歌唱出來了,可你,不見了。


    “姑娘,我記得你曾說過,北街的那麵就是你的伊甸園,隻是那些畫麵,也不過破成了碎片。”


    吉他solo,張峰腳踩著音響,汗水浸透了他的背,天空中開始飄起雨,草原,篝火,雨水,音樂......


    我破著喉嚨喊:“你說分開旅行,是為了更美好的明天...明天...明天!!!啊......”


    吉他弦斷。


    張峰氣惱似的將那把他心愛的電吉他摔到地上,跟著我一起喊:“我說直到相逢,也他媽.的看不到海岸線!!!!!!!”


    分開旅行,直到相逢。


    你好,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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