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出了舊時光,沒有顧及三個兄弟的阻攔。


    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盡快迴到沈陽,趕往安默身邊,看她一眼,然後安慰她好好養病。


    這不是愛,我很清楚這點,並且,我們這輩子產生的那種朦朧的情感,隻是留在了魔都而已。其實,我現在都搞不懂為什麽要趕迴沈陽,明知道迴去之後會讓一些事情越來越糟。


    比如:迴去之後應不應該去看看白桃,不管怎麽說,她是懂我的,給了我足夠的空間,足夠的自由,甚至還費盡心思讓楊慕鯉給我傳話,讓我明白了她的心意。那麽,從這裏迴去之後,我是不是應該看看她呢?


    再比如說,我見到了白桃之後,又該說些什麽?是不是就打破我們之間那種特定的‘默契’?彼此有了牽絆之後,做什麽事情又怎麽隨著自己的心意,又怎麽......不顧手段?


    好像我有些衝動了。


    在去往機場的大巴上,我如是想到。


    但既然決定好了,又有什麽好猶豫的呢?不管隨心也好,隨性也罷,終究是做出了決斷。


    能不能見到安默這點我不清楚,確切的說是安默會不會見我?


    誠然,沐青的態度能夠說明很多問題,她們是在一起的,知會我安默的境況也隻是她自己的主意。


    安默自那次之後,就再也不會跟我有任何聯係,不論她自己身上發生什麽事情,她都不會告訴我。


    她能想到沐青會聯係我嗎?


    當然能夠想到,她也一定阻止過,但,沐青還是聯係到了我。


    亂。


    這一切真的很亂。


    一陣煩悶中,我很想給自己點上一支煙,但大巴是禁止吸煙的,隻好把煙叼在嘴裏,感受著淡淡的煙草氣味,用來寬解憂愁。


    四十公裏路,那樣漫長,時間在我嚴重無限延長,焦灼,後悔,煩躁不安。


    這些情緒不一而足的出現在我腦子裏,困擾著我本就不安的神經。


    電話,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張峰。


    “喂?”猶豫片刻,我還是選擇接通電話,不管怎麽說,在我還未脫離奉天樂隊之前,我們都是一個整體,更何況,我們還是很好的朋友,於公於私,我都要給他們三人一個交代。


    “你他媽發什麽神經?”


    張峰喝罵道:“勸我一定要去的是你,支持我組新樂隊的是你,如今說走就走的還是你,許諾,你丫到底怎麽了?”


    嘴角苦笑:“哥們,我...我不是有意的,隻是,沈陽那邊有些事情,我必須要迴去處理一下,兩天,兩天之後我就迴去跟你們配合。”


    “更何況...樂隊現在有沒有我都一樣的。”


    這是事實,究竟要不要跟他們一起去張北闖闖的問題還沒等我想清楚,沐青那邊就給我來了電話,告訴了我安默的事情,一瞬間,所有苦惱緊緊將我圍繞。


    “操。”


    張峰啐了一口:“你迴去有什麽事?還有,樂隊這裏,我們決定了,你丫要是退出,所有人都不會去張北。”


    他斬釘截鐵的說著。


    讓我很容易就能聽出他,還有他們的決心。


    一股暖流縈繞在心裏,這三個兄弟,我沒有交錯。


    他們忍耐、包容著我,他們更是理解著我。


    “安默生病了。”


    歎了一口氣,我道:“剛剛出去那會兒,沐青,也就是安默的妹妹,給我來了電話,她說,安默得了重感冒,昏睡的時候,一直在念著我名字,你知道我對那姑娘的愧疚有多深,所以...我決定迴去看看,也算正式告個別,負了人一次,怎麽都是我的不對,這種時候,我想她應該需要個人陪。”


    “賤人。”


    張峰恨我不爭:“你他媽真是一賤人,不愛人家,不能跟人在一起,你別招惹人家啊。既然當初做了畜生,做了絕情的事兒,就他媽絕情到底啊!”


    “你這算什麽?可憐麽?還她可能需要你的陪伴。”


    “許諾,拍拍胸口,摸著你的良心,看它還會不會跳!”


    他一口氣罵了很多。


    又都是事實。


    一切的根源,一切的錯誤,都出現在我這邊。


    是我當初沒有控製好自己的情感,才誕生了那種朦朦朧朧的感覺,讓我跟安默兩個人好似中了毒一樣,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又是怎麽突然領悟的?


    是沐青,是她一次次的旁敲側擊,讓我熟悉了安默的心意。更熟悉了自己的心意。


    那段感情空窗期裏,口口聲聲的說著自己深愛白桃,卻在不知不覺間,對另一個可憐的女人產生了情感。


    張峰罵的對,我他媽連畜生都不如。


    有人探討過,肉體出軌跟精神出軌哪個更嚴重。


    在我看來,二者沒有區別,都是出軌,並且,都是對於一份感情的不負責任。可能那時厭倦了那樣的生活,也可能厭倦了伴侶,但,出軌,是一種既定事實。


    我那時候沒有厭倦白桃,並且,當我發現我愛著她開始,這輩子就不會厭倦她。我隻是厭倦了那時的生活。


    一成不變,勾心鬥角。


    年少時候最為鄙夷的生活,更是我發誓一輩子都不要體驗的生活。


    但現實往往是跟理想背道而馳的,我還是走上了那條路,一條一旦踏足,就不會迴頭的路,所以,我用別的方式來麻醉自己。


    她出現,她很好,她像個天使,幫了我很多。


    於是,不該出現的心思,潛移默化中影響著我,就像兩塊正對著的磁鐵,迸發出了情感,意想不到,更是阻攔不了的情感。


    我沉默了。


    不該怎麽迴答張峰說的話。


    事實如此,哪怕我巧舌如簧,哪怕我不想麵對這樣的事實,都逃避不了。發生了,也無法迴頭了。


    懸崖勒住了馬,在快要控製不住情感的時刻。


    但那又何嚐不是情感的一種宣泄呢?


    就像洪水堤壩,當蓄水量到達一定程度時,是會崩潰的。


    而在崩潰前,我漠視了那個女人的感受,更忽略了自己的真實想法,隻是一味的顧及一個女人,狠心的傷害了另一個女人。


    也幸好,這些事白桃都不了解,否則的話,我將一無所有。


    人都是自私的,我更是如此,並且在自私中還很無恥。


    這些下作的事情,都被我找了一個又一個的借口,推諉,然後正當的做一個言語上的正人君子。


    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麽不堪的?


    我不知道,亦或是我本就是這麽一個不堪的人。


    自私,無恥,無賴,混蛋。


    這些所有形容男人糟糕的詞匯,都可以用在我的身上,或許楚離是對的,也隻有她見了我才會一口一個人渣的叫著。或許,當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個丫頭就已經看透了我的本質。


    “良心那個東西,或許早就不存在在我的身上了吧?”我笑了笑,自嘲,無奈,眼睛透過車窗,欣賞著從目光中散去的景致。


    “瘋子,我之所以一直讓你去張北,尤其是在得知初心也會過去之後,更是如此。就是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


    “女人,尤其是自己深愛的女人,她實在太了解你了,但這種了解,往往會變成一種壞事。比如說我,嗬...趙琳絕對夠了解我吧,你也知道,我們在一起的那些年中,朋友都會說她比許諾還了解許諾,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在我求婚的時候甩了我。因為她知道我的脾氣秉性,知道她那樣離開,我不會去找她。”


    收迴目光,對著電話那邊的張峰歎了口氣:“但她錯了,她沒有想過,我們之間注定滿是缺憾的愛情會給我留下多大的傷痛,以至於,本來跟我很要好的白桃,成了受害者。”


    “你真會給自己找借口。”


    張峰笑了笑。


    我聽到了打火機點燃的聲音,顯然,他是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許諾,我們還是學生的時候就認識了,你是我朋友,趙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我朋友。她曾評價過你,說你太過自我。這些年來,你真沒變過。”


    “因為趙琳,因為你不滿父母的擺布,你傷害了桃子。後來,當你發現你無恥的愛上了她之後,又總會想方設法的接近,給了她一個不確定打的未來。再後來...當你們忙碌著自己的事業之時,你陷入了空窗期,這個時候安默出現了,一個你從未接觸過,一個跟趙琳還有白桃都很像的女人。你心動了。”


    “你騙自己,你愛的是桃子,對於她,隻是沒有控製好自己的情感。我們暫且就當你的這種狗屁理論能夠站得住腳,但你想想,要是沒有你潛移默化中的接近示好,安默那樣的女人會正眼看上你一眼嗎?別忘了,你跟她的關係也隻是上司和員工。”


    “我沒有。”


    我打斷了張峰,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真的沒有,我愛的是桃子,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真的嗎?”


    張峰不知是那根筋搭錯了,很神經的大笑著:“真他媽不要臉。”


    “你什麽意思?”


    皺著眉頭,對電話那邊沉聲說道:“我他媽隻是迴去處理一些事情而已,你丫說的是什麽,我根本聽不懂。我很明確的告訴你,現在的我,隻愛一個女人,就是白桃。”


    “嗬嗬。”


    “那趙琳呢?那個你曾經摯愛。不是因為她,你可能直到現在都窩在沈陽裏吧?”


    張峰淡淡說道:“你知道了你們曾經有過孩子,而且是一年多一點的事情,還是因為你喝多了發生的那些事情所產生的,你愧疚,殘存的良知告誡著你,讓你開始贖罪,所以你才能放下自尊,去她的公司幫忙。”


    “許諾,我說的對吧?”


    “張峰,我去那裏確實為了贖罪,自己犯下的錯,我認。就像電影裏說過的話一樣,出來混,早晚都要還,挨打要立正。良心的譴責讓我過意不去,所以那點可憐更是可笑的自尊,我可以放的下。”


    臉很冷,好像臘月的北風剛剛刮過一般,似乎可以凝結出水。


    “後來離開的原因你也清楚,或許,不,不是或許,你說的對,我他媽是逃出來的,逃避白桃,逃避趙琳。可我能怎麽辦?已經發生的事情我改變不了,讓我麵對,又注定會有人受到傷害,是可以傷害白桃?還是可以傷害趙琳?”


    “她們都是無辜的,一切都因為我這個人渣而徹底改變了。”


    累,淚。


    心累了,滿是傷痕。


    眼累了,流出眼淚。


    青春時做過的那些錯事,導致了我到今天的這步田地。


    張峰是我兄弟,沒有人比他還了解我經曆過的事情,因著我從未對他有過隱瞞,今天的突然離去,看似是我找了一個正當無比的借口,又何嚐不是一種逃避呢?


    有的時候,麵對就是一種逃避。


    其實,我明知道迴沈陽之後,自己不會去看白桃的,更知道,安默也會對我視而不見。


    可我還是想迴去,跟她們唿吸同一片天空之下的空氣。


    “許諾,事實總是醜陋的,不是嗎?”聽筒那邊有聲音傳來,卻不再是張峰。


    清冷,溫婉,失望,欣慰......多種東西雜糅在一起的聲音。


    我夢寐以求要聽到的聲音。


    很熟悉。


    二十多年裏,聽過的次數數不勝數。


    “你......你怎麽去那了?!”


    眼角的淚水沒有來得及擦去,因為現在我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滿腦子都在想,白桃怎麽可能去了烏鎮!!!


    又怎麽可能聽到我說的這些話,這些藏在我心裏,不會給任何剖析出來的東西!


    甚至也可能注定隱瞞她一輩子的東西。


    這些事實,如同白桃所講,是醜陋的,更是讓我無法正視自己的東西。


    可,今天全毀了。


    一天,不...僅僅幾個小時,就全毀了。


    因為莫名其妙出現在烏鎮的白桃。


    她竟然主動打破了我們之間的‘默契’,更是放下手裏極其重要的事情,去了烏鎮。


    心,沒來由一抽。


    我想到了臨走之前她給我看過的視頻,哪個時候的她,一定傷心透了,但她僅僅發了一點火氣。


    或許,她去烏鎮,是為了求證一些事情?


    也或許......


    白桃對我攢夠了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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