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街,巷子口,看到老房子輪廓的時候,我知道,終於是迴到了家,迴到了這個能給我們溫存的地方。


    蔬菜,牛肉,蠟燭,還有一支臨時在花店裏買好的玫瑰。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很瘋狂,但偏偏,在那些脆弱神經的交織下,還是做出這個決定。求婚的決定。


    沒有燈光,沒有圍觀的人們,一會兒隻有我們兩個人,在老房子裏,在還算溫暖的燭光映襯下,我許諾,將會向白桃求婚!


    看了眼時間,距離白桃下班還有兩個小時左右,這個時間足夠我去做很多事情。比如,將老房子裝飾一下,比如,做上一桌可口的飯菜,還比如…好好琢磨一下,求婚的時候,要說些什麽。


    夕陽下,我的影子被拉的很長,有些急切的走迴了家,做著每天都會做的動作,開門,走進院子,然後看看那些早已變成翠綠色的藤蔓…最後迴到,還殘存著她的氣息的屋子。


    事要一件一件完成,直奔廚房,將那些買好的蔬菜分門別類,然後挑揀,清洗,最後切好放在盤子裏……打火,放鍋,倒油,準備好佐料,一道道稱不上精致,但絕對稱得上可口的菜肴由此誕生。


    做飯,能夠讓人安靜。酸甜苦辣,煎炒烹炸。就如同人生中的經曆一樣,每做一道,都是重走一遍來時的路,甜的,澀的,苦的,酸的,那些能夠讓人在睡夢中情緒失常的,恍若電影,一遍遍在腦海中上映。


    眼角會濕潤,嘴角也會翹起。不管怎樣,一切有到今天,都要給那些被時光蹉跎過的事物,來上一個結局……


    餐廳,特意給桌子換上一張嶄新台布,小心翼翼地鋪好,沒有一絲褶皺。擺上蠟燭,然後從冰箱裏拿出那半瓶紅酒,倒進兩個高腳杯裏,一切都是剛剛好。


    看了眼時間,大概還有十分鍾左右,她就會出現。


    解下圍裙,我來到院子裏,站在藤蔓下,夜幕取代白晝,又是一天。


    點上一支香煙,微微發抖的手,昭示著我絕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麽平靜,是啊,畢竟這是一生中為數不多,確切的來說隻有一次的事情,哪怕我們已經熟悉到分不出彼此也不例外。


    淡淡的煙霧,同樣淡淡的燈光…終於,聽到了車子停下的聲音。


    緊跟著,是車門的開啟,關閉,然後是一陣有節奏的,高跟鞋跟地麵接觸發出的聲響。


    她,迴來了。


    深色長褲,白色針織短袖,頭發梳在耳後,深色紅唇,一個無論什麽時候見到,都會讓我怦然心動的女人。


    “你怎麽在外麵?”


    “迴來了?”


    我們異口同聲道。


    兩個人,都笑了。


    “我在等你。”


    “迴來了。”


    又是一起迴答。


    一切,是那樣奇妙,又是那樣的自然。


    “飯做好了,咱們準備開飯吧。”我走了過去,接過白桃的手包,很自然的環住她的肩膀,嗅著她發稍傳來的,淡淡的茉莉清香。


    “好。”白桃笑了笑,很明顯心情不錯。


    看到她的笑臉,愈發堅定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


    “哇,做了這麽多。”


    已經洗漱完畢,換上了居家裝的白桃,看著桌子上的菜肴感歎道。


    “喜歡嗎?”很是臭屁的走到她身後,如是問道。


    很小女人的打了我一下,翻了個白眼,說道:“你這個人,又不是不知道我在減肥。”


    “你又不胖。”


    女人,永遠都會覺得自己的口紅不夠用,自己的身材不夠完美。縱使她是白桃,也難逃免俗。


    關了燈,點上蠟燭,坐到她對麵,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名叫曖昧的情緒。


    “幹杯”


    舉起了高腳杯,我提議道。


    “今天怎麽感覺你怪怪的?”白桃雖是疑惑,依舊很配合的舉起了杯子。


    “沒什麽。”看著她山泉水一般的眸子,深情道:“就是很久沒有體會這種感覺了。”


    “哈哈。”白桃笑著說道:“突然間這麽酸,我還有些不適應呢。”


    “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有些窘迫的處理著食物,不管怎麽說,還是很緊張。哪怕氣氛會變得曖昧,哪怕此時早已分泌了足夠旺盛的荷爾蒙與多巴胺,依然不好開展自己的計劃。


    恍然間,看著燭光下的她,有些愣神。


    “喂。”


    白桃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問道:“怎麽了?”


    “啊……”好像偷吃了糖果的孩子被抓住一般。連勝解釋道:“沒什麽,沒什麽。”


    白桃放下餐具,住著腦袋,想了片刻,終是問道:“白天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就有著不正常,現在看你更加不正常,許諾,你到底怎麽了?”


    “淩晨給我打電話了。”我也沒有隱瞞,如實說道:“我們約定兩天之後聚一聚。”


    “哦。”


    白桃眼睛直視著我:“你又想起了她,是吧?”


    氣氛,陡然下降到了冰點。


    剛剛營造出的那些曖昧,瞬間消失不見。


    這些都是我能夠想到的,既然她問了出來,我就沒有必要隱瞞什麽,因為這是最基本的信任。


    “是。”我點了點頭,“不過,我心裏隻有你。”


    “嗬,我能信嗎?”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我也不會這樣說。”


    眼神中流露出追憶,慢條斯理的說道:“上大學的時候,我曾得過一場感冒,那場感冒持續了將近一年,打針,吃藥,做檢查,無論怎麽診斷治療,最後結果都是感冒。後來索性就任由它發展,不管不顧。直到我習慣了它的存在,認為我本來就是感冒患者的時候,它好了,好的莫名其妙。其實,於我來說,趙琳,就是那場感冒。”


    “我習慣了她的存在,習慣了怎麽去愛,也習慣了她走之後的傷害。”


    “然後呢?”她問。


    “感冒,總會有好的時候。”我答。


    “你是說,你痊愈了麽?”


    “不錯。”我看著白桃,一字一頓道:“原來我還不確定,但是,現在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感冒好了,我可以忘記她了。”


    說著,我有些激動的站了起來,拿出那支買好的玫瑰,單膝跪地,“是你治好了我的感冒,我們……”


    “我們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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