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麽樣了?”符堅坐立不安,在正給周玉琴診斷的柳一石身邊來迴踱步。周玉琴昏倒以後,就一直沒醒過來,並且唿吸越來越弱。符堅隻好召來柳一石給她診斷。


    “是不是朕太過於心急了,過早地逼走了慕容秋思?她的世界還是慕容秋思。”符堅沒等柳一石迴話,又自言自語地說著。


    “陛下冷靜點,她是因為急火攻心。導致了體內的毒發作,現在……”


    “現在怎樣?”符堅急急問。


    “陛下勿急。”柳一石拍了拍符堅的肩膀,“她體內的毒暫時沒有解藥,不過還有一個辦法,可以保下她的生命。”


    “說。”符堅立即問。


    “與人交合,這樣子,她體內的毒有一半會轉移的那個人身上。這樣雖然治標不治本,但毒素卻會淡了很多。臣也會更有把握根除此毒。”柳一石始終半低著頭,言語間也恭敬得很。


    符堅忽然愣住了,嘴角也露出一抹看不真摯的微笑。“柳一石,沒別的辦法了嗎?”


    “沒了呢。”


    “這樣啊,柳一石,你說這是不是就是宿命?”符堅淡淡地問,語氣冷靜無比。


    “陛下冷靜下來了麽。宿命,這東西,我從來不信。”柳一石微微一笑。接著說,“我最恨別人左右我的宿命,也恨自己左右別人的宿命。”


    “你出去吧,這不算是一個選擇。”符堅就床坐下,輕輕撥弄著周玉琴的頭發。她的頭發很好,很滑。拿在手裏,感覺很舒服。


    柳一石點了點頭,轉身就要出去。到門口的時候,歎了口氣,淡淡道“選擇之所以叫做選擇,是因為其實你根本沒有選擇,你也不知道選擇究竟是別人給的,還是自己逼的。”


    “琴兒,若你有一天知道這一切是朕在操控。刻意地用藥,也常挑起你們之間的矛盾。最終,讓慕容秋思覺得你愛上了朕。選擇離開,”符堅的手在她的臉頰輕輕滑過,“不過,這也可以說是你自己造成的。琴兒,如果你們真的情比金堅,你也真的不愛朕。甚至沒有一點感覺,朕相信,就像之前給慕容秋思下藥一樣,藥物無法控製他,他完全掌控著自己的意識。沒有和你發生任何關係。你說,他是不是傻瓜呢?”


    “你現在好乖,沒有反抗,沒有生氣。”符堅拉起她的手,放到唇邊,親了一下。“這樣,你會不會覺得我卑鄙?在這種情況下,沒辦法征求你的同意,可我不想要你死。你說,我是野心勃勃的大秦天王。你大概覺得我沒有資格給你你想要的生活。我也想過,我究竟能不能給你什麽,或者說放棄什麽。琴兒,從一開始。朕就知道朕無法割舍對你的任何情感,所以,就任由他們胡來好了。江山和美人,要朕選擇其一嗎?嗬嗬,也是,要江山,朕就得冷漠無情。可是朕無法讓自己沒有情感,就意味著,這的確不是一個選擇。”


    “他會那麽做嗎?”王生並柳一石現在宛竹居門外。


    “會,因為他是符堅。”柳一石肯定地迴答。


    “嘿,也不是太難嘛。沒想到這就要得手了。柳一石,你真是個人才。”王生打著哈哈說道。


    “哼,你也不愧是個異類。被罵丫頭幾句話就擺了一道。雖說冷夜的確是一個難纏的主。可人影都沒見,你不覺得窩囊嗎?”柳一石絲毫沒有掩飾語氣裏的不屑。


    “那個臭丫頭,我不會放過她的。柳一石,話說你可別忘了,那個位置是我坐。你現在就不先討好討好我?”王生盯著柳一石毫無表情的臉龐,他就不信了,他能什麽都不怕?“你不也是被冷夜耍弄過嗎?你確定以後都不要和我聯手收拾冷夜?”


    “不需要。”柳一石的迴答幹脆利落,隨即冷冷地看著王生。“你記著,那個位置我沒興趣。我得提醒你的是坐上那個位置後,別忘了你要做的事。做完那件事,我們各不相幹。”


    “我沒忘,不過我還真的很想問問你。哪來這麽大的仇?非要如此?”王生避開柳一石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麽麵對他的眼神,他居然有一種恐懼感。


    “與你無關。你隻要照做就可以了。”柳一石似乎永遠不會多說什麽。


    “你怎麽樣?秋思。”離倩兒看著眼神發愣的慕容秋思,還是很擔心。掀開車簾,看了一眼外麵,還好宛竹居離長安城不遠,她去豔子娘那裏弄了一輛馬車,墊的很厚。才載著慕容秋思趕迴浮雲山。


    慕容秋思依舊沒有開口,一路上,離倩兒給他上了藥,可無論怎麽跟他說話,他都沒有迴答。她檢查過傷口了,沒有刺穿心髒。雖然離得不遠,可也很完美地避開了。想想看,周玉琴也許並沒有真的想要殺了他吧。不過,地絕劍留下的創口也不是那麽輕易能好的。不,離倩兒愣愣地望著慕容秋思,最痛的,不是那裏吧。


    看他沒有說話,離倩兒也沒有繼續說話的想法。她很清楚,慕容秋思其實對待感情是一個很死腦筋的人,當初周玉琴救他的時候,他極度消沉,據說就是因為一段感情。詳細情況並沒有人對她提起,可她能明白,一個從一段感情中恢複出來,是因為另一段感情。然而,當那另一段感情崩潰的時候,他也會隨著崩潰。


    不知是過了多久,周玉琴隻覺得陽光過分地刺眼。覺得身體很舒服,原來那種隱隱的覺得難過的感覺沒有了。她好像是睡了一覺,夢裏似乎有人和她親熱。她的兩頰泛著紅暈,她怎麽會做那種夢?而且,她還覺得並不反感。


    忽然,有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肩頭。她也意識到自己沒穿衣服。可這種感覺好極了,她想,迴過頭去,一定會有一個愛她的人正等著她醒來。然後,他們可以一起做很多事…


    “琴兒,”的確是一聲很輕的唿喊。


    不過,她的眉頭卻皺了起來。腦海中,一幅幅畫麵接踵而來。慕容秋思走了,她狠心地刺了他一劍,沒錯,他走了,他離開了。那麽,睡在自己身旁的人,不會是符堅吧?好可笑的一種說法。


    於是,她緩緩地轉過頭去看。是的,符堅,這個始終插在他們之間的男人,這個她說不出愛還是不愛,卻不舍得他受傷害的男人。她以為自己會大聲喊出來,然後哭喊著要殺了他。事實上,她卻很冷靜。出奇地冷靜。就像接受了這一切一樣。她忽然想笑,“嗬嗬嗬嗬,哈哈哈……”


    “你笑什麽?”符堅溫柔地問。


    “笑我自己啊。”她嘲諷地迴答,“我不停地責怪秋思離開我,責怪他不守諾言。可沒想到,我居然這麽接受了你。原來,真正不貞的人,是我。”


    符堅眉尖微蹙,一時間竟然想不到話來迴答。可這話,明明聽了很開心。接受了我麽……


    “舊人已逝。琴兒,”符堅想了想,還是伸手拂幹她眼角的淚花。“假如說你還是覺得我這個有緣人,你可以再一次刺殺我。這一次,我保證不欺負你。”


    “你…”周玉琴竟覺得有種莫名的感動。迴想起自己一開始刺殺他的情景,那句:隻為了一分無緣斬斷你這有緣。現在竟覺得有些可笑,那時候符堅並不認識自己,自己卻給了那樣一個機會。“符堅,是不是一切真的都是天意注定?也許,我太過天真。以為真的能夠與天鬥。”


    符堅沉默了,好一會兒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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