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昏沉沉的,並且越來越黑。雲朵都被浸染成了墨色,不時還有著電閃雷鳴。隻是還沒有雨點兒落下而已。


    一座山峰之上,蔥蔥鬱鬱的林子。不時地傳出來有誦經文的聲音,慕容秋思拖著沉重的步履一點兒一點兒走向聲音的源頭。他身穿白色長袍,跟昏迷過去的時候一個樣兒。此時,腦袋一片空蕩蕩的,不知道當想什麽,當做什麽。隻是被這經文的聲音吸引著前行而已。


    近了,一棵很大很大的樹。它的枝葉像是一把巨大的傘,籠罩著方圓四五十米的地方。樹下是一口棺材,棺材並沒有合上蓋。幾個穿著灰色長衣的和尚坐在棺材旁邊,敲著木魚,似乎是在為棺材裏的人超度。


    慕容秋思走近,另有一個穿袈裟的老和尚從樹後麵走出來。對著慕容秋思雙手合十行李“阿彌陀佛,慕容施主,你終於趕來參加這場葬禮了。”


    “終於?”慕容秋思不解,“這場葬禮與我有什麽關係?為何說我終於來了?”


    “慕容施主不必多問,請一邊坐。觀看葬禮,禮畢,施主自然知道源於何故。”老和尚再次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請坐於這棵菩提樹下觀禮。”


    “菩提樹?”慕容秋思抬頭望了望這棵所謂的菩提樹,這的確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一種樹。無論是樹葉或者樹幹,都透著一種神秘,似乎藏了無限的禪機。慕容秋思也不再多問什麽,因為他知道再問也是白問。不如靜觀其變。


    依樹坐了下來,仔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這裏的氛圍很是詭異,在棺材周圍盛開著許多血紅色的野花,上麵還不時的有蝴蝶飛舞,紫色的蝴蝶,大概兩三隻。繞著一朵花不斷翩飛,不知疲倦的樣子。棺材是放到地上的,慕容秋思隱約可以看到裏麵的人,大概是一個男子,也穿著白色長袍。靜靜地躺在那裏,聆聽著和尚們的禪境。


    在棺材前麵,隻有一株粉的薔薇花。慕容秋思向來是愛花的,尤其是這薔薇。慕容秋思越看越覺得喜愛,情不自禁的想要伸手去撫摸。


    “不行。”老和尚就站在棺材一旁,出言阻止了慕容秋思的行為。“慕容施主,這花兒是棺材裏的施主的。你還是不要亂動,死者為大。”


    “嗬嗬。”慕容秋思沒由來的一笑,欣然道“想必這去世之人也向我一般喜愛著花兒,蝴蝶的。在看世界的最後一刻能夠伴著自己的最愛離去,實在是一種美妙啊。”


    “那,施主對這場葬禮還算滿意嗎?”老和尚忽然問道。


    慕容秋思一怔,這又不是我自己,幹嘛問我?不過看到如此場景,慕容秋思倒是覺得如果自己離開人世間的時候,能有這麽美的葬禮,也算是值得的了。“自然是滿意,這樣的葬禮堪稱完美。”


    “施主,完美與否還得等到另外一位施主的到來才知道。”老和尚又一次說話了。


    “哦,還有跟我一樣來參加這場葬禮的嗎?”慕容秋思好奇的問。


    老和尚點了點頭。“施主,請自便了。現在還未是時候讓這場葬禮收場。阿彌陀佛。”老和尚說完,再次雙手合十,行禮。


    慕容秋思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想要去看看棺材裏的人。不知道是不是站起來的時候過猛,竟然頭暈目眩的,慕容秋思腳下站立不穩,直直的朝後倒了下去。


    “如何?”苻堅趕緊問診斷完的禦醫。


    禦醫搖了搖頭,“啟稟陛下,老臣惶恐。不知慕容皇子中的是什麽毒,這毒藥很罕見。不知是不是老臣的疏忽,竟然覺得慕容皇子的脈象與女子相仿。”


    “哦,是嗎?”苻堅眼底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朕還忽略了這一點了啊。那你說該怎麽辦呢?”


    “隻有等到柳一石大夫迴來方可。”


    “柳一石?”苻堅覺得這名字似乎太陌生了,“是何人?”


    “迴稟陛下。”禦醫恭敬的迴答,“是丞相大人保薦進了宮的新禦醫,此人醫術十分了得,很多臣等聞所未聞的疑難雜症都是他治好的。雖然年輕,卻是一等一的人才啊。”


    “行了,此人現在何處?”苻堅簡單的問道。


    “迴陛下,柳一石不但醫術了得,武功也是非常厲害。此次是受了丞相大人的命令出宮辦事,已有三日,想必近日就要迴來了。”


    “你迴去吧,柳一石迴來,你就宣他來見朕。”苻堅威嚴的說道,末了。又補充了一句“愛卿可想過要辭官歸隱呢?”


    “臣李恪惶恐。”李恪趕緊跪了下來,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還請陛下明示。”


    “沒什麽,朕隻是覺得愛卿年事已高,不如辭官歸隱。好好享清福去吧。”苻堅沒有看他,隻是一字一句的說著,言語之間透著一分不可抗拒。


    李恪微微抬起頭,想要從苻堅臉上找到答案。但是苻堅卻是別過頭,注意力全在慕容衝身上。李恪心裏稍感奇怪,不過也明白了苻堅的意思,人家這是給自己一條活路呢。“老臣明白,近日來,老臣也感到力不從心。感謝陛下隆恩,恩準臣辭官歸隱。”


    “很好,朕賜你黃金千兩。幾年俸祿雙倍領走,你就好好歸隱去吧。”苻堅刻意將“歸隱”二字說得重了些。


    李恪磕頭謝恩,“謝陛下賞賜,老臣遵旨。”


    “下去吧。”苻堅衝著李恪揮手,李恪識趣的退出了宮門。


    “琴兒,你不可有事。你還迴來救朕,就說明在你心裏,朕這個有緣之人終於有了一絲地位。”苻堅望著慕容衝,臉上微有笑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也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對這個女人,他已經無法自拔。“知道嗎?琴兒,天底下的女子甚多,美於你者也甚眾。可是,你是朕第一個,也是唯一個如此放縱的女子。”


    你不能有事,苻堅拉起了他的手。心裏百般說著,朕不管不得有緣人是誰,也不管你愛的是誰。但是朕喜歡你,喜歡你的一切。朕說過可以為了你負盡天下人,朕就會說到做到。王猛做這一切都是白費心機,朕是不會放棄你的。朕都嚐試過了,放下你。可是失敗了,你一句野心勃勃的大秦天王,說得朕心裏好痛。是不是朕不是這個身份了,你就會成全了朕這個有緣之人呢?


    “陛下。”王猛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寢宮內,對著苻堅施禮。


    “王猛,你可知罪?”苻堅冷漠的問道。


    王猛趕緊跪了下來,“臣自視無罪,還請陛下明示臣所犯何事?”


    “你找人來公然行刺朕,你當朕看不出來嗎?”苻堅字字鏗鏘的說,他看出來了,那個黑衣蒙麵人的身手是他們詆人才有的,而且,那個刺客並沒有想要殺他。他的飛鏢隨時可以出,卻獨獨在周玉琴出現的時候,以自己為幌子,痛下殺手,射向周玉琴。


    “啟稟陛下,臣是為了這大秦基業才會刺殺那個女子。還望陛下贖罪。”王猛行了一禮,心裏在納悶,苻堅這樣公然和自己攤牌,說破一切是什麽意思?已經觸及了他的底線了嗎?按照苻堅的性格,絕不會這樣子跟自己撕破臉皮才對啊。


    “王猛,看來你知道的不少嘛。”苻堅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王猛。“如此說來,朕還得感激你不成?”


    “陛下,您已經被蒙蔽了雙眼。還請陛下不要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了一切,請陛下下令處死慕容衝。”王猛用力的在地上磕著頭,“請陛下下令處死鮮卑人,不要留有後患,尤其是那個慕容垂。此人斷斷留不得。”


    “你找人來行刺朕,要他以慕容一族的名義也是這個目的吧?要朕殺了慕容一族。”苻堅這才想起行刺的那個蒙麵人自稱是慕容一族的,“王猛,你好大的膽子,我大秦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指指點點了?朕又豈是你玩弄於鼓掌之間的?”


    “陛下,如此基業來之不易,還請陛下明白臣等的苦心啊。”王猛卻是磕頭再薦。“陛下近日不下令處死慕容衝以及慕容皇族,臣就不起來。”


    “哼!”苻堅覺得自己的怒火已經是極端了,“來人!”


    縛儀趕緊帶人前來待命。


    “王猛竟然行刺朕,罪不容赦,即日起,革去丞相一職,壓入天牢,聽候處決!”苻堅說得半點都不容寬鬆,語氣也威嚴得嚇人。


    縛儀猶豫了一刻,不過,看苻堅現在的情形,是不可能聽他的了。“是”應了一聲,招手讓人把王猛帶走。


    “陛下會明白老臣的用心的。”王猛臨走之前,語重心長的說了這麽一句。


    “哼,滾!”苻堅怒道。


    將王猛鎖進了天牢,縛儀心有不安。站在牢門前沒有離去。


    “縛將軍是在擔心老夫嗎?”王猛看出了縛儀的心事,鎮定地問道。


    縛儀點了點頭,“丞相大人請放心,我等會勸告陛下,早日救出丞相大人的。”


    “嗬嗬。哈哈哈哈”王猛輕鬆的笑了笑“老夫現在已經不是丞相了。縛將軍該改口了”


    “不,誰不知道丞相大人執法公斷,忠心耿耿。丞相大人小諸葛的外號不是白叫的,這大秦還得仰仗丞相大人呢。”縛儀不無真心的說。


    “恩,大秦有你們這些忠肝義膽的將士是大秦的福分。”王猛不禁誇獎道,這小子如果繼續如此做事,一定會有做大事,出頭的一天。“你放心吧,也不用勸諫陛下了。老夫都安排好了,不出數日,陛下會不得不斬殺慕容衝。到時候,陛下自會明白老夫的苦心。”


    “是,丞相大人。那您有什麽需要就叫老頭,我都安排好了的。”縛儀行了一禮,“縛儀告退。”


    “恩,去吧。”王猛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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