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是一片翠綠的樹林,林間不時有鳥兒飛起。午後的夕陽光懶懶地照在了大地上。又在天邊織出一條金色的線。遠遠地望去,不失為一道亮麗的風景。


    慕容秋思身挎一匹白色駿馬,手裏提著一把精致的長劍。立在迴夢峰頂,靜靜地觀賞著午後的風景。他最是喜愛這午後的光澤,秋季,一個感傷的季節。文人墨客到了這時都會發出無盡的感慨。可是,慕容秋思獨獨不同,他是秋的讚賞者。他甚至覺得秋與他的生命同在。這個秋天剛剛入季,表現得還不算是太明顯,秋意也不算濃厚。可是,在這夕陽將要西下的午後,秋意卻是最醉人。


    漸漸地,夕陽明顯地落下了許多。在遠處的天邊,點燃了西邊的雲霞。紅得映人,美得無與倫比。


    慕容秋思微微一笑,今日之行果然沒有白廢。這樣想著,慕容秋思縱馬前行。夕陽再美,也得消失不是?如果不在夕陽西下之時趕迴去,夜路可是不好走。隻是,雖然這樣想著,慕容秋思走得還是很慢。幾乎是邊走邊看夕陽。他實在是不想錯過。


    不多時,便行到了時才看到的林子裏。迴夢峰並不是很高。所以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進了林子裏,卻又是別有一番風味。不知是誰別出心裁,在這林間夾雜著種了許多的青竹。為這片楓樹林增添了些許道不出的味道。這片林子也是慕容秋思喜愛的。尤其是到了秋季。滿林子的楓葉飄舞,別提有多銷魂了。


    忽然,寂靜的林子裏飄出了屢屢琴音。琴聲中帶著些許的憂傷,些許的落寞和無奈。一縷縷,如怨如慕,如泣如訴。繞著這片林子迴旋,翻騰。似要帶走所有的秋意,全部歸於己。


    這林子也有人來嗎?慕容秋思稍感奇怪,這片林子,平常連打柴的農夫也不會來的。更別說是閑人。若硬要說有的話,隻有在過什麽節氣之時,會有些文人騷客前來抒發一下心情。現在這不年不節的,難道會有跟自己一樣的前來賞秋的?這樣想著,慕容秋思循著笛聲走了過去。


    待近,明顯了。可以看得到似乎是一個女子。青衣女子,麵容清秀而儒雅。膚白若脂,身材俏麗。芊芊玉指輕撫著一把紫色的琴。又走近了些。可以清楚地看到女子眉宇間的哀愁和孤怨。慕容秋思頓時覺得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兒見過這個女子。


    “姑娘”慕容秋思輕輕喊了一聲,想要確認自己是否曾經見過她。


    女子微抬起了頭,清澈的眼眸在慕容秋思身上看了一眼。似乎是認出了他一般,稍感錯愕。指間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周玉琴?”慕容秋思認出眼前的人來,馬上翻身下馬。就要上前。


    周玉琴臉上忽地顯出驚慌的神情,忙收好那把紫色的琴,背在身上。匆忙逃離。


    “你為什麽要走啊?”慕容秋思不解地喊道。一把丟開韁繩,追了出去。周玉琴穿著的是青色連衣長裙,動作並不是很麻利,眼看著慕容秋思就要追了上去。


    周玉琴拉起胸前戴著的竹笛,輕輕吹了一下。不遠處忽地傳來一聲馬的嘶鳴聲。不一會兒,一匹青白色的駿馬奔馳而來。周玉琴縱身上馬。“駕”地一聲快速跑了出去,很快消失在林間。


    慕容秋思無奈地停了下來,賭氣地一拳錘在樹上。樹發出“嘭”的聲音,就有很多葉子落了下來。慕容秋思忽然想起自己騎了馬來的。慌忙沿著原路跑迴去,騎了馬繼續追去。


    隻是不尋,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林中的一切也漸模糊。慕容秋思知道不可能再找得到她了,心裏有些喪氣。難道,我與你真的隻能是錯過嗎?我們錯過了多少個冬夏,荒蕪了多少個春秋?今日再見,為何你要避開?如果你真的對我沒感覺,為何要有那三年之約?你說過,三年裏,我們若是相愛,我們便可以在一起。三年結束,你告訴過我,我是你今生的唯一。可你,又為什麽要不辭而別?我等了你整整三年。又是三年,對,我時刻記著我們的點滴。時刻記得三年的契約。我知道你還在,所以,我沒有後悔或者是憎惡過這千年之行。我沒有一天是不想你的。耳畔的承諾猶在,我的指間甚至依稀能辨出你發絲的味道。可你,怎麽忍心棄我而去?


    慕容秋思牽著馬,無意識的在林間行走著。腦海中盡是她的畫麵,一顰一笑,一嗔一惱。揮之不去,斬之不斷。琴兒,還記得這稱唿嗎?六年前,當你允我這樣稱唿你的時候。你可知,我是如何的歡喜?三年前,你離開我。一紙書信,幾行絕詞。究竟是為什麽?你告訴我,琴兒這稱唿,以後就不要了。你是如此的絕情,我卻無法把你從我的記憶中抹去。我的癡,你明白嗎?


    “既然痛苦,當初為什麽要離開?”在林中的某處,一個灰色衣裙女子望著慕容秋思問旁邊的周玉琴。


    周玉琴習慣地摸了一下眼角,幹的,沒有一絲濕意。眼淚,已經流幹了嗎?“師傅說過,今生我和他無緣在一起。若是強行為之,隻會害了他。就像三年前一樣。雖然我們不能相守,可是,他活得好好的。這就夠了”周玉琴淡淡地說著,仿佛過去的事對她已無半點牽掛。


    “你呀。”灰衣女子無奈地歎息道“明明心裏很在意,可總是活得很釋然的樣子。麵如冰霜冷,心若磐石堅。說不清的淒苦情,道不盡的辛酸淚。玉琴,若你們無緣在一起。就忘了吧。也免得痛苦。”


    “忘?”周玉琴癡癡地笑了幾聲,也不知道她笑的什麽。“若能忘,何必相愛?愛字又豈是你我一句放下便能放下的?真的放了,這愛又有什麽意義?因為忘不了,所以深刻。”


    “可是,縱然你放棄與他在一起。他開心嗎?”灰衣女子一語中的地說道,“他的心裏也全是你,今日你偏著要為他撫琴一曲。卻讓他撞了個正著。激起他對你的那份情義,你覺得他以後可以開心地活嗎?”


    “那我該怎麽辦?”周玉琴這才意識到問題的所在,是啊,他看見了我。並且依舊記得那些過去,以他的性子,必會又有些日子食寢不安了。秋思,原諒我。


    灰衣女子沒有再說話,因為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去幫他們。這兩個可憐人兒。六年前,他們早該相識,卻一再的錯過。直到他們自己都覺得好像太陽月亮般的不可能。老天卻給了他們一個機會相愛,機緣巧合。他們在一個老者的見證下定下了三年契約。如果三年內相愛,他們便相守一生。否則就各自離去再也無奢望。他們真的相愛了,正準備成親之際。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卻硬生生拆散了他們,並且告知,他們的相守隻是一種錯誤。


    慕容秋思在夜色下繼續漫無目的地走著,口中楠楠而語“與君相識三載,悲歡與合,卻無愛意。君當自重,妾別所依,天涯獨曲。相識一場,花開花落,幾個春秋。絕筆而去,君當自重,後會無期。琴兒,你好絕情。哼,與君相絕是不是?天涯獨曲,隻盼亦有知音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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