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鐵把把剩餘的兩個,全都喂給了林宛兒。


    在克拉拉驚問他為什麽不吃時,他沒裝比,說啥路上已經吃過了。


    他也沒給克拉拉施展口才的機會,給他說什麽“你才是我們能活到最後的希望,你必須確保自身狀態最佳”之類的大道理。


    高人渣覺得,最美女市、長,應該把她的好口才,用在別的事上——


    他笑了下,說:“知道,我為什麽這麽牛比嗎?因為我是殺、我曾經是殺手之王。”


    隻要能榮獲這份殊榮的男人,最起碼得有出色的身體素質,和變態的野外生存技能,確保能在任何慘酷的環境下,活到最後。


    直白點來說就是,高鐵擁有克拉拉等普通人,沒有的毅力。


    強大的毅力,才是讓他如此牛比的根本。


    能笑著麵對死亡——哭,也得死,不是嗎?


    “確實,我才是咱們幾個人中,最該保持體能的那一個。不過,那樣你們就死定了。”


    高鐵抬手,幫林宛兒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你們死了,我此前的努力,就會化為泡影。”


    克拉拉也想哭。


    可對高鐵更大的好奇心,卻壓住了淚水:“你們這些人的思想,還真不是我們能理解的。你昨晚說,我們能平安熬到今晚,甚至明天午後時,我還不相信。事實,卻讓我乖乖的閉嘴。”


    科拉齊也忍不住問:“高鐵,你能告訴我們,那些我們見過、沒見過的人,為什麽始終沒出現嗎?”


    “經過一晝夜的自相殘殺後,大家都明白了。我們最大的敵人,是當前慘酷的環境。要想活下去,就必須忍。再也不用管手鐲會報警。”


    高鐵看著手腕上的手鐲,譏諷的笑了下:“這東西,隻是主辦方為了增加‘精彩程度’的蠱惑。當我們都明白過來後,就沒誰會理睬了。我敢說,現在就算兩個人遇到,也不會有任何的廝殺。”


    殺人,會耗費很大的體力。


    當前大家都在等。


    等待明天太陽落山之前,最後的決戰到來!


    “那時候,所有人都會來到沙灘上。”


    高鐵抬頭,看著月亮:“我們為給林宛兒治病,才來的地方,竟然是最後的決戰場,這是誰也沒想到的。”


    科拉齊又問:“如果有人在太陽之前,也不出來呢?”


    “誰能等到那時候?”


    高鐵反問了句,又說:“就算能等,到時候主辦方把最後的勝者接走,他能活多久?”


    克拉拉恨恨的說:“主辦方肆意踐踏人性,簡直是惡魔。”


    高鐵卻沒在意,平躺在林宛兒身邊,喃喃地說:“沒什麽的,無非是人為財死罷了。”


    看他閉上眼,克拉拉連忙問:“你要睡覺?”


    高鐵低低的嗯了聲。


    克拉拉又說:“可你囑咐我們,別睡——”


    高鐵打斷了她的話:“你們是你們,我是我。你們真要睡著了,可能就再也沒醒過來的機會了,我沒事。”


    克拉拉呆愣半晌,才喃喃的說:“我感覺,你特狂妄。”


    “本性。”


    高鐵的聲音,在星空下被海風吹出了很遠,很遠。


    一路向東。


    今晚,又是月圓。


    傳說,每逢月圓之夜,世界第一高峰下的某個山穀中,就會有細雨飄灑。


    山穀裏,開滿了鮮花。


    細雨,灑在大朵大朵,各種顏色的花上,向大山深處蔓延。


    無窮無盡,永不停歇。


    雨水澆過的花兒,更豔,更香。


    每逢月圓雨飄的晚上,以往那些夜間外出覓食的動物,一個也看不到。


    隻有無數的幽藍色蝴蝶,泛著熒光,在細雨中翩翩飛舞,順著不斷像深處蔓延的花徑。


    四野無聲,唯有風吹過。


    風吹到山峰上,又鼓蕩迴來,飄向南方很遠的地方。


    風來到一個很小的村子前,摧動村前那棵不知多少歲的老槐樹樹葉時,停止了。


    有蒼老的聲音,從一間破舊的茅草房中傳出:“傳說,每逢月圓之夜,在很遠很遠的西方大山裏,會有細雨飄灑。細雨飄灑過的地方,會有鮮花盛開。”


    那些花,五顏六色,鮮豔異常,內陸是看不到的。


    因為,那是魔花。


    魔花隨雨,向前蜿蜒,再也不動時,就會看到一棟小樓。


    那是一棟木製的小樓,有窗,卻沒有門。


    每逢月圓之夜,就會有幽藍色的光,從窗戶紙那邊透過來。


    可以看到一個影子。


    那是個女人的影子,秀發高高的挽起,身材窈窕。


    月最圓的那一刻,還會有空靈的歌聲,傳出來。


    七月十五明月光;


    仙女含笑敬芬芳。


    小樓一夜聽春雨;


    鮮花盡頭是魔鄉。


    月圓的時候,那個空靈的歌聲,翻來覆去,就是唱這四句話。


    每年,有十二次月圓時。


    每次月圓,那邊都會下雨,小樓上亮燈,一個女人的影子,倒映在窗戶紙上。


    就像,那個女人,在等她的心上人。


    可一千多年過去了,她從沒等到。


    傳說,女人等待的人,快要出現時,就會有個老和尚,先走上那條花徑。


    老和尚在幽藍色蝴蝶的引領下,順著花徑,冒著細雨,緩步向前。


    他在走到那棟小樓下的一路上,會遇到七個女人。


    年輕的美女。


    七個美女,都身穿色彩鮮豔的衣服,嘴角含笑,媚眼如絲,懷抱散著芬芳香氣的鮮花。


    她們,都是死人。


    卻在沒有任何支撐的情況下,好像花兒那樣,靜靜的站在細雨中,迎接最尊貴的客人。


    七仙迎客。


    那個叫老實和尚的老和尚,是唯一能走到小樓前的人。


    他也隻能在七月十五鬼門關開的月圓之夜,走來。


    除此之外,哪怕是一隻兔子,走上那條花徑,不等看到迎客的第一個仙女,就會中毒死亡。


    漫山遍野的鮮花,散出的香氣,就是劇毒。


    正常人,就算戴著防毒麵具,穿著防護衣,也會中毒。


    魔花在盛開時,散出的氣場本身,就是劇毒。


    但有個人,不但能在七月十五這個晚上,能走到那棟小樓前,他任何時候,都能走過去。


    他就是魔王。


    他的家,在那棟小樓後麵。


    可他要想迴家,必須得走進那棟小樓,讓小樓的窗戶打開。


    如果他走進去後,窗戶卻始終沒有打開,就證明——他死了。


    蒼老的聲音停下時,有個孩子問:“爺爺,那個人出現過嗎?那棟小樓的窗戶,有沒有打開過?”


    沒有。


    從我爺爺的爺爺的——那一代起,就從沒看到有人走上過那條花徑。


    也沒聽說過,小樓的窗戶打開過。


    蒼老的聲音說到這兒,提醒孫子不早了,也該睡了。


    等孩子的鼾聲響起後,蒼老的聲音,悄悄的說:“但是今年的七月十五那晚,我卻看到有個老和尚,從我們門前走過,走向了魔的故鄉。”


    蒼老的聲音未落,那棵老槐樹上,有個特慵懶的聲音,無聲輕笑了下:“嗬嗬,那是魔的故鄉?”


    沒誰迴答她的話。


    被她抱在懷裏的葉星辰,還在沉睡中,當然也無法迴答這個問題。


    風再次吹過時,一隻半夜睡懵比的夜鳥,就看到一個白色的魅影,從那棵老槐樹上飄落。


    眨眼,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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