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兒發燒了?


    高鐵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白天看到林宛兒精神不濟,雙眸布滿紅絲,臉色也隱帶潮紅後,就憑高鐵在醫術上的造詣,不難看出她在“病變”。


    很正常。


    別看林宛兒以往的太妹樣子,讓人無比頭疼,恨不得抽她一頓大嘴巴,但她終究是個剛滿十八歲的女孩子,在盛世華夏變著花的做死,有老林罩著,啥事也沒有。


    可一旦遭遇當前的慘酷,精神崩潰之餘,身心也無法承受當前的高壓,發高燒就成了必然。


    高鐵快步走進山洞時,克拉拉正拿著最後一點水,幫林宛兒喂水。


    黑暗中,高鐵看不到林宛兒的臉色,但剛單膝跪地,就感覺到有個小火爐——


    “她怎麽樣了?”


    高鐵隨口問了句,伸手把林宛兒抱起來,走出了山洞。


    夜空中,圓月如盤,月色皎潔,能幫高鐵看清林宛兒的樣子。


    她渾身篩糠般的哆嗦著,嘴唇不住的顫抖,淡薄的身體,更是一驚一乍的。


    “情況,很不好。”


    克拉拉也走了出來,低聲說:“高燒估計在39以上,必須得馬上退燒。要不然,就算沒有生命危險,也會把大腦燒壞。”


    克拉拉是倫敦醫學院的高才生,雖說這些年來,從來沒給誰看過病,當初所學的卻沒丟掉。


    高鐵沒說話,給林宛兒試了下脈,確定她當前的情況,正如克拉拉所說。


    發燒雖然是特常見的症狀,卻也是最危險的。


    在沒有任何藥物治療的情況下,能緩解病情的有效辦法,就是多喝水。


    多喝水?


    高鐵苦笑。


    眼前最缺的,就是水。


    “高、高鐵——別、別丟下我。”


    林宛兒忽然說話了,卻依舊閉著眼,雙手胡亂抓著,聲音沙啞的嚇人:“爸、爸。我想我爸。我想,我想迴家。”


    看著短短幾小時裏,就憔悴異常的林宛兒,高鐵心中疼了下,把她用力摟在懷中,低聲說:“你放心,我絕不會丟下你的。我一定,一定會送你迴家。”


    林宛兒感覺到了高鐵的存在,一下摟住他的脖子,牙齒卻哢哢的打顫。


    高鐵抬頭,看著皓月,眼裏浮上了絕望。


    就算他被十多個各國高手圍攻,很清楚拚死,也不能殺掉所有人時,都沒絕望。


    但現在——


    高鐵終究是人,不是神。


    他再怎麽厲害,能在當前環境下,給林宛兒退燒嗎?


    不但沒有退燒藥,就連林宛兒當前最需要的水,都沒有。


    有的,隻是四伏的危機!


    更讓他絕望的是,貓兒島上的所有植被,都是有毒,不適合人食用,更別說能找到最基本的草藥了。


    怎麽辦?


    高鐵用力抱著林宛兒,死死盯著月亮,很久都沒動一下。


    克拉拉和科拉齊倆人,在正常世界的各自領域內,那都是唿風喚雨的存在。


    在這兒——


    克拉拉就是諸多敵人解壓,解渴的對象。


    科拉齊極有可能會變成食物。


    他們都真切感受到了高鐵的絕望,以及心中騰起的無邊戾氣!


    他們不敢說話,更不敢動,隻能呆呆的望著他。


    高鐵動了。


    克拉拉心尖一顫,轉身就要尖叫著逃走——


    她的尖叫聲,還在舌尖上打轉,突聽高鐵暴喝:“嗨!所有人都給我聽著,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他這是在和誰說話?


    克拉拉倆人一呆,就看到高鐵抱著林宛兒,緩步走向漢德等人潛伏的方向。


    他邊走,邊喊:“我不管你們來自哪個國家,有多想成為最後的冠軍。又有多想,殺了我們。我隻想告訴你們,我懷抱的這個女孩子,是無辜的。是該死的命運,把她送來了貓兒島。現在,她正在高燒,急切需要水、藥物。”


    原來,他是在和諸多敵人說話。


    克拉拉倆人這才明白,對望了眼,喃喃自語:“他這是急傻了麽?慢說那些人也沒水,沒有藥物了。就算有,他們也為了殺掉我們,付出了七個人的代價。高鐵請他們幫忙,比與虎謀皮還要可笑。”


    倆人雖說感覺高鐵挺可笑,甚至幼稚,一點都不符合他殘忍的殺神樣,可在看到他抱著林宛兒越走越遠後,還是連忙跟了上去。


    “如果你們有,請站出來。我感激不盡。”


    高鐵說著,忽然雙膝一曲,緩緩跪倒在了地上。


    對著——敵人的方向!


    風,吹過茅草,發出莎莎的聲響。


    月色,無聲。


    克拉拉倆人走到高鐵背後幾米處,站住了腳步,下意識看向前麵。


    有人,從前麵茅草叢中,慢慢站了起來。


    借著皎潔的月色,視力很不錯的克拉拉,看清了那個人。


    正是殘殺兩名水手,又蠱惑十多個各國選手,要強占她,再喝光她鮮血的漢德。


    隨著漢德的出現,先後又有數人,分別在某處出現。


    漢德猶豫了下,緩步走了過來。


    克拉拉和科拉齊,立即握緊了手中的軍刀,渾身輕顫著,死死盯著他。


    跪在地上的高鐵,卻沒任何的動靜。


    漢德走到了高鐵麵前三米處,從腰間拿出個東西,小心的放在了地上。


    水!


    那是半瓶、不,最多隻有兩口水。


    看到水的那一刻,克拉拉的雙眸,從沒有過的亮。


    她也從沒覺得,以往毫不在意的水,原來是這樣的——神聖。


    漢德把僅有的一點水,放在地上後,慢慢後退,聲音也很沙啞:“我沒有藥。估計,我們這些人都沒誰帶藥。而且,就算她能好起來,我們還是要殺你,殺她,和他們。”


    高鐵點頭,表示明白後,又低聲道謝。


    隨著漢德的出現,先後又有六個人走過來,把最後一點水,放在了地上。


    甚至,還有個黑人,走到高鐵麵前,伸手摸著林宛兒的額頭,皺眉後抬手畫了個十字,隨後匍匐在地上,以額觸地,雙手手心朝天,祈求他最信任的神,能幫她退燒。


    “這,這是怎麽迴事?怎麽,可能會這樣?”


    克拉拉和科拉齊倆人,見到這一幕後,徹底的傻掉。


    高鐵為了救林宛兒,向不擇手段、甚至不惜代價也要殺他的敵人,跪倒在塵埃中,克拉拉倆人就感覺,他腦子缺水很嚴重了。


    可漢德他們,卻沒像克拉拉他們所想的那樣,竟然真走出來,把最後一點水,拿了出來。


    望著那個在地上不住起身,又匍匐,為林宛兒虔誠祈禱的黑人,克拉拉原有的世界觀,徹底的崩塌:“他們究竟是人,是魔,還是神?”


    如果是神,就不有為了騎美女,喝熱血的可怕想法。


    如果是魔,就不會理睬高鐵的跪求幫助。


    如果是人,就不會先力所能及的幫林宛兒退燒,再試圖聯手殺掉高鐵後,傷害她!


    “高鐵他們,既不是神,也不是魔,更算不上是正常人。他們,究竟是什麽?”


    就在克拉拉絞盡腦汁的尋找答案時,科拉齊忽然說話了:“他們,是男人。真正的男人。”


    男人?


    他們——他,是真正的男人?


    克拉拉的眼睛,再次亮起。


    她看著依舊跪在地上,拿起瓶子給林宛兒喂水的高鐵,心兒忽然劇烈的跳動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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