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大會的壓軸戲開演後,全程現場直播。


    小茶館的一樓廳內牆上,當然會有電視。


    莫邪浮屠曇花那樣,始終靜靜坐在椅子上。


    林誌東,就坐在她前麵不遠處。


    倆人都盯著地麵,在彎月時斷時續的歌聲中,想著各自的心事。


    可能是彎月的歌聲,越來越沙啞不好聽——莫邪浮屠拿起了遙控,打開了電視機。


    馬上,就有掌聲,口哨聲跺腳聲傳來。


    聲音雖亂,卻能壓過彎月難聽的歌聲。


    林誌東也抬頭,看向了電視。


    然後,他就看到了粟嫣然。


    這是葉星辰參加的相親現場,正在最後的直播——愕然片刻,林誌東就明白了。


    但他真心不明白,粟嫣然怎麽會出現在相親大會上!


    雖說粟林兩家為了利益,已經同意他們隻是單純的結婚,卻不會幹涉對方的私生活,但她也不該堂而皇之的,出現在相親大會上。


    別忘了,大家都知道粟嫣然是北河林家未來的少奶奶。


    她這樣做,就是當著天下人的麵,給林誌東戴帽子。


    尤其看到高鐵也在台上後,林誌東更明白了什麽!


    他勃然大怒,抬手砰地拍在了案幾上,蹭地站了起來。


    他要去相親大會現場,質問粟嫣然為什麽要這樣做。


    隻是他剛站起來,卻聽莫邪浮屠淡淡地說:“坐下。”


    “我要去相親大會。”


    林誌東喘著粗氣,脖子上的青筋,都已經崩起,死死盯著莫邪浮屠的眼神,比野獸,更野獸。


    莫邪浮屠神色沒有絲毫變化,隻是靜靜的望著他。


    林誌東就感覺,有滔天巨浪,無聲的砸過來——他要是不乖乖坐下,就會被砸成碎片。


    他滿臉沮喪的樣子,緩緩坐下。


    對一個男人來說,既然能忍受他的女人,正在被郭務卿欺負,還有什麽,是不能忍的呢?


    “早晚,我會把所有的怒氣,都通過雷霆手段,爆發出來。讓包括粟嫣然這個賤人在內的所有人,都付出最最慘重的代價。”


    林誌東雙手捧住腦袋,卻死死盯著屏幕時,心中剛升起這個念頭,忽然明白。


    他終於明白,粟嫣然為什麽會去參加相親大會了。


    隻因,他用卑鄙手段,要搶走高鐵愛的女孩子。


    也正是因為他的卑鄙手段曝光,郭務卿才殺上門來,當著他的麵,殘殺了李希文,打昏了孟先鋒,又在包廂內,和彎月盡情的胡天胡地。


    不但郭務卿倆人知道了他的卑鄙手段,粟嫣然也知道了。


    “她肯定找過葉星辰,知道了一切。”


    林誌東用力抿了下嘴角,心想:“她這樣做,純粹是為了討好姓高的。順便,在公眾場合,讓天下人都知道她的心思。”


    忽然間,從來都自信無比的林誌東,開始懷疑當前是在做夢。


    還是惡夢。


    要不然,他怎麽會落到當前地步。


    未婚妻光明正大的給他戴帽子,他的外室彎月,盡情的和人胡天胡地——


    “我要離開京華,迴北河。我一定要冷靜,必須冷靜,才有可能找到最好的辦法,來懲罰這些賤人。”


    林誌東不愧是林誌東,深吸一口氣後,轉移了心思:“粟嫣然肯定沒經過家裏人同意,私自參賽的。嗬嗬,我倒要看看,粟家會給我什麽交代。”


    粟家會給林家交代嗎?


    粟太初覺得,當前必須得找到合適的借口和理由,給林家一個交代。


    老粟卻——不以為然:“太初,嫣然這樣做,絕不是腦子一熱。或者,她單純的為了活下去,就討好高鐵。我相信,她這樣做,有她的理由。”


    粟太初皺眉,輕聲問:“可我們,該怎麽和林家那邊解釋?”


    “不用解釋。”


    “不用解釋?”


    “林誌東當前就在京華。他會給林家解釋的。”


    老粟不愧是老奸巨滑,不屑的撇撇嘴角:“太初,別人不了解嫣然,你還不了解嗎?如果林誌東沒做什麽事,她何必會和林家撕破臉?”


    粟太初滿臉的恍然。


    還是不明白——


    老粟隻好繼續指點迷津:“這件事,粟家要保持沉默,假裝什麽都不知道。林家,也不會主動問我們的。我相信,當前暴怒的林誌東,會給林家一個合理的解釋。”


    粟太初這才明白,再次看向了屏幕,輕輕歎息:“唉。無論怎麽說,嫣然的這種做法,都會有損粟家的名聲。”


    老粟皺眉,不悅的問:“那你覺得,粟家的名聲重要,還是嫣然的生命重要?”


    粟太初立即閉嘴。


    當然是粟嫣然的生命,更重要。


    粟家隻有男丁,沒有女孩子降生已經七八代。


    從某個角度來說,這就是陰陽失調,時間越久,粟家就越剛。


    過剛易折。


    粟家為把“易折”的隱患,扼殺在搖籃中,這才求來了粟嫣然。


    簡單的說,沒有粟嫣然,粟家就有可能“折斷”,就此沒落,甚至轟然崩塌。


    還有什麽東西,比整個粟家的命運,更重要?


    粟家父子交換的意見,林誌東當前的心理感受,粟嫣然肯定都算到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敢不顧粟林兩家的名聲,悍然出現在了相親大會上。


    別人愛怎麽看她,那是別人的事。


    粟嫣然隻想,能確保她能活下去。


    她相信,高鐵也不會怪她。


    甚至比她更清楚,任何人在生死麵前,都有權利做任何事。


    不惜代價,不擇手段。


    粟嫣然站在二號特邀嘉賓桌後,先對高鐵眯了下左眼,又看向了葉星辰。


    葉星辰滿臉都是無我、無他無世界的高人模樣——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瞎眼妞暗中也和高鐵、粟嫣然等人一樣,對頭號特邀嘉賓是誰,產生了濃濃的興趣。


    繆斯。


    聽這個名字,頭號嘉賓應該是個外國人。


    當然,叫這名字的,也可能是黃皮膚黑眼睛的。


    那些高素質人群,誰沒個洋名啊?


    哪像華夏民族的脊梁——勞苦大眾,說叫二愣子,就叫二愣子。


    洋名?


    洋尼瑪。


    起個洋名,人家強大了,就不會來你家園子裏,燒殺搶掠了麽?


    還是起個洋名,就能理直氣壯喊出今晚我是哪兒人?


    一群傻——


    高鐵從小就是國外長大的,也沒起什麽洋名。


    他在聽黃馨雅說出“繆斯”這個名字後,第一反應和大眾沒啥兩樣。


    但很快,高鐵就突覺腦海中有一個人影,飛快的閃現!


    那個金發碧眼,憔悴的不成樣子,隨時都會掛掉,還要勞駕撒旦來親手刺殺的白袍女孩子,躍然於眼前。


    在西山療養院的小湖畔,那個女孩子就曾經對高鐵說,她叫繆斯。


    撒旦,卻稱她為宙斯。


    那麽,白袍女孩子究竟叫繆斯呢,還是叫宙斯?


    管她叫什麽呢。


    高鐵不會為此費腦子,但他卻必須考慮:“這個繆斯真要是她,她是不是為我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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