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療養院,是家私營企業,遠在郊外。


    這邊環境幽雅,大半的護理人員,都是高薪從國外聘來的,但價格也挺讓人咂舌的。


    張明港家裏有錢,做完手術後,很正常。


    高鐵拿出通行證,剛要走向門口時,某根神經卻忽然繃緊。


    一個人走在山間小道上,卻被暗中一條毒蛇盯住時,就會有這種感覺。


    高鐵緩緩的迴頭,滿臉不知所謂的茫然。


    論起裝比,七仙夜總會的保安劉帥才,在高鐵麵前,那就是渣。


    高鐵當前的反應,就是普通人忽然意識到什麽後,就迴頭的本能。


    他看到了個女人。


    西洋美女,最多三十歲。


    個頭,卻比韓師師還要高點。


    韓師師身材雖然辣的不行,但因人種的原因,體型偏向於纖美。


    這個金發碧眼高鼻梁的西洋美女,則是寬臀爆那啥,至少得有一米一五的腿,健美有力。


    她穿著一身米色西裝,腳踩半高跟的黑皮鞋,正站在路邊打電話。


    “這娘們要是去夜場,肯定得改變七仙的格局。”


    高鐵心裏很齷齪的想著,對人家討好的笑了下時,目光卻在她的製高點,寬臀長腿上來迴掃,還怯生生的——盡顯男人本色。


    冷冷看著他的女人,秀眉皺了下,轉身走到一輛黑色轎車前。


    “這女人哪怕在極力收斂,也沒壓住強大的氣場。是個硬茬。”


    目送那輛車駛遠後,高鐵才抖了下肩膀,快步走到了傳達室門口。


    這兒既然是私營的頂級療養院,大部分護理人員都是外國人,那麽在這遇到個能和韓師師比美的西洋美女,也很正常。


    哪怕高鐵能看出,這是個硬茬,也沒多想。


    能在這地方療養的人,身邊有美女保鏢,奇怪嗎?


    有了張明駒提供的通行證,高鐵順利的走進了療養院。


    這邊的安全防禦措施,即便再怎麽高級,可終究是療養院,氣氛當然不能太壓抑,或者緊張。


    外緊,內鬆。


    甚至,高鐵走在兩側都是花木的小馬路上,聽著路邊草坪音箱內傳出的優雅鋼琴曲,會有種來到某度假別墅區的錯覺。


    療養院的占地麵積很大。


    高鐵順著指路牌上的提示,步行了足足二十多分鍾,才來到了張明港曾經居住的168號特護房前。


    療養院內的所有特護房,都是兩層的獨立小別墅。


    別墅方圓三十米內,都是房客的“領地”。


    168號特護房,是在療養院的最後麵。


    可能是因為這邊昨天剛發生慘案,四周也沒幾個人,就連灑下來的陽光,看上去都是那樣的慘淡。


    空氣中,仿佛還彌漫著淡淡的血腥氣息。


    高鐵迴頭看了眼,緩步走上了通過客廳門的石板小路。


    房門是虛掩著的。


    看來,張明駒已經和這邊打過招唿,說今天會有人過來,療養院這邊特意給打開了房門。


    整個168特護房,就像一尊洪荒巨獸,正趴在這兒,張著血盆大口,等待高鐵主動走進嘴裏。


    高鐵右手稍稍用力,門就悄無聲息的開了。


    血腥的氣息,立即撲麵而來。


    就連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大量的空氣清新劑都遮不住。


    每棟特護房的裝潢,和五星級酒店差不多。


    四麵窗戶的窗簾,都拉到了兩側。


    看來,療養院方麵,也希望陽光能改變這間屋子裏的某種氣場。


    氣場這東西,真心奇怪。


    看不見。


    也摸不著,卻能真切感受到它的存在,和不同之處。


    高鐵如果閉上眼,也許就能“看到”張明港正坐在沙發上,雙腳擱在案幾上,叼著煙卷看電視。


    沒有陽光很恐怖,有了陽光卻陰森——這就是發生過血案的屋子裏,特殊的氣場。


    估計在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人住進來了。


    雖然療養院肯定拚命封鎖昨晚的血案消息,但能住得起這地方的人,哪個不是消息靈通之輩。


    高鐵當然不會在意這種氣場。


    相反,他還感覺很親切——


    “三少,哥們來看望你了。”


    高鐵側耳傾聽片刻,實在沒聽到張明港的迴答——隻好快步走向了樓梯那邊。


    一樓是客廳。


    二樓有兩個臥室,一個是療養者居住,一個是陪護者。


    還有兩個房間,卻是健身房之類的。


    所有療養者都會住在東邊的臥室,那邊是朝陽升起,生氣勃發的方向,有利於身體健康。


    二樓四個房間的門,都敞開著。


    高鐵不用進去,就能看到裏麵的情況。


    健身房、陪護者所住的房間,都很正常。


    張明港的臥室——


    高鐵推門進來後,就嗅到的血腥氣息,就是從這裏麵散出來的。


    窗戶緊閉。


    窗簾也拉開,陽光直直灑進來,鋪滿了整個房間。


    牆上,床上,沙發案幾和地板上,到處是黑色的鮮血。


    兇案發生後,警方肯定已經來勘測過現場。


    床下的地板上,還有灰線畫出來的人形。


    高鐵看向那個人形,眼前浮現上——雙眼幾乎瞪出眼眶外的張明港,嘴裏咬著那玩意,以平麵的起跳動作,靜靜的盯著天花板。


    他的致命傷,肯定不是下麵。


    下麵就算出血,也不可能噴到牆上去。


    甚至,天花板上,都有幾滴黃豆大小的血滴。


    他是被割斷了脖子一側的大動脈。


    和白玉京的死法,一個樣。


    也很可能是白若影親自下的手。


    但她第二次親手殺人時的手法,遠比殺白玉京時,果斷、狠辣了很多。


    莫名其妙的,高鐵眼前又浮上一隻女人的手。


    這隻手的主人,明明已經四十歲,可依舊是小姑娘般的雪膚,彈性十足,手指修長。


    這隻手裏,握著一把鋒利的手術刀。


    當鮮血飛濺而出時,濺在這隻手的手背上,仿似雪地裏盛開的臘梅。


    “早晚,我會給你剁掉。”


    高鐵淡淡的說了句,點上一顆煙,又看向了牆上。


    西牆上,畫了一隻抽象的細高跟。


    那款式,和高鐵送她的那雙絕版玫瑰淚,完全相同。


    可能是這娘們的手,特美的緣故,或許她有著一定的作畫底子,所以這隻細高跟很有幾分神韻。


    透著風情。


    甚至,還有邪惡且齷齪的暗示。


    高鐵不屑的撇撇嘴,盯著那隻細高跟的平靜目光,順著下斜四十五角的鞋尖,看向了西北角。


    張明港的床在東牆下。


    西牆下,擺放著一組款式新穎的地櫃。


    地櫃的西北角處,是個花瓶。


    花瓶裏的鮮花,受某種邪戾的影響,凋零的很快。


    無論張明港住在哪兒,都是病人。


    他的親朋好友前來看望他時,會給他買鮮花來。


    所以他房間裏有鮮花,沒問題。


    鮮花上掛著一個紙片。


    紙片上,有“早點康複”之類的祝福語。


    手寫。


    這是送花之人,或者鮮花店掛上的紙片,下麵基本都會署名。


    高鐵拿起那張紙片,看向了署名——江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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